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让我这莫名其妙的妖丹发挥最后一次作用吧。”嵇翰面容踌躇了一阵，忽而下了决定般地说道。
银月有些呆滞地抬起狼首望向他，奇怪道：“嗯？”
“这一趟之后，我得想方设法将其剥除，或者彻底封印起来，不然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嵇翰面色冷峻，随后眼神一转，问道：“你有办法吗？”
银月不明所以地张大了嘴，露出两排细小的獠牙，嘟囔着说：“何必呢，这不是好事吗，明明可以多一些神通来用。”
嵇翰无奈地叹了口气，顺了顺银月耳后的毫毛：“傻狼，我可是人族啊。也许神师能够破格接纳我，但林银屏实打实看到了妖丹。她一传出消息，我今后去到其他地方难免被当做妖修看待。较真起来，人证物证皆在，百口莫辩。事情一旦发酵，可能连部族都呆不下去了，莫非也找一处‘旷野谷’度过余生不成？”
“这样啊。”银月四肢一蜷，话中带了点惋惜之意：“主人本可以等到……”
这句话被她自己咽了回去，本想说的是，到达灵界后可以用这妖丹做文章，将嵇翰吸纳进银月狼族去。可转念一想，她都不清楚未来的走势，又如何做出这种承诺。
看着银月的眼眸逐渐暗淡下来，嵇翰释怀地一笑，说道：“没必要如此失落。我只是要弃用妖丹，又不是准备把你一并扫地出门。”
“银月明明也是妖修，主人就不困扰吗？”
“所有能够看出底细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灵兽，最多引人觊觎罢了，能出什么岔子呢？”嵇翰悠闲地说完，转而煞有介事地低头与银月对视，装出惶恐的语气道：“还是说，你真的准备噬主了？”
觉得自己讲了个很不错的笑话，嵇翰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置于腿边的左手传来一阵刺痛，他才惊叫道：“哎呀，松口！”
看着嵇翰手背上一圈浅浅的红印，银月幸灾乐祸地甩甩尾巴，轻笑道：“嗯，难度也不算很高嘛。”
……
阗天城内。
祝衡接过天风部送来的急件，读了几行就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
“祝兄，怎么了，莫非是突兀人进攻了。”田锺随即放下手中玉简，靠了过来。
“是有动作没错。”祝衡胡须抖动两下，低声说道，“那小子把林银屏击退了。”
“啊？”田锺瞪大一对牛眼，“嵇翰？”
“看来，你我还是低估了他的神通。有意思的是，他提出了探入草原的请求，其目的倒是与我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祝兄早前的计划……原来如此，只是完成此事就需要那化形狼妖出力了吧。”
祝衡深思熟虑了一阵，提笔撰写起了回执。
……
老者强打起笑容时，满脸皱纹都堆在了一起。他将头伸出摇摇晃晃的牛车，对一旁的陌生青年说道：“这么说来，道友是做妖兽材料生意的了。”
“是呀，在下刚从青屏河上游赶来，听说慕兰人标注过一处妖兽活动极为频繁的区域，叫什么，苍……原之类的？”用流利的突兀语作答的，正是乔装易容后的嵇翰。
神师的回信中，指出了一处叫做“苍离原”的地点，位于草原的东北侧，黑风狼族群的大本营大概率就位于此处。这消息和他昔年听过的诸多传闻一一吻合，不大可能扑空了。
“嗯……有点印象，可是凭筑基期的修为，只身过去是否太危险了？”老者用疑惑的目光扫视着嵇翰。
“嘿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在下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为了这玩意，不久前可是差点陨落掉啊。”嵇翰悄悄地从灵兽袋中拉出银月的一只爪子，向老者晃了晃。
“喔，这成色的确不多见！道友有无意向说个价呢？”
“无意冒犯道友，如此贵重之物在下拿着都有点心虚，当然是要卖给上阶仙师了。”
“的确！怪老朽糊涂了，道友还是继续上路吧。”
嵇翰简要客套后就站在原地，浩浩荡荡的部落车队花了一刻钟从他面前完全驶离，才架起遁光继续赶路。
进入草原，嵇翰不敢显露元婴期的修为飞遁。林银屏落败后，他的威胁程度必然大幅上涨，若是和突兀仙师起了摩擦，说不定某位大仙师很快就赶到了，一如他们盯防房老魔那般。
最好的办法，还是扮作低阶修仙者朝目的地摸过去。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就是遭到他人的盘查，比如方才部落中的好事者。
筑基期的仙师，一般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了，必须出手的时候，对手也喊不出半个字来。
“慕兰草原比我想象的要荒凉呐。”灵兽袋中的银月百无聊赖地说道。
“我以为你会习惯这种地貌。”嵇翰奇怪了一下，“银月狼族不生活在草原上吗？”
“主人的想象力也太……灵界的自然环境怎么可能同这里一样。”
嵇翰苦笑着摇头，近一个时辰内，遇到的过路人越来越少，说明已经接近大家绕行的边陲地区了。
银月发现不再有突兀人身影，索性现出了身形，没想到刚刚站稳就眼前一亮地说道：“东方一百二十里，有七阶妖兽。”
“要到了？”嵇翰调用神识，捕捉到了同样的信号。不驱动万妖化灵诀，他只能模糊地探查到一点点轮廓。
“差不多了吧。那里的妖气还挺浓郁的，主人提过化形的妖修是……黑风狼，对吗？”
“此妖是草原上最大的族群了。我刚学会万妖化灵诀时，最常用的妖化躯体就是以此狼为基础。”嵇翰自从买下黯纹剜骨刃后，惊叹于狼爪之利没怎么改换过形态，直到养成了习惯。
“哎呀呀，还有一分同族之谊，看来谈判会非常顺利了。”银月偷笑道。
“我以为仰仗银月天狼的威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敲定此事呢。它有认出你的可能吗？”
“下界的本土妖族，当然不行。”银月撇了撇嘴，“不过看在同为狼族的份上，起码会好说话几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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