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世界”的游戏中另一个队友曾提到和他一起经历过五个世界等等……
小雪不仅记录下来,还会自己分析,分析在他们分开的时候玉求瑕独自经历过什么,其实他有一点困惑,小雪为什么不直接问他?最后推测可能自己在谈恋爱时仍旧是一副狗脾气,说不定还会欺负小雪。
他根据小雪记录下来的东西,还有两年这个时间跨度,以及每个“世界”之间的间隔推断自己应该独自度过了五到六个“世界”。大概率是六个。
但毫无疑问最重要的、让他失去了小雪的最后一个“世界”的信息,却是完全缺失的。
他没有任何渠道可以得知这个“世界”的信息。
直到“梅斯菲尔德”出现。
他通过“梅斯菲尔德”之口,得知最后那个“世界”与“金字塔”有关。
他一头扎入了金字塔相关的文献。
从金字塔的建造方法、几何学意义,到金字塔内壁的铭文和壁画,再到古埃及的社会结构与文化;从奥西里斯的非唯一性到木乃伊的制作方法;从古埃及历史到语言文字……
昼夜轮转,节气交替,等他从浩瀚的资料之海中抬起头颅,已经进入北京的夏天。
他“醒来”两年了,恰好跟他同小雪分手的时间一样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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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求瑕停好车,在墓园门口那排七彩的遮阳伞下的小摊子上买了一黄一白两束菊花,然后走进了墓园大门。
满街原本百无聊赖的商贩都齐齐看着他的背影,有的还伸出脑袋来瞅,倒不是因为他漂亮,在这种刺眼的阳光下面根本看不清人脸,主要是他的行头太优雅庄重,手里却拖着一把笨重的锄头。
一路往上,有一条笔直的白石路,被光照得仿佛要融化。这片墓园不对普罗大众开放,本来就没什么人,更别提现在烈日当头,整座墓园暴露在明晃晃的太阳下,蝉鸣声震耳欲聋,目力所及却是空无一人。
玉求瑕沿着那条白石路往上走,也许是因为太阳太大,他眼前出现一些黑影,仿佛是一个人的背影,也在他的前方往上走,他眨了眨眼睛,就没有了。
就这样,他又想起日记中的一段内容:
「我好像总是在注视他的背影。他的头发很长,可以做出很多造型,所以这些背影也并不全都一样。
不管是大二的元旦晚会,还是天桥演艺厅的后台,或者是一九年戛纳的红毯,还是那些我已经记不得名字的酒会上,那些灯光、金粉、水钻和香槟水晶塔,都没有他的发饰或是耳钉亮。
原来我在他身后看了他这么久。」
也正是这一段话,现在指引他来到了这里。
他慢慢地往上走,怀里的菊花散发出清苦的香味。
这座墓园常人是接触不到的,埋葬的都是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大家族,玉家也在其中,不过并不在后来修建的规规整整的大理石陵园这一面,而在后山上,是流传了几百年的家族土墓。
他花了一些时间找到家族的坟堆,在其中找到一个写着自己名字的墓碑。
玉家的孩子一出生,这里就会多建一座墓,取“有始有终”的意思。
就算一个家族里也会有亲疏远近,亲近之人的墓会在一起,孩子挨着父母,姊妹挨着兄弟。
而这座署名“玉求瑕”的墓的前后左右,都是空的。
虽然因为是土葬,坟包间的排列不像陵园那边那样整齐,但因为这座坟周围实在太空了,想忽略都没办法。
玉求瑕并没有在意这个,他把菊花随手撒在坟包上,靠着墓碑抽了一只烟,然后用锄头挖了起来。
天太热了,蝉鸣声让人烦躁,太阳光也晒得人皮疼,他一边挖,一边苦中作乐地想:理论上来说,我应该坐在荒原上,等待戈多到我面前来找我,而不是拿着一把铁锹,掘地三尺要把对方挖出来。
他一边想,一边笑,一边挖。
“兹——”
终于,锄头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
第235章等待09
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过一片浓雾,雾中有些诡异的影子若影若现,走近了才会发现只是一些植被。
她走了很久,到处都是雾,除了雾、地面和枯草没有别的东西,让人感觉她身处的这个地方是一片无边的旷野。
忽然,浓雾后伸出一张脸,一张惨白的脸,皱纹深刻,脂粉浓郁,眼周的烟熏妆晕染成一大片,流下来像两行眼泪。
那人长得像个鬼,眼神却悲伤又可怜,见到她,透露出一种欣喜。
“你来啦。”
那人伸出手,拉住老人的手腕,带着她往一个方向跑,浓雾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尊容都和这位“鬼”差不多,全都穿着夸张至极的戏服,张牙舞爪花枝乱颤,实在称得上一句群魔乱舞。
她被拉着一路跑,老朽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所有人都很欢迎她,终于,她们跑到了一个类似“终点”的地方,在这里,大雾似乎出现了一小块真空,一个浑身素白的人站在那一小块真空的正中央,站得庄严笔直,在迎接她。
等她走到面前,他笑了一下:“你真的来了。”
她回答:“我答应过的,人总要守诺。”
那人却道:“年轻人才会相信诺言必定会实现,那个时候我们才十八岁,还有资格说来日方长。可现在我们已经八十一岁了。”
八十一岁的他白发如雪,可面庞竟然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很开心地向她伸出手:“我为我们准备了棺材,你要看一看吗?”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让开脚步,露出了刚刚被他身体挡住的一个深坑,里面躺着一个贴满了蝴蝶结、水钻、各种布偶的造型夸张的粉色棺材。
八十一岁的她真切地笑了起来,抬了抬手里拎着的袋子:“我也带来了好东西。”
“是什么?”
“我妈妈的骨灰。”
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开心地鼓掌:“我们可以把它做成炮/弹!”
她说道:“或者把她分给大家,这样大家就都有妈妈了。”
所有人开始跳舞,围绕着那只棺材。
大多数的人肢体都不协调,像一堆尸块在蠕动,但所有人都很投入,高举双手,吱哇乱叫,母亲的骨灰漫天飞舞,与浓雾合为一体。
如此年轻、愤怒、一场儿戏。
很勇敢,很叛逆,很荒诞,很自由,但是……不够成熟,没有到那个点。
这是玉求瑕对《十八》这部电影的评价。
远没有到可以“一战封神”的地步。
这是他离开学校后拍的第一部完整的电影,也算是正式开启了他的导演生涯,不过实话说,他拍的时候并没有把这部片子当成什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