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肆轻曳而下的尾音缱绻浑哑。
好像身体里有瘾,被她勾起来了。
然而他再怎么夸,温书晗也只是瞪着他。
觉得他莫名其妙,坏得没边了。
她生起气来眼角鼻尖都会泛红,一双杏眸含着泪光。
常年在舞台上面对镜头的人,瞪人挑衅时也媚眼如丝,没什么嚣张气焰,反而惹人怜爱。
这样一双含情眼,确实什么好听的词都配得上。
陈言肆又掐住她下颌吻了一下。
方才经历过热吻辗转,她舌根都要麻了,这会儿他再次倾身而下,她立刻咬着唇,死守防线,不让他探进来。
有点扫兴。
但更能撩拨起火。
陈言肆微睁开眼,盯着她清冷脸庞。
其实有无数种强硬手段可以直驱而入,破开她的防线,让她无法反抗。
温书晗也已经做好负隅顽抗的准备。
但他没有那么做。
下一秒,一个吻淡然分开。
她微微一怔,抬眸迎上他降至冰点的视线。
他整个人的气场冷了许多,晦涩不明的目光落向地面。
温书晗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还亮着。
盛帆还没挂。
有这份毅力,干点儿什么不好。
陈言肆心里冷嗤。
他拾起手机,懒洋洋放至耳边,气定神闲地问:“找她有事?”
听筒里怵了一下,登时改口:“啊………………原来你们在一起啊,我没、没什么事。”
“哦。”陈言肆善解人意地应了一声,语调慵懒含笑,“那就挂了?“
字面意思很有礼貌,其实语气里威胁意味十足。
好像那边再敢打过来,他就会干出一些非人道的事情。
温书晗早就见识过他的刁钻。
这个人真的很坏。
在听筒回话的前一刻,陈言肆稍微侧点身子,抬手抚上她脸颊,指腹在她耳旁摩挲。
有点痒,她下意识躲开,他就玩她的头发,柔软发丝一圈又一圈绕在他指间。
静了半晌,盛帆恋恋不舍又有点怂兮兮地说:“好,那我挂了,再、再见!”
电话蹭一下挂断。
温书晗眼皮直跳。
虽然“托他的福”少了一个困扰,但摆在面前的这个人,显然是更大的麻烦。
陈言肆把手机放回她手里,挑起她下巴,冷嘲道:“那家伙脑子是空的,身高是垫的,学历是砸钱水出来的,家里一个破集团还欠了好几笔烂账,随时可能破产清算。就凭他那点儿资本,也配追你?”
就那么点资本,跟蚊子肉没差,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温书晗不想替盛帆说话,也不想顺着陈言肆,索性调侃道:“本来你瞧得上的人也没几个,自傲狂………………”
虽然是有傲的资本。
“你知道就好。”他语气温和又危险,视线打量着她,说,“尤其是那些不自量力往你跟前凑的,我一个也瞧不上。”
温书晗后知后觉,发现他好像在......宣誓主权。
“陈言肆你发什么疯,我们已经分手了,说好分手之后井水不犯河水的!”
陈言肆低眸看着她,目光不算锋利,但也称不上温柔,拖着懒散语调模棱两可地问:“陪我再犯一次?”
温书晗眉心一跳:“我不愿意!”
“不愿意,那就让你愿意为止。”
温书晗呼吸紊乱,再待下去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她一门心思逃离,陈言肆却轻而易举擒住她手腕,强势倾身将她抵在墙上。
她踉跄几步往后一靠,后背砸到的不是墙,而是他护在身后的手。
姑且不疼,但反应不及时,她喉咙里还是溢出了一声轻吟。
一副脆弱至极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好欺负。
陈言肆目光忽沉。
她对谁都那么好,说话温温柔柔,做事也礼貌得体。
偏又生得这么漂亮,软得像只新熟的蜜桃,谁都想捏一下。
太温和了,不行。
如果能在他手里调教出一点獠牙,他会更满意。
“温书晗,你太乖了。”陈言肆用另一手曲起指节,叩了叩她心口位置,“被别人缠上的时候,这里要狠一点,我之前怎么教你的,忘了?”
他叩一下还不够,手掌还要覆上来,坏得要死。
触感清晰又暧昧,她脖颈逐渐发烫,没好气地说:“你不就是缠我的那个,先放开我啊。”
陈言肆居高临下,一手压制住她,眉梢一挑:“你试试看,挣不挣得开?”
