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最开始的三点激活是解锁机关,之后只要这三点中的任何一点有持续触发的条件,进程也能继续。”
李灯水道:“余叔叔就按了很久……后来我们被天花板上塌下来的石块赶走,他还在按。”
“虽然我很不理解,这个机关设计得有种脱了裤子放屁的感觉——如果这是一种危险性很大的机关——当然它确实是,毕竟是自毁用途嘛——设计联动机关可以理解,在三点触发后需要三点保持触发也可以理解,都是为了保证这个机关不易启动,在整个进程中只要有一个点停止,整个进程就会停止,这个逻辑是顺的。”井石屏看向蒲天白,“可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解锁机关需要三点联动,维持它却只需要一个点存在,这样的设计理念则是完全冲突的。”
“我猜,这可能跟剧本的隐喻有关吧。”李灯水说道,接着把《野鸭》的剧情梗概简单讲述了一遍。井石屏是了解过《野鸭》这个剧本的,在被卷入“戏剧世界”之后他也广泛阅读过各个国家的本子,像这种名篇他是看过的,只是外国人名太长,他有点记不清,但听到后面就都能对上,蒲天白更不用说,他本科时的小组作业还排练过《野鸭》的片段,所以他们理解起来都很快。
“……元观君饰演的角色是格雷戈斯,剧中极端理想主义的代表,他在乡间四处‘传教’,宣扬他的‘崇高的、有意义的生活’,可用这种‘理想的标准’要求芸芸众生是不现实的,因为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着阴暗面。而这座森林则是剧中养着野鸭的阁楼,也代表着‘生活的幻想’,元观君和她代表的极端理想主义想要摧毁这里。”李灯水指向井石屏摆在地上的石头,一个一个指过去,“要毁灭这里,她需要三个方面的代表——她自己,理想主义的代表。余叔叔,生活的谎言的代表。还有……你。”她看向蒲天白,表情算不上友善,“你是‘现实主义’的代表吗?”
蒲天白被未成年直白的眼神盯得一脑门冷汗:“……这个我不清楚。”
李灯水继续分析:“需要三个方面的代表确认启动它,但只要有一个人坚持到最后……只要坚持的信念都强大,都能摧毁这个‘幻境’。”
“原来是这样。”井石屏嘴唇动了动,还是问出口,“谁告诉你这些的?”
他知道李灯水学习好,这个年代的小孩又早熟,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看过剧本并揣摩出来的,所以他问这个问题比较犹豫。他心头萦绕着一股怪异的感觉,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以前当雇佣兵的时候这种直觉曾多次救过他的命。
“谁告诉我的?”李灯水眼睛睁大,好像自己也有些惊讶,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我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是脊背一凉,宁静温馨的森林氛围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为了不让恐怖的氛围继续蔓延,井石屏从另一个方向下手,他转向蒲天白:“你刚刚说你刚启动机关就‘被打断了’,被谁打断了?”
蒲天白也僵住了,一滴汗水慢慢沿着他的太阳穴滑落。他答不上来。
井石屏提示他:“你身上有刀伤,怎么造成的?”
“是……”蒲天白脑子一团乱,混乱中他想到玉茵茵、女人树、镜子、手……刀、刀……刀子……水果刀……拿着那把刀的手……往上、往上……花朵纹身……他精神一振,仿佛拨云见日:“是姚望!是她阻止了我!”
李灯水也醍醐灌顶一般:“姚望姐!”
蒲天白感慨:“真是出鬼了!怎么把她忘了啊!”
井石屏心中的那种直觉却没有得到解决,他仍旧有些不安,问李灯水:“所以,剧本的事,是她告诉你的?”
李灯水又有点愣,她只能确定自己原本是不知道《野鸭》这个剧本的,一定有人告诉过她,可她现在想不起来了。但问她是不是姚望,她不确定,只是记忆中……在这片遗迹里,姚望好像没有怎么跟她说话,应该不是她……过了半天迟疑道:“我不记得了。”
井石屏又道:“那么,姚望人呢?”
蒲天白想起姚望这个人后,又想起了她的结局,有些沉重地说:“她帮我们拦住那个怪物了,可能……”他没有说下去。
“花、花哥呢?”李灯水又问,“我不是刚刚就问了吗?他人呢?”
蒲天白和井石屏对视一眼,井石屏说:“我们没有见到他。”
蒲天白追问李灯水:“当时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什么?”
李灯水回忆着:“当时就是……我们想要阻止余叔叔,但他力气太大了,我们做不到……后来就开始地震,天花板掉下来,我们往外跑……地一直在摇,天上也一直在往下掉东西,我、我好像是被砸到了……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好像听到那个怪物的吼叫……然后,然后我刚刚睁眼,就在这里了。”
蒲天白转头去看玉求瑕,他记得他最近看到的就是玉求瑕扛着李灯水在跑,那在场的人里有可能见到过花田笑的就只有玉求瑕:“玉哥,你遇到花田笑了吗?”
玉求瑕刚刚一直没有开口,低垂着眼睛,瞧着是几乎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蒲天白一问,他还是轻轻摇头回应道:“没有,我只捡到李灯水。”
“那花田笑可能还在里面。”蒲天白一下子站起来,就要往遗迹口过去,“我得去找他。”
井石屏一把拉住他:“你疯啦?下面都塌了!”
蒲天白:“没塌完,而且我跑得快。”
“不用去。”玉求瑕轻咳了一声,道,“只要结束这个世界,他就算还在下面,只要、只要一息尚存……就能、活着出去。”
井石屏敏感地意识到:“结束这个世界?你有想法了?”
玉求瑕又喘了一会儿,攒了一点力气,能不那么断断续续地说:“刚刚李灯水也说了,那只怪物极有可能就是‘野鸭’,它在这片‘幻境’里是这个形象,我现在的想法是——让它以它本来面目获得自由,就是这个世界的解法。”
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他:“要怎么做?”
“用相机拍下它,然后带回耶尔的小屋冲洗。种种迹象表明,耶尔小屋的那间暗房,是真实与虚幻的交叉点。”
李灯水却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嘴,慌乱地看自己周围:“相机!相机呢?”她记得玉求瑕将相机包交给她了。
“别担心。”玉求瑕拍了拍身边的行李包,“在这里。”
李灯水松了一口气,井石屏缓解气氛道:“还得是你,里面那么惊险你都记得带着这个包。”
玉求瑕道:“方思弄带出来的。”
“方思弄?谁?”
玉求瑕豁然抬头看向他。
井石屏被他盯得发毛,下意识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