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鲜血在沙锥刺入胸膛的瞬间,浸满了突兀族仙师衣裳。嵇翰单手掐诀,在此人做出反应之前,引爆了埋藏其中的冲击灵术,瞬间将他的半边身子炸碎了。
待元婴逃遁而出时,嵇翰手中的一张兽角弯弓早已拉满了弦,一记飞矢射出,顷刻之间,元婴在百丈之外四分五裂。
此弓是他为了练习射术,专门拜托天风部炼器匠人制作的,只有寻常法宝的威能。今后若是祭出苍陨弓,却一箭射偏,不知道会被银月笑话多久。
地面上大约有千余名法士,突兀人那侧数目差不多。两军还未正式接阵,嵇翰在几个回合内就击杀了一名元婴期仙师,而没过多久,此人的搭档也在一个不慎间被银色巨狼咬断了颈部,摇摇晃晃地跌落下去。
坐镇指挥的元婴中期仙师面色极度难看,他发狠地咒骂道:“又撞上了那老妖,真是晦气!”
一声号令传遍了整个部落,突兀人什么也不顾地向草原撤退而去,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以陨落两名元婴期存在而告终。
乐上师接回指挥位置的三年,嵇翰并没有返回幻尘山,而是同鬼魅一般游离在战线上。不担心被内应暴露行踪的他肆无忌惮地插手战斗,斩杀的元婴修士已有了十多人。
驻守南线的法士们到处传扬着他的名号,其中大多是根据他的功法神通编纂出来的,当然,最常叫的还是“岑岳部的狼王”。每当他带着银月现身战场时,法士阵线都会传出山呼海啸,甚至有几次将对手直接吓退了。
突兀人的大仙师不会贸然靠近边界来对付他,因为若是这样做了,代表着慕兰神师同样可以埋伏在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吃了一次亏后,似乎突兀人成了惊弓之鸟,认为嵇翰的每一次出现背后都有文章。
林银屏则再也没有出现过,可能是在埋头研究圣鼎、寻找新的致胜手段。
嵇翰对此并不担心,此女再度现身时,要面对的不止尘风化龙决那么简单。
“他们完全不计算损失么?每隔半月,就要以卵击石一次。如果再拖上几年,高阶修士数量要减不少。”嵇翰熟练的搜刮了陨落之人的储物袋,感慨道。
“可能是佯攻吧。自各部族开始备战操练,突兀人的策略就一直如此了。”银月分析道。
“佯攻?我如果是突兀人的统军,直接将各大部落一字排开,靠人数都能淹死我们吧,尤其是天南修士守备力量骤减的情况下。”
“那样代价太大了,最多打到北凉国,就会被伤亡数字拖垮的。”银月露出了一副“你竟会有这种想法”的表情,“佯攻本没有损失,同阶斗法很难迅速决出胜负,正是因为主人来了,才会有人陨落。”
“哼哼,你的长进不小啊。”嵇翰笑道,“短短几年,就把门道摸得这么清楚。”
她则挤眉弄眼道:“银月本来就比主人聪明啊?”
嵇翰做出一副憋笑的表情,肩膀上立刻狠狠挨了一记。他丝毫不计较银月的“僭越”,反而袖袍一甩,唤出一架造型别致的木车。
天风部族长听说大名鼎鼎的嵇上师竟没有御风车,很快便送过来一架,这几年间他一直驾驭此车赶路。虽然遁速不及裂风兽形态的极限水准,但用来载人、节省些法力还是很方便的。
……
阗天城偏殿中,嵇翰快步通过迷宫般的回廊,来到了神师集会的密室。
这次突然的传召很是蹊跷,南线局势明明在掌控之中。
直到听闻了事情原委,嵇翰才缓缓反问道:“剿魔队?与我们有何关系?”
仲神师严肃地转向他,道:“古魔这几年在天南肆意杀戮,早就激起了天南人的愤怒,剿魔队由他们的大修士牵头,追赶了大半年也没有战果,反倒将此魔逼到了南边。月余前,派去九国盟交涉的几名上师一去不回,怕不是也遭了毒手。”
“啊?”嵇翰面色大变,也就是说,古魔如今近在咫尺。
“所以,为了防止此獠打乱备战计划,你和仲兄同去参与剿魔队,快点将此事平息为好。”祝衡愁容满面,看来前往九国盟的上师本是去谈大事的。
试想一下,神通超过元婴后期修士的魔物突然出现在境内,对各部族无差别出手,后院起火已经不能形容这种状况了。若是真的发生了,突兀人做梦都会笑醒。
“明白了,我会尽力而为的。”嵇翰点头承接下来,不知为何,这次银月静悄悄的,并未阻止他。
“天南人不大可能会在战斗中收手,所以不用担心实力问题。但你们也要注意队伍行进的方向,最好是将此魔困死在天南。”祝衡补充道。
仲神师深吸一口气地站起身:“走吧,穿过北凉国边境,至阳上人在等我们了。”
嵇翰在连一刻钟都不到的会晤中被迫离开了北凉国。古魔之名头着实骇人,但苍陨弓握在手中,自己仍有一分底气在。
他于神识中询问银月:“此弓的一击有没有把握对古魔造成伤害?”
得到的答复是“当然”。
……
“至阳道友。”仲神师停下了遁光,对着一名道士模样的人简单打了个招呼。
此人四十余岁,身穿道袍,还背着一柄长剑。皮肤晶莹洁白,五官端正儒雅,看上去像极了正派人士,完全符合嵇翰对“剿魔队组织者”的想象。
“仲道友来了。”至阳上人微笑一下说道,“只有你们二人吗?”
“突兀人给的压力不小,将嵇兄从南线撤下来已经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了。”仲神师答道,“可别小看了他的神通,绝对不是一般的大上师。”
至阳上人仔细看了嵇翰几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啊,这位道友是边界之战中的那名法士。龙晗夫妇对你的评价可不低啊。”
嵇翰礼节性的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话。
面对天南修士他不想过多表现,说不定自己身上背着对方宗门的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