她双手被他一只大手锁着,贴墙交叉上举。
血液倒流,她手臂都快麻了,立刻皱着眉开始挣脱。
想要四两拨千斤,现实却适得其反,两只交叠的细瘦手腕被紧缚在他掌心之下,纹丝不动。
她怪他太使劲,郁闷死了:“你故意的!”
陈言肆得逞地笑了下,恶劣至极:“小祖宗,我根本没用力啊。”
说完又补了句:“我真正用力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不是最清楚?”
“你!”
面对他浑不正经的撩拨挑逗,她鼻尖和脸颊同时变得更红,眼底细碎泪光惹人怜惜。
她眉眼间的情绪变化细微又柔软,陈言肆神情一动,手里忽然松了力道。
就这么放了她。
明明把她接回来之前,预计到她肯定会反抗,于是他什么阴狠手段都想到了。
但不知为什么,只要现实里她一皱眉,他连力气都收敛了九成。
温书晗顺利挣脱,小幅度倒吸一口气,靠墙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
快被他气昏了,胃也开始不舒服,一抽一抽的。
陈言肆看着她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默了片刻,他拿起她手腕,毫无章法地帮她揉。
“以后就住在这儿。如果不喜欢,房子还可以换,你自己挑。
温书晗揣摩片刻,忽然把手抽回来,瞪他:“你疯了,我又不是你的金丝雀!”
“你当然不是。”他眼神倏然一暗,“但你一直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让你是。”
“?”这是人说的话吗,简直刁钻至极。
她呼吸发紧:“你越来越过分了!”
“是吗?”陈言肆微微偏额,耐着性子沉声说,“害怕我,当初就不应该招惹我。”
他双眸沉戾,温书晗以退为进:“是不是陪你玩腻了这段时间,我们就可以结束了?”
音落,他淡笑一声:“我说过要“结束”吗?”
温书晗被他气到,眉心一蹙。
表情里的细微痛意被他捕捉,他目光往下一掠。
“胃疼了?”
她下意识弯腰捂着左上腹,说话有气无力的。
真是在哪儿都让人操心,三天两头犯病,饭又不好好吃。
陈言肆太阳穴也跟着疼。
于是干脆利落地她抱到卧室里,主动给她找药,倒温水。
温书晗已经疼得没有力气跟他对着干。
她蜷着身子窝在被子里,看见他拿着一杯水进来,快速拧开药瓶,往瓶盖里倒了颗奥美拉唑。
陈言肆贴着床沿半蹲下来,催她:“起来,把药吃了。”
温书晗艰难挪动几下,拥着被子半躺起来,病恹恹地靠在床头。
陈言肆一手扣着她下巴,把胶囊喂进去,再贴着她嘴唇倾斜水杯,喂她喝水。
一个平常的关心行为在他手里变得如此强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强行给她灌了什么违禁药品。
她忽然觉得很别扭。
陈言肆放下杯子,一只手朝她伸过来。
她下意识往后躲。
他
掌心贴上她额头。
………………原来是检查体温。
是
她想多了。
她身体温度正常,没生病。
陈言肆脸色不佳地收回手,似乎知道自己刚才被她当成了变态。
他耷着眼皮问:“好点了?”
温书晗点点头。
嘴角沾了点水渍,他指腹轻轻抹去。
“晚餐想吃什么?”
她垂着睫毛,抱着被子无精打采地说:“没胃口。”
他嘴角一扯:“你是想成仙?”
“......对,你管不着我。”
她气人的话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句,从来不说脏话,横竖都像给人挠痒痒。
回味还有一丝柔嗔,像猫尾巴软乎乎地扫在人心上。
很快,药效开始发挥作用。
她痛感减轻,人却开始犯困。
陈言肆看她耷拉着眉眼,指节刮了刮她脸颊。
“困了?”
她慢半拍点头。
他懒散道:“困就睡觉。”
音落,她扬起睫毛睨他一眼,眸底闪过一丝自卫似的怀疑。
好像怕他趁她熟睡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对视片刻,她手指往门外一指:“你出去。”
让他出去,但这里明明是他家。
陈言肆兀自笑了下,对她不经意间露出的小小锋芒感到满意。
温书晗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走了。
她松了口气,困得倒头就睡。
温书晗睡觉时安安静静,连呼吸都很轻,但总喜欢乱动。
中途有好几次,被子被她踢开,而她陷在睡意里浑然不觉。
夜色降临,房间门从外被打开。
陈言肆不疾不徐走到床边,漫不经心停下来,帮她重新盖好被子。
片刻,他低身半蹲下来,漆黑眼眸注视着她,手指撩起她耳边碎发。
果然很乖,一点警惕心也没有。但凡他现在做点什么,她根本无法反抗。
陈言肆半阖着眼,目光疏懒又深沉,在床边看她许久。
她呼吸匀浅,一点都未察觉身边人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他淡然站起身。
离开了房间。
...
