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体温蓬勃炙热,身体又结实坚硬,一旦被贴上就无处可逃。
他说话时的气息绕在她耳边,缱绻尾音带着一丝冰冷戾气,像鱼钩一样钓起她半悬的心。
温书晗生涩吞咽一下。
手腕已经被他攥热,泛起细微的疼。
完全挣脱不开,在电梯里又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只能忍着。
在一起谈了四年地下恋的结果就是,两人已经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暗里传情。
虽然此刻不算调情,更像是对峙,但大差不差。
彼此熟悉对方每一个细微动作,听得清每一个沉在气息里的模糊字眼。
像加密通话,只有她能顺利解读。
他刚才那一句其实没有太多存在感,但说话时总会有气息沉浮,带起空气里一阵浅浅振动,不清不楚的,让不少人心生窥探欲。
电梯匀速下降,大家不好意思大张旗鼓转头,只暗戳戳斜眸,瞥了他几眼。
幸好大部分人认不出他,只觉得他外貌格外出众,不像普通人。
在被拥挤人群巧妙遮挡的角落里,他一条手臂还环在她腰上。
众人浑然不觉,朝后方瞥了几眼,似乎跟陈言肆一双冷眸对上了,他们害怕被发现,怯怯收回目光。
陈言肆任意妄为地低头,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发顶。
温书晗大气不敢喘,心都要跳出来。
终于,电梯门开。
一波人鱼贯而出。
温书晗趁机拗开他手臂,准备跟着人群逃出电梯,却被他攥住手臂一把扯了回去。
转眼空荡,陈言肆一手按下按钮,电梯门闭合。
碰巧没有新上电梯的人,只剩他们两个待在金属盒子里,继续下到负二层车库。
这下全然没了顾忌,陈言肆一把将她揽到怀里,翻身将她抵在金属墙上,偏头咬住她耳垂。
有点疼,她闭眼瑟缩一下,陈言肆哪还有什么怜惜的心思,此刻俨然像个破戒的瘾君子,技巧娴熟的舌尖顺着她白皙肌肤不停吮吻。
湿热从耳廓蔓延至颈侧,温书晗呼吸紊乱,浑身过电一样酥麻。
不知不觉已经被他逼至电梯角落,她身子挣扎几下,退无可退地推开他:“好了………………”
陈言肆抬头,压着怒气沉闷喘息,漆黑双眸凝视她:“错了没?”
温书晗腰肢酸软,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抬眸:“错什么?”
“你说错什么?装不认识我?”
陈言肆目光黏灼,肆意撩起她衣摆,手掌惩罚似的又找又掐。
她咬唇惊呼一声,他逼得更紧:“用不用告诉他们,你跟我睡过很多次,在我身上湿得像??“
“陈言肆!”
她拧眉打断他,他动作倏地粗暴起来。
“早就跟你说过我想要什么。”陈言肆坚硬滚烫,手掌在她身上不停蹂躏,“迁就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一声哥‘都捞不着,叫我大名叫得挺顺口,在床上怎么不叫?”
温书晗双眸噙泪,面色羞臊又倔强。
陈言肆想要什么,她是知道的。
他要坦诚,要见得光。
要她离不开他,要所有人都知道,彼此是形影不离的一对。
他毫不吝啬对她的欲望。
这么一个强硬坦荡的人,却百依百顺地陪她演了那么多年半生不熟的戏码。
那时还住在老宅,陈言肆上了大学自己开车,棠姨觉得两人顺路,早上经常会让他捎上她。
深色GTR停在院子里,温书晗抱着几本专业书匆忙跑上前。
开门一坐上副驾,陈言肆就一个倾身压下来,把她按在座椅上放肆亲吻。
书本啪一声掉在脚边,温书晗躲不及,双手无助地攀上他双肩,在突如其来的深吻里呜咽一声,被他掐着脖子尽数吞没。
她身上有面霜和沐浴露混合的清甜香气,陈言肆嗅得上瘾,愈发起兴,舌尖顶着她不断勾缠扫荡,喉结疯狂涌动。
温书晗面色潮红,在缺氧里轻微呛了一下,双手费劲地推开他,急喘着说:“要迟到了,我今天早………………”
“帮你请假。”陈言肆声色染欲,还想靠过来吻。
温书晗偏头躲开:“不要,之前都请了好多次了。”
陈言肆一吻扑空,撑在她身前神情不悦地盯着她。
温书晗艰涩吞咽一下,身子动了动,一手摸到安全带,动作乱七八糟地系上,避开视线慌忙催他:“快走吧,真的来不及了。”
陈言肆呼吸一沉,压着脾气坐回驾驶位,后槽牙紧了紧:“跟我多待一会儿就这么不情愿?”
