房门,看到里面靠窗处摆放着一张大床,床上没人,窗户也看不到光,就好像窗户外面是墙一样。
除了床以外,屋子里还有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书桌上面放着几张相纸和一些修剪、切割相片的刀,方思弄因此判断这很可能是自己这位摄影师的房间。
他关上房门,走向了第二间房。
门同样没锁,他先推开了一条门缝,朝里看了看,但门缝将大部分的光都挡住了,他看不太清,只依稀觉得里面的床上有一个人。
他壮着胆子把门推开,发现这是一间跟刚刚第一间房陈设差不多的房间,只是床要小一点,床单被套色泽粉嫩,边缘都有蕾丝花边,地上散落着儿童玩具,显然这是一个属于小女孩的房间。
床上有一团隆起,是一个人形,整个人几乎都蒙在被子里。
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方思弄就感觉到一种阴寒颤栗的感觉,他觉得很冷,打了一个寒噤,但同时理智也告诉他:这就是小明娜。
他尽量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探头一看。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看到任何非人生物的准备,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他又仔细确认了一遍。
是姚望。
床上睡着的这个,是姚望。
姚望直接饰演的明娜?
确认这一点之后他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了,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小明娜在剧本中处于一个什么立场,但知道这人就是姚望,却让他本能地松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姚望把她叫醒,就在手指离她的肩膀几乎只有几厘米的时候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忽然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又狠狠抖了一下,停止了动作。
脑袋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尖叫,他掐住太阳穴,过了好一会儿脑中的刺痛才缓解,然后他猛然想起刚刚的剧本要求:[去看看小明娜睡得好不好。]
可如果他把人叫醒了,似乎小明娜就“睡不好”了……
违背剧本的下场,他刚刚已经见识过了。
咽下一口唾沫,他收回所有动作,缓缓退了出去。
因为恐惧,他的肾上腺素飙升,五感的功能在短时间内成倍数放大,只是一瞬间,他就接收了比普通情况下丰富很多的信息——
床是贴着窗户放的,而窗户被厚重的深红色窗帘盖着,没有一丝光透进来。要不是知道隔壁同样的位置有一扇窗户,他也不会知道那里有窗。床头旁边是梳妆台,上面摆满了梳子、发夹和发绳,还有一面破碎的镜子。梳妆台的对面是一张小方桌,比签、前一个房间的桌子小很多,上面摆着几只略显阴森的洋娃娃,似乎还有几张相纸和小刀。靠门这边是书架和衣柜,衣柜上还有不少涂鸦……
他居然连涂鸦的内容都基本记住了,看来他的记忆力又被强化了不少。
最显眼、最大的一个涂鸦是手拉手的三人组,旁边还挂着一个小一点的、弓腰驼背的老头。三人组很容易看出来是爸爸妈妈和小女孩,理论上来讲明娜应该就是这个小女孩,那自己呢?很有可能是爸爸……不过有上个世界的先例在,他倒也有可能是妈妈……
一家三口加个老头,可能是爷爷,所以是一家四口?
所以这个剧本会是一个……家庭悲剧?
摄影师的另一半呢?
所有思考都在电光石火间进行,几秒后,他退出屋子,轻轻关上门,这才敢呼吸。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他又走向了第三间屋子,却发现这间屋子的门上了锁。
其实进不去也好,刚刚姚望那个房间给他的感觉太不好了,简直像进了个大冰库似的。他又回想起姚望盖的那床小山似的被子,心说她会不会也是因为冷才盖那么多的?
现在,除了那些上了锁的房间以外,这栋房子他已经基本探查完了,基本构造就是这样。然而,就这么些空间却给他一种无处下脚的不安感,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待在哪儿。
站在走廊上想了想,他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摄影间。
他想起余娜说两天后会来拿照片,在这个“世界”里所有跟时间有关的信息都很重要,不能不重视。
如果现在没有事干的话,那他最好先把两天后需要的照片准备好。
摄影间跟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他走过相机,在正对着门的墙壁上发现了另一道不起眼的小门。
这道门是他刻意去找的,因为湿版摄影的“显影”步骤必须在暗房中进行,否则光线会毁掉照片。
当然暗房也很可能是那四间被锁住了的房间其中的一间,不过,在探查中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摄影间对应的应该是一楼的厨房所在的位置,然而厨房旁边还有个仓库。他刚刚正是在用步伐丈量摄影间的大小,认为这个摄影间跟厨房是一样大的,所以他推测,按建筑构造来讲,一楼的“仓库”区域对应上来也应该还有一间房才对,这才找到了门。
推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果然是暗房。
不知道暗房中还有没有其他照片,他不敢放太多光进去,从门缝中看了一眼就关上了门,返回到相机边准备把机器搬进去,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苍老而嘶哑:“饭做好了吗?”
他的心脏猛然一坠,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差点尖叫出来。
但他稳住了,面上一点惊恐都看不出来,板着一张脸抬起头向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
然后他发现墙角那架躺椅上坐了个人。
躺椅是面对着墙角放的,所以他只能看见那人的一点背影和一只手,从那只手来看这已经是个很老很老的人了,青筋和皱纹像图腾一样包裹着骨骼。
“吱呀、吱呀”的响声还回荡在空气里,方思弄觉得这个声音似曾相识,随即想起之前拍照片的时候也有这个声音。
当时椅子上有人吗?
他努力回忆着。
他认为没有,可他又想起一开始他甚至都没有发现沙发上有人。
所以当时那人就在那里了吗?
如果当时他不在,那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椅子为什么要对着墙角,跟面壁思过似的……
“问你呢?”那声音又响了,那人也迟缓地从躺椅上撑起一点身子、回过头来。
那瞬间方思弄又感到了一阵巨大的寒意,将他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想跑,但浑身都是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转过来。
然而,跟他想象中所有惊悚恐怖的画面不同,那人的脸是个正常的老头,甚至还有点和蔼,头上扣着一只很旧的毛呢帽,瞳孔有些泛白,感觉是有白内障。
方思弄回过神来:“我马上去做!”
然后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在下楼的时候,他仍在思索,这老人是一开始就坐在那里吗?有没有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