温书晗睡得意识昏蒙。
一觉醒来,落地窗外天都黑了。
她睡眼惺忪,摸黑开了一盏台灯。
发现床头柜上放了一杯姜茶,杯沿还在冒着热气。
姜茶边上是一份桂花糕,上面淋了花瓣糖浆,甜香四溢。
她陷落已久的胃口忽然被拯救。
卧室连着一间书房,陈言肆坐在书案前对着电脑屏幕,二郎腿上搭了一本涂鸦本,他靠着椅背,拿钢笔随意勾画着图案。
他懒得戴耳机,线上会谈的声音绕在书房里。
今晚参会的都是几位话语权不小的商界人士,各方之间或合作或竞争,虽然此刻的谈话风格近似聊天,实则暗流涌动,人人都在下棋设局,搜寻对自身最有利的一手信息。
有一位中年董事想要套话了解屹松的项目进程,陈言肆听他说完,笔尖依旧在纸上涂涂写写。
他眼睛都不抬一下,语气闲适地回话:
“贵集团的IPO报告似乎有一些问题,审计那边解决了吗?”
这东西要是被查出问题,是要追责坐牢的。
此言一出等于一招制敌,那边顿时有点哑口无言,尴尬地笑了一声。
“哈哈,谣言,那都是谣言……………”
温书晗正好路过书房门口,听见了谈话声。
刚开始还以为他在跟下属开会,现在才发现不是。
聊这么敏感的话题,耳机不戴,门也都不关严实。
好像一点都不怕被她这个局外人听见。
门外有一道踌躇不前的影子,陈言肆撩起眼皮瞥了下。
放下笔迹恣意的本子,他沉声说:“家里有点事,不奉陪了,你们继续。”
说完就关闭麦克风下线。
他撂人面子不是第一次,然而那帮人一向无言以对,毕竟一堆棘手项目需要仰仗屹松的资金支持。
但大家忽然很好奇,他以“家里有事”为借口离开会议,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
-“进来。”
书房里低沉出声。
温书晗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摄像头。
隔着一扇门都能看见她。
躲躲藏藏更显得有问题,她揉了揉有点睡懵的脸,坦然把门推开。
探出个脑袋问:“你讲完了?”
从陈言肆的视角看去,她这个动作,跟她微信里那个“猫猫探头”表情包一模一样。
他不经意挑了下眉,看着她:“刚才鬼鬼祟祟干什么?”
她反应几秒,力证清白:“什么啊,你才鬼鬼祟祟。”
陈言肆浅笑一下,锐利眉眼在暖灯光线中变得有些柔和。
“过来。”
倦懒低沉的嗓音顺着空气,缠到她耳畔。
她还没完全睡醒,一时忘了这人白天里是怎么恶劣强制她的,只凭着记忆里的依赖和熟悉,习惯性迈着忽大忽小的步子走到他身边,停下来,揉了揉困倦的眼。
“姜茶喝了?”
“嗯,喝了。”
“桂花糕呢?”
“吃了一点,没吃完。”
她回答完,他面无表情将她看着,一手状似无意地牵起她的手,指腹按了按她柔软的掌心。
习以为常的小动作。
陈言肆还挺喜欢她刚刚睡醒的模样,浑身都是软的。
她没有抽回手,掌心被他按得有点泛红。
他低眸端详片刻,掀起眼皮看她,语气轻缓地问:“就不怕我在茶里加了东西?”
她羽睫一颤,倏地清醒:“你说什么?”
他眉眼松散,漫不经心说:“等半小时,药效上来之后就知道了。”
温书晗立刻往后退,神情慌乱地攥着书案边角:“陈言肆你疯了吗?”
