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低着头捂着脸,露出的耳朵绯粉可爱。展昭是真看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方才在院中她为何突然躲开?
跟沈盈月走了一路都在心里琢磨,始终没琢磨出半点头绪。
再有她这般捂着脸怎么走路?眼看就要踏空台阶,伸手扯了她一把。
“小心台阶。”
宋青时身体一晃歪在他身上,惊吓之余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愉悦和满足,只要挨着靠着他,身体就兴奋激动。
前头的沈盈月和谷雨回头看来。
谷雨忍不住在心里星星眼,青时娇娇弱弱歪倒在展大人身上怎么这么赏心悦目?看得她心脏怦怦跳,明明不关她的事,却有一种自己谈恋爱的甜蜜。
真好!
沈盈月神色淡漠,出口的话却带着关心之意:“嫂子,小心台阶。’
谷雨被她一句嫂子惊到,嫂子?!她怎么觉得沈姑娘这次回来变得有些古怪?沈前辈病逝对她打击这么大吗?
说句大不敬的话,沈前辈就是没生病,年岁也大了,她还是节哀,人总不好一直沉浸在悲痛中。
宋青时被她毫无波澜的关心惊得一秒回神,赶紧站好离展昭两步远,再不敢胡思乱想。在外头呢,被人瞧了不好。
再有她总觉得沈盈月阴阳怪气,叫人浑身不舒服。
谷雨也没来由身上一阵发寒,见宋青时尴尬,便又挽着沈盈月边走边转了话题,“沈姑娘,听说你会医术呢,可太好了!往后我们若是有个头疼脑热可否去劳烦你?”
虽说府里有公孙先生,他又不开医馆,怎好去麻烦他?且他是男的,有些事总归不方便。姑娘家的毛病只有姑娘家懂,也没那么难以启齿。
青时说上回月事肚子疼请公孙先生诊脉了,听着都觉尴尬,她就是痛死也开不了口!不过听说是展大人去请的公孙先生,她听了之后更不好评了。
展大人啊………………
忽然有一种私密的事被摊开任人围观讨论的羞耻。
往后就好了,沈盈月懂医。
满心期待地看着沈盈月,沈盈月神色淡漠的扭头瞧她:“我要学着当仵作,若是得空可以帮你诊脉。”
仵作?!
宋青时和谷雨同倒吸冷气,水灵灵的姑娘家为什么要去学当仵作?
宋青时看向展昭,展昭只低头看她脚下,“担心台阶。”
至于沈盈月要学当作一事,初听他也吃惊,劝也劝不动,便随她的意思。方才叫她一道去包大人那就是说此事,包大人也少不得劝说,奈何也是劝不动。
既然执意要学,且让她试试。
谷雨道:“沈姑娘,你……………你怎么会想当仵作?”
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不害怕吗?
沈盈月淡声道:“若不然我做什么?整天在后宅忙碌三餐缝缝补补吗?我如今......不立起来怎么行?我总要养活自己。”
宋青时心里打了个突,莫名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展昭道:“哪里的话?仵作一事你且试试,不成再另谋出路。你一身医术还怕不能谋生?再不济还有大哥在,横竖饿不着你。”
谷雨忍不住劝:“沈姑娘,你都不知道女医有多吃香,何必当仵作。”
沈盈月自然知道当女医也能谋生,然而,只有当仵作才能名正言顺地留在开封府。微微垂眸遮掩眼中心事,虽说不可能,心里憋着一口气却无论如何都要出!
这些日子她脑子里尽是跟师父来汴京的点滴细碎,一遍又一遍地想,若是......若是没有宋青时,或许师父不会走得这么快。
展大哥欠师父一条命,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弃自己不顾,这份恩情他得用一辈子来还!宋青时让她这般凄苦,她给她添点堵又算得了什么?
她沉默不语的淡漠模样看得谷雨心里发毛,不自觉送了挽着的手,茫然无措地往后看向宋青时,什么情况啊?
宋青时看展昭,他不劝劝吗?
展昭直接转了话头,“我们去哪吃饭?”
谷雨心说也是,人各有志何必非要劝?等会儿好心被当作多管闲事,闹得都不愉快。一指前头,“快到了。”
宋青时踮起脚尖望去,随后指着前头一处道:“我们就在那摆摊,过去瞧瞧。
她们摆摊的位置今日换成了旁人,宋青时用手比划着,“在这摆一张桌子就算开业了,改日我们再来,你可要来捧场。”
展昭笑着点头,那是一定。
只是路过,稍停下说几句便要走,忽然有人在后头喊:“姑娘!姑娘!”
