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笑应着,不着痕迹地将她的手从腰间移开,侧身让她瞧见沈山意师徒。
沈盈月暗暗打量宋青时,姑娘十八九岁,纤瘦俏丽,眼睛大而水灵,此刻满眼都是展昭,笑意藏不住。
宋青时没料到会有访客,唇边笑意瞬时凝固,尴尬地从展昭身边退半步。自己抱展昭被瞧见了吧?这搁哪个时候都怪不好意思的。
展昭也颇有些尴尬,只是不露面上,淡笑道:“青时,这位是沈山意沈老前辈,这位姑娘是沈前辈的徒弟,沈盈月。当初便是他们师徒二人救了我。”
原来是展昭的救命恩人!
沈山意前辈仙风道骨之姿,一看就是避世的高人。他身旁的姑娘劲装打扮,飒爽利落颇有几分女侠气韵。
宋青时一眼便对二人心生好感,收起尴尬神色,笑道:“多谢前辈和沈姑娘的救命之恩。”
展昭对二人介绍道:“这是内人,宋青时。”
沈山意眉头几不可察地微皱,当初展昭在山中养伤大半年,并未提及已经成亲。
沈盈月藏不住话,颇有些不敢置信:“大哥,你………………你成亲了?”
展昭笑着颔首,“新婚不久。理应请前辈喝杯喜酒,只是时间仓促,诸事难以周全。”
沈盈月再度打量宋青时,鲜亮的半臂裹身,褶裙纤纤更显她纤柔飘逸,俏脸上一双明眸顾盼生辉。除了太过纤瘦,称得上漂亮。一时间心中纠结,不知是什么滋味。
虽说宋青时同展昭并肩而立赏心悦目,她却不爱多瞧。
沈山意露出和煦浅笑,“山高路远哪里能事事周到?你的亲事可是家中安排?那诸事更由不得你做主了。”
“家中兄嫂为我操心,皆是为我好。”
沈山意闻言,脸上笑意深了几分,点头说了几句贺喜的话。但见沈盈月心不在焉,便话风一转:“我们要在汴京待些时日,今日赶路颇有些疲乏,先去客栈落脚,待明日再叙。”
展昭怎好让他们去住客栈,当即安排二人在开封府客房住下。
待展昭偕同宋青时离去,沈盈月才将闷闷不乐全都写上脸。可想到师父为了自己特意跑这一趟,又收起气闷,温声道:“师父,既然展大哥成亲了,那事就不提了吧?我们找医馆看看你的病便回去。”
沈山意捋了捋胡须,笑道:“你师父自己就是郎中,哪里需要找医馆?他们的医术未必比我强。”
“可是,说不定汴京的郎中正巧有方子对你的症。来都来了,看看有何妨?”沈盈月一脸关切,“其实我答应你来汴京是为了给你寻医问药,至于展大哥......你千万别提那事!”
沈山意摆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年岁摆着,便是再硬朗又能有几年活头?倒是你不能跟着我在山中耽误年华。这事交给师父,定不会让你失望。”
“师父!”沈盈月又羞又恼又丧气,“展大哥都成亲了,我还能如何?总不能叫他休妻娶“
后头的话她说不出口,诚然自己对展大哥有爱慕之心,可也不是非他不可。方才瞧见他们夫妻感情甚好,自己何苦掺和进去?
师父说来寻展大哥谈亲事时她便犹豫,展大哥若是没那个意思呢?只是师父近来身子不好,换了几个药方皆收效甚微。
眼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心中焦急。劝他下山看病,他却总不当回事,她这才顺着他的意思来汴京。
沈山意心中也不是滋味,原以为撮合展昭和沈盈月的亲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毕竟当初是他将只剩一口气的展昭救了回去。盈月也悉心照顾他小半年,冲着这份恩情和情谊,他料想他不会拒绝。
谁想他竟然回来便成了亲。
他那个夫人模样尚可,但是太过瘦弱,哪里比得上自家徒儿俏丽?无非是占了先机。
“他的亲事是家中安排,未必对那姑娘有多少情谊。”
沈盈月见师父还提这事,羞恼地脸红,“有没有情谊的,他们都成亲了!这事莫要再提!若是让展大哥知道了,我哪有脸见人?”
沈山意却铁了心要促成亲事,“盈月,此事你定要听师父的,便是做妾我也要将你嫁给展昭!”