对视几秒,他嘴角展了抹淡笑,移开视线打开电脑,一边查看工作邮件,一边哄她:“好了,骗你你也信。”
这份温柔来得有点突兀,不合时宜。
不
知今晚会怎样度过,她忽然有点思绪纷乱。
书案边角被她捂热,书房里淡淡的檀香混入她每一次呼吸里,她又开始犯困。
这么晚了,她那间公寓的租约已经被陈言肆处理,完全住不了。
要是回老宅,又跟住在这儿毫无差别,都会被他盯着。
进退两难,索性先顺着他。
“我要洗澡睡觉了。”她谨慎道,“你安分一点,不要进来吓我,不然我立刻出国,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陈言肆掠来一记冷眼:“我有那么畜牲?至于你费那么大功夫躲我。”
温
书晗瞪他一眼。
不躲他躲谁?
分开两年,他一回来就在她面前发疯,说想要她。
还说累的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她………………
那么直白露骨,又胜券在握。
好
像他终有一天会让她心甘情愿一样。
很难不怀疑是分手后的报复。
毕竟当年,是她放弃了他。
当天晚上,温书晗反锁了卧室门,门后还抵着一张书桌。
桃花心木沉得要命,鬼知道她搬了多久才把它拖到门口。
一番折腾下来,累得手都要脱臼了。
书房里,陈言肆慢条斯理翻着一份股权协议,隐约听见一墙之隔外乒乒乓乓的动静。
书柜玻璃倒映他淡漠脸庞,不知想到什么,他嘴角扯了扯,勾起一丝浅笑。
不像嘲讽,像是拿她没办法。
温书晗在卧室里防备半晌,确认不能被轻易闯进来之后,她才带着一身疲惫安心睡下。
没有意识到,其实陈言肆有钥匙。
但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打开这扇门。
相安无事一晚。
第二天一早,别墅里也不见陈言肆的身影。
温
书晗松了口气,计划出门拜访苏令贞老师。
刚走出别墅,一辆车已经慢悠悠开到她面前停下。
她面露疑惑,只见驾驶位下来一位青年,是陈言肆秘书室的一名助理。
对方帮她打开后座车门,恭敬道:“温小姐,您要去哪?陈总交代我送您过去。”
“…………”至于吗,出个门都要盯着她。
她不想耽误时间,果断上车,说了个地址:“钟明胡同15号院,芳浦昆曲传习所。”
二十分钟后,车辆抵达目的地。
不远处,棕红色的双扇门大方敞开,深色牌匾下的路面积了一层落叶,有个十岁出头的学生正拿着扫帚打扫。
温书晗开门下车,那孩子看见她,亲切地喊:“书晗姐姐!”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儿的学生都认识她。
她笑了下,问:“苏老师呢?”
孩子指了指大门里头:“在院子里呢。”
“好
,谢
谢啦。”
温书晗踏上台阶,往院子里走。
芳浦昆曲传习所最早建在苏城,后来赶上千禧年政策变化,传习所在淮京建了分院。
师资力量都是从国家戏剧院里特招而来,这里每年都能培养出十几个好苗子,供市剧团定期过来选拔。
苏令贞今年四十出头,是当年最早的一批特招教师,为了更好地教学,她把长期住处都安置在这儿了,格外屈尊。
中国古典舞和传统戏曲有艺术互通之处,苏令贞是二者都精通的老牌艺术家,在艺界里是个说得上话的人物。
大学时,苏令贞作为青年舞蹈赛评委,看过温书晗一场参赛演出。
她一直很敬仰苏令贞,从没想过能在赛后被对方主动收为学生。
而且当时她只在台上跳了十分钟。
后来二人逐渐熟识,温书晗时常来传习所拜访老师。
大院里,苏令贞正聚精会神,拿园艺剪刀处理一株矮树丛岔开的枝叶。
老师一身素雅旗袍挽着端庄发髻,打眼看上去清柔温婉,有种刚柔并济的艺术家气质。
“苏老师。”温书晗拎着一袋礼品上前,喊了一声。
苏令贞回头,放下园艺剪刀。
“来啦。唉,不用带东西,我这儿的礼物已经够多了。”
“是茶叶,看您喜欢大红袍,我上次去武夷山的时候就多带了些回来。
“哎哟,这孩子。”她每次来都很有心,苏令贞只好把礼物收下。
茶叶礼盒交给助手,对方接过去,正好来提醒:“苏老师,陈先生已经到了。”
“......”温书晗有点头大。
怎
么哪儿都避不开这个姓。
苏令贞思衬片刻,扶着她肩膀说:“走吧,来了位重要的客人,你跟我一块儿去见。”
