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但能看到他。
如果不是这样,就只能说明,他们两个人并不适用同一套规则,他们中有一个人是特殊的。
在这里面,恐怕没人想做那个特殊的人。
蒲天白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又盯着墙壁看了半天,只是摇头:“没有。”
方思弄只觉得气血上涌,巨大的疑虑盘旋在心头:这面镜子为什么没有照出我?
“这是面‘镜子’吗?”蒲天白放开他,疑惑地凑到岩壁前,还伸手摸了上去。之后他挠挠头,看向方思弄,表情很苦恼。在自己和方思弄之中,他当然更相信方思弄一点,可他确实没有发现这面岩壁跟镜子有什么关系……
方思弄也抬手摸了摸岩壁,触感仍是粗糙的岩石,可里面的“蒲天白”却非常清晰,正抠着脑壳看着他。
他眨了眨眼,想仔细观察一下那个“蒲天白”,不由自主凑近。
然而下一刻,他身前忽然一空,整个人猛的向前扑了几步。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疑惑地直起身,转过头,对上蒲天白一张惊恐的脸。
蒲天白睁大眼睛,先是原地转了几圈,最终面向他,抬起手捶打着。拳头落在虚空中,似乎被一面看不见的墙壁阻挡,而惊恐依然在持续,并且愈演愈烈。
方思弄一时间也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也原地转了几圈,发现自己仍然在走廊里,只是左边的墙上没有了那个“蒲天白”,他走到右边,那个惊恐的蒲天白面前,但蒲天白显然看不到他,还在出拳捶打着什么。
他伸手想去触碰蒲天白,却只碰到粗糙的岩壁。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他好像进入“镜子”里面了。
他大声吼了几句,吼得嗓子都要哑了,蒲天白也没有什么反应,看来是听不到他的声音。
一时间他也有点无计可施了。
蒲天白在原地发了一会儿疯,然后就开始往前跑,视线一直停留在这边,似乎是在沿着墙找他。
方思弄跟着跑了一截,但蒲天白越跑越快,他渐渐追不上了。
蒲天白手上的蜡烛是这里面唯一的光源,在蒲天白消失在他视线尽头之后,就彻底没有光了。
他被独自留在了黑暗当中。
第168章十三人22
方思弄身处在绝对的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视线被完全剥夺,所有感官都被放大,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沉重,每一声心跳都仿佛在耳边震响。黑暗像一张巨大的幕布,将他紧紧包围,压迫得他难以呼吸。
他试探性地发出一声轻呼,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变得诡异而遥远。
黑暗中,他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飘散,许多过往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他看到了抱着方佩儿唱歌的母亲,看到玉求瑕在大火中骨血淋漓地燃烧,看到窗台上的那封信,看到反面朝上的那枚硬币,看到大雨中的跨江大桥,远处的城市依然有万家灯火……
“砰!”
他额角一痛,狠狠撞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随即他摸到了粗粝的岩壁。
疼痛换来了清醒,他从过往的幻觉中挣脱出来,一时间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
在极度的恐惧中,他忽然有些埋怨带走了光源的蒲天白,跑那么快做什么?有异能归有异能,跑那么快看得清墙上的东西吗?
但无论如何,他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用力晃了晃脑袋,尽力将所有杂念摆脱,等平复好呼吸,他开始摸索着那道分割了镜子里外的墙壁前进。
整个镜中世界是一片黑暗,他不敢乱走,走丢了就不可能再回来了,这道岩壁是唯一能够指引他方向的支点。
为了不让自己再陷入无边无际的过往中,他开始强迫自己思考起来: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座遗迹,所对应的线索就是玉求瑕手中的“镜子”。
关于“镜子”的提示词是什么?
他努力回忆着。
——“找到心。”
……找到心,又是什么意思?找到谁的心?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居然听见一点声音。
是除了自己的呼吸和脚步之外的,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瞬间浑身汗毛倒竖,停下脚步,一动不动。
他不确定是不是幻听。
然后他听见了风声。
野兽般的本能先于他的理智做出了反应,他向后退了一步,鼻尖一凉,几根发丝被斩断飞出去,要是不退,他的额头可能就直接被劈开了。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打来一道光,落在刀面上,在极近距离一晃,电光石火间他看到姚望的脸。
好像抹了厚厚的粉,近似于石灰,惨白得不像人脸,双眼却异常的大,周围一整圈诡异的黑色,是浓重的烟熏妆。
一击未中,下一击又至,她手里有刀,方思弄完全凭本能行动,险险避过,下一刀又来了。
“噗——”
他感到左肋一阵剧痛,他被刺中了。
对攻击者来说,只要胡乱挥刀就行,而对躲避者来说,每一次闪避都要用尽全力,被刺中是迟早的。
“刷——”
肋间一凉,那把刀又抽了出去。
方思弄知道,下一刀又要来了,而且将是致命的。
他就地一滚勉强避开,也离开了一直用手摸索着的岩壁。
“刷!刷!刷!”
血手女已经掌握了他的位置就不会轻易放过,一刀一刀没有停歇,方思弄忍耐着肋间的剧痛,在黑暗中狼狈地躲避着,在黑暗中他看不到,自己已经离可以指引方向的岩壁越来越远。
他试图压制自己的呼吸,让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可一直失败,因为心跳太响。
很快,他的左边肩膀和右边膝盖又相继挨了两刀,好在伤口不深,不影响他活动。
忽然,视线中再次出现一星白光。
他无暇思考太多,这一点人就像虫,在黑暗中追逐光芒就是本能。
他向着那一抹亮光飞奔过去。
血手女依然在追逐他,他听得见身后的脚步、呼吸和挥刀声,忽近忽远。可他不敢停步,不敢回头,只一个劲儿地往前跑,追着那点白光。
他听见自己剧烈粗粝的喘息声,喉咙和肺部像是有火在烧,浑身肌肉紧绷到极限,发出撕裂的疼痛信号,到后来越来越沉,如同灌了铅,但他一刻也不敢停下来,恐惧和求生欲驱使他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向前跑。
有那么一会儿,他的意识几乎都模糊了,可能是缺氧的缘故,理智在渐渐远离,头晕和耳鸣的感觉不断加剧,汗水和泪水混合着流进眼睛,视野变得狭窄而迷幻,周围的景物仿佛在快速旋转。
而正是这样迷乱的视线,居然让他在一个促狭的瞬间辨认出了那抹白光的轮廓——
那并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