温书晗轻抬眉眼:“没有......”
“证明。”
他冷飕飕丢下一句命令,温书晗只好解开安全带凑过去,主动亲他一下。
亲完还扯了扯他卫衣袖口,语气有点撒娇:“好啦,快走吧。”
陈言肆貌似很受用,偏头回一个吻,在她脸上掐一记。
“装乖。”
她睫毛轻轻一眨,闷闷不乐:“是你要我亲你的。”
他勾唇浅笑:“以后我说什么你都听?”
这人又挖坑给她跳,她不上当,偏开视线软声控诉:“你不讲道理。”
陈言肆掰过她的脸又是一阵亲,语气懒散轻浮:“就是不讲道理。”
再后来,是青涩凌乱的第一次,和无数个荒唐燥热的深夜。
昏暗里,软得要命的纤柔骨承受不住蓄势待发的蓬勃。
呼吸纠缠,体温熨烫,意识被挤压成薄薄一片,玻璃一样易碎。
她眼尾一抹潮红,眸底有雾气弥漫,惹得他燥热又怜惜。
陈言肆在外人眼里总是冷傲,唯有跟她在一起时,他像岩浆一样滚烫。
情难自控,他痴迷地亲吻她后背,手指在她腰侧掐住绯艳红痕,气息沉灼地哄她。
“听话。”
“再...一点儿。“
“乖。
情至深处,身心都不再清醒。
最后一次,陈言肆绵柔细密地吻着她,缠在她耳边哄:“公开好不好?“
温书晗被他磨着,眼底清澈不再,意识迷离而悸动,乖顺地点点头:“嗯......”
那段时间,陈言肆已经准备出国留学。
彼此约定好,在他出国前的私交聚会上公开两人的关系,并且跟长辈坦白。
不巧的是,爷爷在那段时间动了一场心脏搭桥手术,需要长时间住院修养。
那天傍晚,温书晗一练完舞就直奔医院,拿着一束亲手包好的鲜花,小跑向走廊尽头那间专属病房。
房门没有关严,谈话声从里面漏了出来。
-“言肆出国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吗?”
陈慈远问完,回应他的人是陈知棠:“爸,都安排好了,下周就出发。
“好,好......早该让他出国了。”陈慈远沉吟片刻,忽然说,“我有时候回想……………真是后悔把晗晗接到家里来。”
温书晗倏然止步。
后悔……………后悔把她接到家里来?
鲜花垂落在身侧,她呆在原地,心跳陡然加快。
仿佛坠入一个天旋地转的世界里,一头雾水,又孤立无援。
病房里,陈知棠低声嗔怪:“爸,别这么说,这话万一传到晗晗耳朵里,她得多难过啊。”
静了几秒,陈慈远愁叹:“不该,真是不该。之前还好好的,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跟以前不一样了。大概是我多疑吧,但......要是她和言肆之间,真的发生些什么,我决不允许。”
陈知棠啧声:“爸你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啊,他俩根本合不来,不可能谈上,不可能。”
走廊外,温书晗茫然踱步,独自走到安静的拐角,身子贴着墙,慢慢滑下去,抱着膝盖蹲成一团。
她知道了,爷爷不希望她和陈言肆在一起。
不止是不希望,而是坚决反对。
为什么?因为老人家心里已经有合适人选了吗?还是说,单纯不喜欢她呢?
但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又这么疼她?
