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狼王会晤

“久仰刻赤狼王大名，在下是岑岳部的嵇翰，这位是银月。”嵇翰说完，仔细地观察起对方表情，假如此妖对银月的名字熟视无睹，就排除知道来历的可能了。

少年面目微微抽动一下，声音瞬间冷漠下来：“岑岳……部？你是慕兰人？”

“啊，的确。在下是代表族群，来与阁下达成协议的。”

“看嵇道友这一身妖气，本以为是遇到了同族。我没有兴趣和人族做什么交易，还是请回吧。”少年生硬地说道，倘若对方的修为比自己低，现在绝对已经号令麾下围攻上去了。

嵇翰早料到了这番说辞，短叹一声道：“话不能这么说，虽然与议题无关，这东西倒是可以让阁下看一下。”

他熟练地张口吐出妖丹，攥在手中向少年晃了晃。

“哦？”少年眉头紧皱，呆滞住了，眼前的场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他像是见到幻觉一样甩了甩头，又看向银月问道：“那么，这位也是……”

“人家是货真价实的狼哦。”银月掩嘴笑了笑，毫不客气地将目光回敬。

少年一时间面露难色，修为稍微弱一些的此女，他都不认为一对一能占到上风。

无法赶走对方的前提下，他又不想继续谈下去。毕竟人族能想出来的提案，无非就是要求土地、皮毛，或是妖丹。

“狼王阁下，不用再纠结了。在下前来当然是提出双赢之策，想来你我的日子，最近都不好过吧？”嵇翰面带微笑地说道。

少年冷笑两声：“呵呵，听闻你们被赶出了草原去，此事又与我何干？”

出乎他的意料，嵇翰竟赞同地点点头：“不错，阁下久居这闭塞之地，还能对外界状况了如指掌，是散落在草原上的族人回报的吧？”

“嗯？”

“嵇某向来对黑风狼颇是仰慕，可惜灵智未开的个体，很难带回更复杂的情报。”嵇翰狡猾地眨了眨眼，“所以阁下对当前的处境还是一无所知。”

少年不屑地开口：“能有什么区别？人类相互攻伐，数千年来一直如此，无人来打搅我就够了。”

见到对方自己跳进了坑里，嵇翰压制住兴奋，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因为，千万年来，草原都归于慕兰族执掌啊。回忆一下，此地有被兴师动众地大举进犯过吗？”

嵇翰从未研究过相关的史料，他自信地抛出问题，是根据早年间的经验推断出的。

人与妖兽虽势不两立，但仅限于狭路相逢的时候。至少对于黑风狼的传闻，大家都是当故事来讲，没有去围猎的意思。事实证明，知道栖息地准确位置的只有神师，祝衡信中的口吻很平淡，不像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少年眼神闪烁几下，低声问道：“现在占据草原的是何人？”

“来自南方的突兀人，天性好战，百年之内鲸吞掉了半个草原的领土。如果让他们发现了这片水草丰美之地，狼王阁下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看到少年沉默不语，嵇翰对银月使了个眼色，随后道：“或许在下这位同伴的经历更有说服力一些。”

银月清了清嗓子，声音悲戚地开口了：“小女子原先居于草原最南之地的群山中，终年积雪，本没有人类宗门驻扎。约摸八十多年前，一名被突兀人称做’大仙师’的修士跟随着所谓的圣女，将全族上下杀了个精光，连刚刚出生的狼崽都不放过，全部用去祭祀他们的圣鼎了。我靠着些敛气法术才在混乱中逃脱，日后便流离失所，直到碰见游历中的嵇兄，才得以返回草原的。只可惜，我们回来的时候，突兀人已经完全掌控此地了。”

少年倒吸了一口凉气，最近与人类修士发生摩擦的次数是变多了，莫非对方也在酝酿着同样的计划？“杀光全族”是贵为狼王的他最接受不了的情况。

银月讲完后，嘴唇微动向嵇翰传音问道：“还行吗？”

“真能编。”嵇翰简短地评价道。

“可是把此妖吓住了呢，主人直接谈条件吧。”银月轻快地说完后，又亮出幽怨的眼光投向对方，仿佛还沉浸在哀伤之中。

嵇翰试探性地询问了两声：“狼王阁下？…刻赤道友？”

少年猛地一激灵，回过神来，脸上已经有了点慌乱之意：“哦，是。嵇道友有什么高见？”

“现如今的好消息就是，我慕兰族虽然败退，但只是战略转进，并没有元气大伤，仍有和突兀人进行最后一战的实力。”

嵇翰说完，眼神停在了少年脸上。

“慕兰人想在关键战斗当中获得黑风狼族的协助？”少年茫然地问道。

“正是。依嵇某之见，这些狼妖于关键时刻入场，胜利的天平会当场倾斜。”嵇翰说着，伸手抓出了属于蟒妖的八阶妖丹，“此物就当作我们的定金了。”

少年的眼神一下子直了，大惊失色道：“八阶妖丹，哪里来的！”

嵇翰幽幽地说道：“阁下应该多出去走走才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妖修也不是稀罕之物。不过我要声明，妖丹的主人先要将我置于死地，才落得如此下场的。”

少年喉结耸动，发出了几声简短的狼嚎，围绕着众人的千余只妖兽潮水般地散去了。

嵇翰知道，这是对方放下戒心准备合作的讯号。

“到谷内坐坐吧，今日遇到两位，也许是族群命运的转折点了。”

……

少年的洞府位于溪水边的小丘当中，继承了妖修洞府一贯的简朴。

灰色石板制成的大门，各式平常的桌椅，可摆在木头货架上的一物险些撕裂了嵇翰的眼球。那是一颗拳头大小，漆黑锃亮的鹅卵石。

少年本想坐下继续谈，发觉嵇翰突然陷入惊疑不定的状态，满脸奇怪之色道：“嵇道友，怎么了，这里的妖气让你不舒服了？”

嵇翰并没有看向他，反而是伸手指着那块黎玄晶，磕磕绊绊地说出口：“这是阁下无意间的收藏，还是与黑风狼族息息相关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