街上人来人往,谁知道叫谁。
待人追上来拦住去路,宋青时打量他几眼,原来是之前来买点心的男子。
“是你呀!”谷雨不自觉用身子半遮挡宋青时,还不忘偷空用余光瞄展昭。
展昭也打量眼前的男子,并不认识。
男子笑笑:“二位姑娘,你们这几日怎么不出摊了?”
宋青时没想到他竟这么惦记自己做的点心,不由高兴,“这几日在试着做新花样,待做成了再来。”
男子面露惊喜,“可还在这摆摊?届时我一定来!”
“嗯,再过三五日吧,还在这。”
男子说届时一定来尝鲜,便道别离去。
宋青时颇为得意,她的点心也有忠实的回头客了,发财指日可待!
谷雨可没她的好心情,瞧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心里直嘀咕,她们的点心虽好吃,却也不至于让人这么念念不忘吧?
她究竟是惦记点心还是惦记别的?
偷瞄展昭一眼,不巧被他抓个正着。
展昭笑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谷雨赶紧摇头,她觉得自己动作很隐蔽,怎么就被瞧见了?硬着头皮胡扯,“我......我就是有些紧张,第一次请展大人您吃饭……………呵呵……………
宋青时抿嘴偷笑,谷雨真是太可爱了。
展昭却望着那男子离去的方向沉思,很快便看不到人影。谷雨显然在说谎,走了一路这会儿才紧张?
他初见谷雨时她还是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每回是来院里帮忙打扫,都叽叽喳喳地说不停,也会自以为隐蔽地偷瞧他。
小丫头好奇罢了。
现在虽年岁长了,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小丫头。如今跟宋青时玩在一块,两个姑娘经常凑一块嘟咕咕一起偷瞧,然后笑做一团。
他就纳闷,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她们笑得那般开心。
她同宋青时交好,他自然同她的接触比往日更多,一个小丫头,看透还不容易?
收回目光转向她,“那人常来买点心?”
谷雨略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宋青时先笑道:“是呀,每日都来。”
不仅每日来,还追着问什么时候再出摊。
谷雨抿抿唇,青时真是没心没肺,就不怕展大人多想吗?
展昭笑笑不在继续这个话题,宋青时做的点心确实精美新奇,却不至于此。点心又不能当饭吃,没道理这般执着。
显然宋青时没往深了想。
无妨,横竖偶尔出摊一次,自己巡街也能看顾到,且看看再说。
展昭和谷雨都看破不说破,偏沈盈月肃脸正色道:“一个大男人爱吃点心不奇怪吗?你们几日不出摊他还追着问,怎么这么巧遇上?莫不是每日来守?更可疑了!”
谷雨的呼吸一下粗了起来,好好的她非要提这些吗?就她能耐就她聪明能想到这些!忍不住又偷眼看展昭,果然他脸色也淡了几分。
她都能想到,展大人怎么可能想不到?
唯有宋青时一脸懵,她说什么啊?男人喜欢吃点心奇怪吗?可疑吗?
沈盈月盯着她,“嫂子,展大哥身份特殊,说不得什么时候有人寻仇,你这般没有警惕心怎么成?”
啊?宋青时更惜了,自己不过是摆摊卖几块点心罢了。讷讷地替自己辩解:“街上人来人往,还有巡街的捕快……………”
“嫂子!”沈盈月打断她,“亡命之徒哪里管王法不王法?便是有捕快也不是时时刻刻在你身侧,就算你运气好仇人寻来时有捕快路过,又岂是对手?你不顾自己也不好成为累赘扯展大哥后腿!“
最后这句说得尤为重,宋青时被吓一跳,委屈地看展昭。
亡命徒若真要大开杀戒,街上随便哪个百姓都是人质,怎么她就成了扯后腿的累赘?
展昭听得皱眉:“没有的事,你想出摊便出摊,开封府自会护百姓安全。”
谷雨很是不悦,“沈姑娘,开封府的捕快怎么就不敌了?你如今也是开封府一员,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沈盈月面不改色,“我不过是担心嫂子罢了。嫂子没经过事,哪里懂江湖险恶?刚刚那男子难道不可疑?我看他根本不是冲着点心来!”
宋青时一愣,看向谷雨,“那是......”
冲着谷雨来的?
谷雨这么俏丽,说不准他是偷偷喜欢上了谷雨。
“无凭无据莫要胡乱揣测!”展昭不想再说下去,不论扯上谁都有碍名声。
于两位姑娘是,于那男子也是。
沈盈月却盯着宋青时不放,“嫂子,卖点心赚点辛苦钱实在不值得,一个不好还坏了展大哥的官声,倒不如把家里操持好。听说嫂子不擅家务也不擅针线,这些都不是一日两日能练成的。你说呢?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