温书晗丧丧耷着眉,手里的鲜花根茎被她捏得轻微变形。
原来越在乎什么,越不能承受那样东西带来的打击。
她从小到大渴望亲情,渴望家人的偏爱。
但温绍德不爱她,更爱杜苒,甚至连遗产都要留给对方。
沈文芸爱她吗?或许是爱的,但她更爱自己的小儿子安安,更爱她在美国组建的新家庭。
那么陈慈远爱她吗?
她一直坚信是爱的,否则不会把她接回家,更不会在她身上注入那么多心血,甚至把她当成亲孙女,打算养育她一辈子。
但刚才,清晰地听到“后悔”两个字,她整个人像落入冰窖。
是不是她不够乖巧听话,不够孝顺,所以一切疼爱都有可能被收回?
她毫无头绪,只知道自己很难过,好像有人攫住她心脏不肯松手,让她无法喘气。
半晌,心里有声音告诉她:
不要忤逆,要顺从,不要坦白,要隐藏。
要再听话一点。
她既要报答陈家的养育之恩,更不能让爷爷生气。
所以她和陈言肆之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提分手那天,是在机场。
温书晗站在他面前,亲口对他说:“我们分手吧,我一直都不喜欢你,只是很感激你对我的好。”
陈言肆眉目冷淡,微垂视线看着她。
他有点无动于衷,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或许是她前几天对公开关系的反悔,已经让他觉察出端倪。
总之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混不正经打岔:“是不是昨晚做得太狠,你跟我闹脾气?”
“没有。”温书晗平静看着他,不容置喙道,“我们不合适。”
航站楼人来人往,喧闹依旧。
送行的人不止她一个,陈知棠在不远处教训裴嘉彦洒了一杯咖啡,而那些纨绔朋友们聚在另一旁打闹,正要往这边走。
温书晗心里是慌的。
但凡陈言肆当场发脾气,或者为了挽回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吻她,那么一切都完了。
然而出乎意料,陈言肆只是淡淡的,偏开视线。
随你。”
“
“高兴就好。”
他说完这两句,就拉上行李箱,转身前往安检区。
温书晗没有看见他当时的表情,只记得一个洒脱挺拔的背影,没有一丝惋惜,更没有一丝颓然。
像一场雨,下完就停息,两人不清不楚的关系就此结束。
并且心照不宣地约定好,分手之后互不干涉。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两年,直到他今年回国。
一切都变了。
思绪随着电梯下降,沉沉落回现实。
一个吻激烈辗转,唇间溢出他压抑的喘息。
陈言肆浑身紧绷,一手撑着金属壁,另一手掐着她下颌同她断断续续深吻,温书晗掌心沁汗,无助地捏紧电梯里的金属横杆,仰着头艰难换气。
很快,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冰冷响起。
她脑子闪白,突然使出浑身解数推开他,像只惊恐小鱼一样从他身前逃窜,面色潮红得快要滴血。
温书晗慌不择路往外跑,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她惊慌抬眸,颤着声:“承吴哥。”
陆承吴一脸关心:“出什么事了?”
温书晗喉咙干涩,已经不在乎对方有没有注意到她红肿的双唇,她顾不上解释,只匆忙摇头:“没什么,我去开车。”
说完就脚下生风,头也不回地往前。
地下车库回声沉闷,脚步声渐行渐远。
陆承吴转头往前一望,陈言肆正好走出电梯。
他无奈地问:“你是不是又逼她了?”
陈言肆耷着眼漠然不语,脱下西服外套甩到肩上,有点颓痞地靠着墙,没头没尾地沉声说:
“我不是没有烟瘾。”
“其实我瘾很大。”
“是她不喜欢烟味,我很早就戒了。”
陆承吴上回见他这样,还是他在英国喝醉的那一晚。
陆承吴只是一个知情的局外人,这会儿也不知该劝什么,索性转移他注意力:“先走吧,今晚有个局。”
温书晗开车回到颐彰公馆,快速收拾行李。
阿姨看她在卧室忙活,站在门外讪讪问:“温小姐,您要搬走吗?”
