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个没有力气了,四肢失去控制,他只能无奈往下沉,他被水流的深渊吸进去了,被那些怪物脸上的黑洞吸进去了。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完全被黑洞吞没时,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下沉的身体,卡着他的腋下,迅速而有力地将他拖向水面,他的身体在水中被向上拽动,周围的水流突然变得急速,仿佛在拉扯着他回到人间。
他感觉自己猛然被推出了水面,耳边的寂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嘈杂的声音——惊呼声、奔跑声、水花四溅声。他感觉到脸颊被冰冷的空气拍打着,有人在捶他的胸腹,有人叫着翻过来翻过来,然后他被那双救他的手拉起来,翻了个身,面朝下,肋骨被那人的手臂卡着,很疼。还有人在拍他,他疼得要晕过去,眼前发黑,不知道多久后忽然开始吐,汹涌的水流从他的鼻子嘴巴一齐涌出来,冲击在地板上。肺部终于重新吸入了空气,剧烈的咳嗽声随之而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吐出了几口呛入的水,呼吸依然急促,但终于恢复了知觉。
他又被翻回来坐着,脸被玉求瑕捧在手里,他的游泳眼镜不知所踪,眼睛也许被消毒水伤到了,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现在看玉求瑕的脸仿佛有一层光圈,没看过久他就被玉求瑕抱进怀里,听到了玉求瑕密密麻麻的心跳声。
他恍恍惚惚,看到周围的人墙,他去看他们的脸,不是黑洞,他们似乎在和他说什么,但他的听力被玉求瑕的心跳声占满了,他听不见。他看到那个小孩和私教也在人群中,他们的脸也是正常的脸,小孩还有点可爱,不是黑洞。
后来围观的人慢慢散了,他们的“自己人”才逐渐聚集过来,游泳池太大有时候就是这样,哪怕你和最亲密的人一起来游,如果你们的速度差距都大、离得够远,可能对方淹死了你也还不知道。
玉求瑕一直抱着他,不停地抚摸他的后背、后颈、亲吻他,直到现在还没有说一句话,那句“怎么了”还是跑过来途中摔了一跤的蒲天白问的。
被救上来很久的方思弄还在发抖,他抬起眼看了蒲天白一眼:“……我又看到了。”
第194章幕间43
“看到什么了?”
玉求瑕问他。
他攀在玉求瑕肩头的拳紧了紧,还是将昨天在观影会上和刚刚看到的东西都说了。一边说他一边心有余悸地去看救生员的脸,依然没有什么不对。
听完之后,所有人都下意识去看玉求瑕,黎暖树应该是听不见,就站在他们后面防止其他人靠近。
沉默时间太久,井石屏等不及问道:“你怎么想?那些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玉求瑕有些忧疑地看着方思弄,最后眸光一敛,还是道,“我认为不可能,我认为‘戏剧世界’和现实世界不会重叠,‘戏剧世界’的怪物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中。”
他犹豫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假设他所说的内容是真实成立的,那么另一种可能性也同样无限逼近真实,那就是,方思弄自己出了问题。
他的心理或精神出了问题,看到的是自己臆想中的幻象。
这似乎是更合乎逻辑的一种解释。
方思弄其实也不确定,出问题的到底是他们所生活的现实,还是他自己。
他遇到的怪事也不止这一两件了,从第一个“弗兰肯斯坦世界”开始,他在“世界”结束时就能看到剧中人物的回忆,他看到了老疯子的,之后又看到了蔡伯喈和胡刁的,他本来以为所有人都能看到,但其实并不是这样。他得到过一次“真眼”,用那只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又出现在了几个世界之后的现实中;说到现实,他还在现实中见过梅斯菲尔德,在景明找他喝酒的那天晚上,之后梅斯菲尔德又从那片代表死亡的黑暗中救了他一命,提到了“结局”……
他一开始想过,那种可以看到剧中人物回忆的能力会不会就是他的异能?可一个人应该只有一种异能吧,就算那个是异能那别的也不可能是,所以他似乎真的跟其他人不一样。
可是为什么呢?他既没有传统也没有血缘,为什么是他?他有什么特别的?
现在玉求瑕指出了另一种可能:也许出问题的是他自己。
也许这真的就是答案。
因为精神上的异常,他把臆想中的幻影当作了真实,而“戏剧世界”放大了这种幻影,让他在那个世界中臆想更甚。
那张大教室的照片,那张在数个“世界”后出现在他手中的照片,也只是出现在他眼前而已,等他从“野鸭世界”中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手中的只是很普通的一张拍立得,拍的那天的午餐,根本就不是大教室。
而梅斯菲尔德,现实中的梅斯菲尔德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而且整个人的品行性格都跟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的话——
完全说得通。
玉求瑕又抹了抹他脸上的水,想把他抱起来:“先回去吧。”
方思弄没让他抱,只是借着他的力站起来,说:“我想回家拿个东西。”
这个家指的是哪里不言而喻,于是众人兵分两路,其他人回玉宅,玉求瑕则陪方思弄回方思弄买下的那个家拿东西。
“你在找什么?”玉求瑕跟在方思弄后面看他翻箱倒柜。
方思弄翻完了书桌又去翻衣柜,声音被闷在里面:“你记得我从西藏回来之后送过你一瓶香水吗?”
“记得。”
方思弄在里面翻了一会儿,退出来,看表情是没有翻到,抬起头继续问他:“你最近还在用吗?”
“没有。”玉求瑕顿了一下,“抱歉,因为是你送我的东西我不好这么说……但实际上,我很久没见过它了,我以为是我从这里搬出去时没有带走。”
他觉得方思弄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香水有什么问题?”
方思弄垂头想了一会儿,再问:“我有跟你说那瓶香水是哪里来的吗?”
“你没说,你当时就是送我了。”
“不,我说了,我说我遇到了调香大师梅斯菲尔德,他送了我一瓶香水,我觉得很好闻,就送给了你。”
方思弄看着玉求瑕的脸,说着说着打了个寒噤,玉求瑕的表情告诉他,他又被“禁言”了,玉求瑕根本没听见。
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
所以当时他送玉求瑕那瓶“圣域”时,就已经被“禁言”了。
他又仔细想了一遍,发现似乎……跟梅斯菲尔德有关的话语都会被禁言。
玉求瑕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眉头微微蹙起,两人一时无话。
方思弄又回头找东西。
最后他在书桌和床柱的夹缝中找到了那瓶“尸体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