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是苍鸾会掌门吴稷,敢问道友贵姓?来自何处?”流沙门长老退走后,儒生模样的元婴修士似笑非笑地走到嵇翰身前,说道。
“免贵姓嵇。实话说,嵇某今日才刚刚入城,来到天沙也不足月余。”
吴稷面露怀疑之色,看向了站在嵇翰身边的银月:“那这位就是不久前在南城迷了小徒心智的林道友?”
银月点了点头后,说道:“是又如何,吴掌门还要为此怪罪小女子不成?”
“当然不会!”吴稷讪笑着摆了摆手,可接下来脸上表情突变,现出阴狠之意:“只是道友最好还是现出原型,毕竟吴某对妖物颇为反感,更不能接受其化形为人登大雅之堂。道友再这样放肆,本人心情不好,将你抽魂炼魄制成法器也说不定。”
银月面容一凛,怔在了原地。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嵇翰先上前一步,语气冰寒至极:“这就是吴掌门谈判的态度吗?我本不准备在骆革城大开杀戒,现在可改变主意了。”
法士的神通本就胜过同阶修士一筹,上师甚至能力敌中期不落下风,嵇翰又身负多种强力功法,区区一名元婴初期修士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看向吴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呵呵,要我说,你们这些妖修与那姓艾的莽夫也没什么区别,走的还是尖牙利爪,弱肉强食那一套。”吴稷极为轻松地双手一背,他自持拥有苍鸾会的镇派之宝困天笼,能轻易困死妖兽,讽刺道:“就算开了灵智又如何?人类修士略施秘法,就能将你们玩弄于股掌——”
此人话音未落,就感觉脚下一股惊人能量爆发开来。青砖地面迅速隆起,巨大的冲击力将其整个掀翻,散于空中,随后滚烫的熔岩喷射而出。
内城霎时间被映地红光大作,温热的气息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即使背靠灵泉,嵇翰都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炙烤。
地脉的颤动声响彻在整个骆革城地表,此刻正在南城内斗法的众修士,以及藏匿于各处的元婴老怪,甚至正逃往流沙门的艾长老都瞠目结舌地停下动作,齐刷刷地望向异动的源头。
熔流之内,吴稷面容紧绷,刚刚碎裂的是第三件防御法宝,他看着护体灵光一点点地融化,最后心一横,吐出一大口精血,身躯诡异地消失,出现在了十余丈远的地方。
“你…你怎么会施放法术,还有——”他面色惊恐,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身披玉片甲、头戴斗笠的四臂巨像,两柄锈迹斑斑、有细小缺口的长刀一左一右地架在两侧。
“吴掌门对我的同伴出言不逊,此术用在你身上一点不冤。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妖修了?”嵇翰的声音由远处飘来。
眼看两把巨刃就要斩下之际,吴稷手中出现一个小巧的灰色铁笼,立刻涨大到几十丈见方,瞬间将擎沙岩像笼罩在其中。玄武锋斩剑与金刚砂切刃击于笼臂,被当场弹开,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吴稷长出了一口气,环顾四周,数里内的青砖都被层层剥离,散落在更远端的广场上,爆炸的原点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幽幽洞口,还有一丝余温从中泻出。
骇人的巨像虽然被困住了,但此像两臂所携的法器让吴稷心神极度不宁,他的眼前不时忽闪过蓝光,耳中更是幻听到钟声阵阵,神识感应内一片模糊,只知道有东西朝自己迅速靠近。
来人正是破天神砂伴身,化为了狼妖之体的嵇翰。他的身后跟着数以千计的投射物,从最基础的飞石土锥,到沙箭玉戈,再到一座元婴期才能凝结的山峰之形,全部席卷在烟尘当中,破空而来。
……
西城的高塔中,白姓修士猛地站起身来,惊道:“不好了,局势恐怕要失去控制了。”
“白兄是否要现在出发?”蒙面修士急切道。
“光我一人恐怕不够,这次得教主阁下亲自出面了。”白姓修士面露难色道,眼前一直对他颇为尊敬的蒙面人,竟然是尘岚教的教主。
“绝不能再与此人起摩擦,看样子流沙门与苍鸾会都吃了大亏。”教主将黑袍一紧,“白兄与其交涉,我为你压阵就是。“
内城当中不断发出山岳崩塌之响,伴随着冲天的黄光。骆革城虽然陷入战乱有十多年了,但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规模的打斗。三派修士彼此知根知底,元婴老怪们过招也是点到即止,只要占了上风,对方就会识趣地退后,将部分领地拱手相让。
今夜的血雨腥风之景,属实让城内所有修士都大惊失色,南门外聚集的散修也早已望风而逃。
尘岚教二人快要接近广场时,一道灰芒从中冲天而起,没有做任何停留,朝着北城去了。
“等等,那是?“教主停下身形,声音颤了一颤。
白姓修士吸了口冷气,摇头道:“恐怕是吴老怪的元婴。”
……
不久之前。
嵇翰单手提着四肢尽折的吴稷,獠牙几乎贴到了其面上,鼻息中喷吐出一股妖气,惹得此人眼睛紧闭,露出极为难受的神色。
“吴道友现在可愿意好好说话了?”
吴稷睁开眼睛,一言不发,只是怨恨地注视着嵇翰的兽瞳。
“好,没有遗言,那就这样吧。”嵇翰冷冷道。
随着一阵白烟升腾,银月在他身侧现出身形,用玩味眼神打量起无力反抗的元婴修士。之前她在劝说下回到了灵兽袋中,但已经生擒了吴稷,嵇翰很乐意让银月亲自动手。
没想到吴稷见到此女,满脸惊惧之色,身躯当即瘫软下来,元婴从天灵盖中钻出,竟然无视禁空禁制,飞也般的逃遁了。
“他居然如此怕你。”嵇翰将手中的无主躯壳松开,解除了万妖化灵诀,回头揶揄道,“看来你这一趟,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可不太好啊。”
银月白了嵇翰一眼:“还不是主人让银月做的,虽然依我本心,也饶不了此人就是了。”
嵇翰嘿嘿一笑,说道:“我可没有批评你的意思,他们自然是越怕越好,正合我意。现在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估计不久就有人来给个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