“......$7.“
到了前院,传习所的主负责人秦伯已经在跟陈言肆谈话。
今天要聊的是建筑修复的事。
秦伯和陈言肆一道站在红墙下,前者指了指头顶的砖瓦:“您瞧,最近极端天气多啊,安全也有隐患,这砖要是掉下来,砸到孩子们就不好了。”
陈言肆一身挺括正装,双手抄着看了眼对方指的位置。
墙体的确裂得有点严重。
传习所受政府扶持,教学场地用的是上世纪一位实业家的家宅,占地面积广,又是个经历过朝代风云的老古董,大门外挂着文物保护铭牌,里面一砖一瓦都价值连城。
这次修缮项目公开招标,属于城建类,干好了不一定有高回报,但干毁了一定砸招牌。
资质不足的公司不敢投,大集团又很少愿意分出精力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回也不是屹松旗下有建筑子公司看中这个项目,而是负责人主动找上门,希望屹松的少东家能亲自点头,给这个项目投标,早点把问题解决,上头也更好交代。
“陈先生。”苏令贞打了声招呼。
温书晗跟在苏令贞身后止步。
秦伯笑着看过来:“哟,小晗也来了。”
“秦伯好。”说完,又佯装不熟地喊了那人一声,“陈先生。”
陈言肆回头,眉梢一挑。
似乎是淡嘲地笑了一下,但她没看清。
他先略过温书晗,礼貌回了声:“苏姨。
“......“?
苏令贞瞧出温书晗有点疑惑,笑了笑解释说:“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怎么都没听陈言肆提过。
“正好,介绍一下,这是屹松集团的陈先生。”苏令贞说,“这是我的学生,温书晗。’
陈言肆伸出手:“你好。”
温
书晗把手迎了上去。
两人象征性握了一下。
一秒,陈言肆在她掌心使坏了一下。
下
她不服地掐回去。
苏令贞注意到他们暗中使劲的手,视线在上方停留片刻,淡淡移开。
既然来都来了,秦伯尽地主之谊,带陈言肆参观教室和校舍。
温书晗也跟在一旁充当个解说员,转了一圈之后,秦伯邀他们进办公室休息。
刚坐下,发现沙发旁的桌案上摆了个铜炉子。
秦伯正在倒茶,陈言肆坐在沙发上懒洋洋支着下颌,扫了一眼那个炉子。
三足炉,敞口,上方有一对栩栩如生的兽型耳。
秦伯注意到他的视线,喜悦地笑了笑,主动介绍说那是正儿八经的宣德炉,是先前一位华侨亲戚赠的礼,放在家里怕小孩子砸坏,就摆到这儿了。
看似很宝贝它。
陈言肆没说什么,自顾收回视线。
温书晗坐在一旁,觉察到一丝微妙,凑近他耳边,特别小声地问:“是假的?”
他惜字如金:“嗯。”
她小声“啊”了一下,更靠近一些,用气音谨慎地问:“那要不要跟秦伯说?“
她没有意识到,彼此的距离格外近。
要是他转过脸来,她差一点就能吻到他。
她说话时拂落的热意,还余留在他耳朵上
。
第二次比第一次更暖一些,带着浅浅的香气。
陈言肆无动于衷,沉下一声回答她:“不用。”
温书晗心领神会,低低地“哦”了一下。
彼此拉开距离。
他好像从来不干涉事情发展,至于一个东西的命运,无论是价值连城还是一文不值,只要与他无关,他就永远不会插手。
所以有时候,他会给人一种没什么执念的清风霁月感。
就连分开时也是......轻描淡写的,一口就答应了。
然当时那么洒脱,那现在为什么要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呢。
既
温书晗越来越看不透他。
苏令贞老师已经回教室看孩子们练功,办公室里只有三人,秦伯还在处理茶叶,背对着沙发这一隅。
温书晗忽然意识到,自己坐在陈言肆身边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
她悄然往边上挪了挪。
陈言肆瞥来一眼,突然伸手揽着她的腰,往回一带。
她呼吸漏了一拍,整个人被他掳回原位。
秦伯泡好茶转身的前一刻,陈言肆忽然凑到她耳边。
她躲闪不及,刚想把脸拗到一旁,陈言肆已经浑不正经地按住她后颈,说话时的疏懒热气烘烫她耳垂:“其实是真的。’
只是为了诱哄她靠过来,贴着耳边多问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