“师父?!你......”沈盈月惊得从椅子上站起,师父是老糊涂了吗?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你坐下,听我慢慢说。”沈山意不紧不慢。
沈盈月委屈地眼圈发红,她好好一个姑娘家,为何要去给人做?
“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给人当妾!”
沈山意又哪里舍得她去给人当妾?叹了口气,“盈月,若非万不得已我又如何舍得委屈你?实话同你说,为师如今的身子全靠药吊着,怕是没多少日子了。若不把你安顿好,我如何安心?”
“师父!”沈盈月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扑到沈山意的膝上哭起来,“师父,你别说这种话,我们去医馆,定能治好你的病!我不嫁人,我就陪在你身边!”
沈山意怜爱地抚摸她的头,“傻丫头,师父年岁大了,不能护你一辈子。你自小跟着我在山中长大,性子率真不知险恶。展昭人品担当皆无可挑剔,将你托付给他我才能放心闭眼。”
“可是他成亲了,我.....”沈盈月泪眼婆娑,若是展大哥未娶,她自是愿意。
“为师于他有救命之恩,怎么也该以平妻之礼待你。”
沈盈月瞪大眼,不仅不能接受师父二女共侍一夫的想法,更不能接受师父挟恩图报的做法。
摇着头拒绝,“万万不可!师父,你若担心我遇人不淑,托展大哥帮我寻一门亲便是,怎好挟恩图报?”
“为师若不在了,你便是没有娘家依靠的孤女,展昭便是能帮衬也有限。嫁给他,念着救命恩情他总不会亏待你。”
沈盈月还要再劝,沈山意忽然用帕子捂着嘴咳了起来。她顿时慌了,急急忙忙从包袱里找出药罐取了两颗药丸。
“师父!”
沈山意咳了好一阵才停歇,帕子上赫然有刺目鲜红,看得沈盈月再度落泪。沈山意将帕子收起来,缓缓接过药吞下。
“无妨,师父还撑得住。”见她泪眼汪汪,心中不忍,笑着安抚,“莫要哭了,在外做客被人瞧见了不好。”
沈盈月擦了泪,“师父,咱们治病要紧,旁的再说。你若不好,我也不能好,明日我们先去寻医。”
沈山意点头应下,他的病自己知道,时日无多。罢了,先应下让她安心也好。
沈盈月这边收了泪,外头便传来宋青时的声音。
“沈前辈,沈姑娘。”
沈盈月迎出去,便见宋青时和谷雨一道提着食盒过来。
宋青时笑着道:“沈姑娘,赶路累人,吃些点心茶水好好歇歇,中午再给你们接风洗尘。”
沈盈月忍不住打量她,姑娘满面笑意俨然心情极好。想到她扑进展昭怀中的情形,怎么看二人感情都甚好。
心中不由酸涩,眼前姑娘的春风喜悦衬得自己越发坎坷凄苦。撇开自己对展大哥的钦慕不提,便是师父的病……………
想着鼻头又泛酸,赶紧错开念头,挤出笑脸来,“麻烦二位了。”
谷雨笑着道:“沈姑娘,客气了。我是谷雨,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三人进了厅里,宋青时朝沈山意笑得甜,“沈前辈,我做了些点心,您尝尝。
原本跟谷雨商量摆摊卖奶茶搭配小粽子,想到汤汤水水还要准备碗勺,实在不便利,便将这个剔除,届时卖些糕点便好。
不过端午将近,她又做了些迷你粽子搭配奶茶应景。给包大人公孙先生送去了一些,也往这边送两碗过来,尝个新鲜。
沈山意师徒同当初谷雨展昭一样,很是惊诧,这样的吃食还是头一回见。
宋青时笑眯眯的端出橘子酥,又让二人惊艳,沈盈月都忘了先时的难过,吃惊地问:“这些都是你做的?这是怎么做的?橘子还有梗,梗是什么做的?”
谷雨抿嘴笑,她初见时也这般问,“是桂花树枝,烫了水再用,不能吃。”
沈山意若有所思,这姑娘手这般巧,不简单?。掰开橘子酥,酥皮豆沙咸蛋黄层层叠叠颜色讨喜,很是新奇。
宋青时又端出一叠芝麻苏打饼干,“你们尝尝可合口味,我当初跟展大人来汴京,一路上晕车没胃口,全靠点心撑着。”
听她提及展昭,沈盈月心里一紧,转眸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