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山意那出来,宋青时心里沉甸甸的闷得难受。
虽说刚刚自己装着天真懵懂将话??驳了回去,然而事情并未解决,沈山意瞧着更不好了,自己不会火上浇油将事态恶化了吧?
看公孙先生面色颇为凝重,再看展昭也是凝眉不语,心中不安,“公孙先生,沈前辈他若是好好吃药不动气,他的病......可会好?”
公孙先生略沉吟:“他这个年岁身子骨必然是一日不如一日,若是能放宽心静养自是能好些。”
看了眼展昭,接着道:“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他自己就是郎中,该如何有益想来清楚。他这般也是因为关心沈姑娘,青时,这委屈你怕是只能受着了。‘
毕竟于展护卫有恩,再多的为难也只能受着。
宋青时摇摇头,“我没什么。”
倒是展昭为难。
抬头看他,“我刚刚是不是添乱了?沈前辈更恼了。”
“方才没伤着你吧?”展昭摇头,是沈山意自己执拗,与她何干?欠下恩情的是他,连累她受伤怎好?
包大人想起方才沈山意恼羞成怒动手打翻蜜饯,不禁摇头。人生百态,他审过的案子不计其数,沈山意这般的也不是没有。
唉......拿自己的性命做威胁,实在不可取。
便是展护卫勉强应下,沈姑娘难道真就能好?旁人异样的目光和背后的指指点点她受得住?展护卫又该以何种态度待她?
此番不仅展护卫为难,沈姑娘怕也为难。
叹口气,但愿沈姑娘能劝动,也只有她能劝了。
***
宋青时心中烦闷,静不下来做针线,也没心思做点心。在她看来做点心是愉悦身心的事,心烦的时候做不出好吃的点心。
展昭还有公务,略歇了歇便走了。
家里空荡荡的,心中烦躁更难纾解,连最爱的零嘴都不想吃。只想找点事情发泄,忽然想到早上展昭练的剑法似乎比平时凌厉,恐怕也是借此发泄郁闷。
想了想,院子空着一块地,打算得空了种点花草。她一个娇养的白富美,哪里种过花花草草?最多买点现成的盆栽,养死了换几盆新的。
她现在想干点体力活发泄一下,跑去借了锄头,将不大的地翻了一遍。虽累得满头大汗,手疼胳膊疼,心中憋闷却发泄了出去。
还了锄头又弄了些种子撒下,浇了水,就等着长成。
丁点大的地,她折腾了一下午。展昭回来时闻着泥土翻出的气味很是意外。这姑娘如今身体养好了些,力气比以前大些,却依干不了重活。
今日怎么翻起地来?
“怎么不留着我回来再翻?”他大步而来,可以看到泥里洒了细小的种子。
微微一笑,最好在上头铺一层薄土,这样不容易被风吹跑,也不容易被鸟雀啄食。这姑娘一窍不通,罢了,横竖种着玩。
“心烦,想干点活发泄一下。”她也想练剑,可她统共就学了四式,还歪七扭八。
打水洗手觉得手心火辣辣的疼,摊开一看,红了一片,还有几个小水泡。
展昭瞧了,心道这双手真娇。拿过毛巾替她轻轻擦拭,“疼?”
“嗯………………”她有些后悔了,下次心烦她就烧水,把惹她不快的人和事当柴烧了,解压又不累人,烧的水还能洗澡。
“我帮你把水泡挑了。”
闻言,本能地往回抽手,被展昭抓得紧未能挣脱。可怜兮兮地看他,“疼不疼?”
展昭轻笑:“不疼。”
“夫君......”不大情愿地被他牵着进屋挑水泡,心里忐忑。
展昭拿绣花针挑了水泡,真不疼,不过他捏针的模样惹她发笑。待他将针放回去,她抓着他的手摊开瞧。
宽大的手掌上有薄茧,伸出手指在薄茧上蹭了蹭,指腹的细腻感受着微微的粗糙。从指尖沿着手指一点一点游移到掌心,轻轻挠了两下。
俏弯着眉眼笑问:“痒不痒?”
“一点点。”展昭望进她涟漪微皱的眼波中,娇娇的姑娘此刻带着甜俏,好似半点愁绪都沾惹不了。
看着天真烂漫,实则也有爪子。兴许伤不了人,却也能疼一下。
这姑娘啊!
宋青时忍不住倾身向前环住他的腰,将人抱个满怀。
展昭被她扑得身子微晃,轻笑出声,怎得又抱上来了?像只缠人的猫,蹭着绕着,撩着眼,勾着手,惹着心。
哪怕不合时宜,却也不忍拒绝这般的讨乖。
姑娘将脸埋在他胸膛蹭了蹭,声音软绵绵,“夫君,真好………………”
待她再抬头,脸上尽是欢喜。
展昭不知道她欢喜什么,却也被她惹的心中轻快。笑问:“哪里好?让你这般开心。”
宋青时笑容更大了,毫不吝惜地夸赞:“我夫君人品好,模样好,身段好,武功好,连名字都好听!”
展昭低头笑看她,她还真能夸,真敢夸。
“也就你瞧我好,那些不好全当瞧不见。”
“瞧不见便是没有!”
这张嘴真会挑好听的说,是展昭也不得不承认听着悦耳,同她一处总能忘却烦忧。
“夫君,我不及你十分之一。”
“怎讲?”
“你瞧,你的好摊在面上,大伙都瞧得见。我呢?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身体还不好。喜欢一个人的好轻而易举,包容一个人的不好却并非易事,必然是真爱。”
展昭只觉得自己的笑不曾落下,这姑娘或许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却很懂讨人欢心。
“夫君,你可觉得我哪里好?”
“嗯……………你总惹我欢喜。”他说不上了哪里好,然而,每日见她勤努力便觉得可爱。她每每捧出精致的点心,便觉得她了不起。再或是从大厨房学新菜色回来,他都觉得是惊喜。
她无需刻意,只需率真而为于他便是最好的。
宋青时笑弯了眉眼,眼波中荡漾的欢快扩散到他眼中,“夫君,你定是最近糖吃多了,嘴都甜了。”
展昭再度忍不住笑,竟觉得有几分道理,或许是吧。她总爱吃糖,少不得硬塞给他。
偏头瞧了眼外头浇过水的地,问:“你种了什么?”
宋青时神神秘秘地,“不告诉你,待长成了你便知道了。”
展昭心说就怕长不出来。
正说话,外头传来敲门声,接着是沈盈月的声音。
“展大哥,在吗?”
宋青时的笑瞬时落了下去,经过这些事她对沈盈月半的好感荡然无存。中午才闹过,沈山意又闹起来?
展昭拍拍她的肩膀安抚,“我去看看。”
他出了屋,宋青时在门口瞧着并不上前,自己跟沈盈月算是撕破脸了,凑上前也是尴尬。
沈盈月还是朝她投来一瞥,微抿了下唇便错开眼。
“展大哥,师父中午喝药了。”
展昭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沈前辈想通了就好。
沈盈月心里也松快许多,“师父请你得空了过去一趟。”
展昭点头:“我这就过去。
回身对宋青时道:“我过去那边一趟。”
“你且等等!”宋青时应着声回屋取了一包蜜饯递给他,“给沈前辈带点蜜饯。”
沈盈月尴尬地别过脸去,中午那一出实在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