温书晗“嗯”了声。
阿姨面露难色:“那......那我跟陈先生说一声。”
“不用了。”她斩钉截铁,“不要告诉他。”
阿姨愣了愣,点头。
另一边,会所包厢里烟雾缭绕,谈笑声起伏。
陈言肆玩了几局没兴致,一句话不说,自顾到走廊抽烟去了。
众人被他冷森森撂下,都好奇:“他今天怎么了?”
周纪摊手,梁煜泽也摇头。
另一旁,郑遥闷声已久,从沙发上起身:“我去找他。”
陆承吴瞥她一眼:“劝你不要。”
郑遥不信邪,非要去。
一分钟后,包厢里听到外面气汹汹的抱怨:“陈言肆你没礼貌!推我推这么用力干嘛?!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哥几个歪头朝门外看去,发现陈言肆已经拿着车钥匙阔步离开,背影带着一丝燥郁。
温书晗几天前就已经找好新公寓,但签租房合同需要证件,她一时找不到身份证了。
卧室里翻不到,包里也没有,她心想是不是上回落在老宅了。
于是匆忙驾车前往。
回到老宅已经天黑,过了晚饭时间。
温书晗进门,问管事的吴伯:“爷爷和棠姨不在吗?”
吴伯正在主厅挂一幅字画,回身:“小晗回来啦?老先生他们一块儿出门了,只有小彦在家,有什么事儿吗?”
温书晗放下心来:“没什么,我回来找点东西。”
“好,有事儿叫我。”
“嗯,您先忙吧。”
温书晗上楼,先到衣帽间找了一转,没发现证件。
到底落在哪儿了?
她想到卧室找找,于是回到必经的走廊。
??“在找什么?”
身后冒出一道沙哑沉冷的声音。
温书晗心一跳,回身,猝不及防撞进他漆黑幽暗的眼眸。
她攥了攥拳,神情不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言肆没有答她,不疾不徐上前几步。
“在找身份证?”他歪了歪头,懒散道,“不巧,你的身份证和护照,都在我这儿。”
温书晗眼眸一怔,顿时心急如焚:“你还我!”
陈言肆居高临下停在她面前,好整以暇:“你用什么方式求我?”
他插着兜微微低身,注视着她:“像以前一样亲我,还是??”
“跟我睡?”
温书晗瞬间气急,想也不想,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声响清脆短促。
温书晗回过味来,霎时怔愣。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打人。
前一秒收回手,手腕甚至有点颤。
陈言肆脸颊微偏,他默然几秒,嘲弄地勾了勾唇,转头静无波澜看着她:“扇这么用力,手不疼?”
温书晗后退一步,呼吸混乱:“陈言肆,你果然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神经病!”
陈言肆照单全收,手掌狠厉地掐住她下颌:“你才知道?“
猝不及防,一个吻急迫而下,呼吸倏然相撞,温书晗连忙往后躲,身心焦急过度,一连碰掉两个庞大花瓶。
声响剧烈。
裴嘉彦正在楼上写作业,被这动静吓一跳。
隔音这么好还能听得这么清楚,家里进劫匪了?!
小少爷吓死了,抄起一个棒球棍破门而出。
走廊充斥着燥热,陈言肆把她压在墙上疯狂掠夺,气势汹汹,温书晗承受不住,被他折腾得浑身酸软。
裴嘉彦刚要竖起棒球棍大吼,突然脚步一刹,呆愣愣站在楼梯上。
看清楚是谁跟谁在接吻之后,他瞬间瞪大双眼。
我靠靠靠靠靠!
陈言肆朝那边掠去一记冷眼,一个转身就将她带进房间。
门砰一下被关上。
温书晗身心燥乱,无所凭依地朝后一跌,摔在柔软的沙发椅上。
来不及反应,陈言肆再次欺身而下,擒住她手腕压至头顶,热吻激荡。
“想跑,你能跑去哪儿?”
“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找得到你。”
“晗晗,你越来越不听话。
“我真的很想把你锁起来。”
“在你身上刺青,一辈子都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