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花言巧语

因着昨晚的那一吻,宋青时梦都是甜的。

早晨醒来时还有些不敢置信,伸手抚了抚唇,猛地拉起薄被蒙住脸偷笑。

展昭的唇真软。

院子里有展昭练剑的动静,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出去,可心底又盼着见他。咬咬唇起床换衣衫,今天穿什么好?

嗯.....穿新作的莲红色衣裙吧,展昭还未见过这身新衣衫。

吱呀一声推开门,展昭闻声收剑看来。

清晨凉风微微撩动姑娘的裙摆,犹如一支亭亭玉立刚刚绽放的清荷,摇曳生姿曼妙不可形容。

她当真一日俏过一日。

他笑问:“这些时日你可有练剑?”

自是没有。

宋青时却道:“光想你了,顾不上!”

这姑娘何时学会了花言巧语?

展昭笑笑:“不能边练剑边想?“

“那多没诚意?”宋青时蹦跳着到他跟前,“我每晚在院中望月,我想着,你若是恰巧抬头望月,便算是感受到我的思念了。你可有想我?“

“怪不得我总觉得月亮跟着我走。”

宋青时被他逗笑,“我去做早饭,等会儿跟你一起练。”

展昭拦住她,“我已经煮好粥,不必忙。”

他也并非半点不会,简单的白粥不难。横竖起得早,顺手煮了省得她忙活。

宋青时打趣:“我夫君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在外有口皆碑,在家贤良淑德。”

嘻嘻一笑,转身回屋去拿剑。

担心她伤到自己,展昭没有给她的剑开刃,这她倒不介意,若不然每回收剑入鞘恐怕都要割伤。

还是同展昭出门前一样,前面简单的两式没问题,从第三式开始边开始歪歪扭扭。待她提膝架剑稳住,眼睛俏灵灵地看他。

“我一点都没忘,就是有点站不稳,是不是可以学新招式了?”

只是有点站不稳吗?提膝之后她能单脚跳好几下,展昭要不是憋着,能笑很大声。罢了,多教一式也无妨,横竖都练得歪七扭八。

“再教你一式,转身云剑。

展昭说着剑随身转,旋身一圈,最后马步稳住身形收势。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快得看不清,大脑对他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只分析出转身和扎马步。

至于手怎么动,根本没记忆点。

“你慢点再示范一次,我都没看清你手上的剑怎么转的。”

展昭对她可太了解了,“你先别管手,转身一圈扎稳马步再说。”

小看人!宋青时很是不服气。

结果展昭转一圈原地,她转一圈之后不知跑哪去了。诶?怎么原地转圈都这么难?

展昭挑挑眉,他就知道。她不仅转圈跑偏,马步也没扎稳,慢慢练吧。忽然蹿出个念头,是不是跟她说一声,在外头别跟人说自己跟他学剑,实在是叫人质疑他的武功。

陪她练了一会儿,笑道:“今日到此为止吧。”

再转她走路都要摇晃了。

宋青时在旁的事上精益求精,在练剑上并不上心。收了剑去厨房炒了个葱花炒蛋,便同展昭一道简单吃了早饭。

饭后展昭换了官服便要出门,宋青时将碗筷收拾了端到井边洗刷。

见他一身耀眼的红,甩甩手上的水珠,叫住他。

姑娘一身红衣裙随着疾步摇曳,像极风中摇曳的清荷,带着独有的馨香扑进他怀中。沾着水珠的手攀上他肩头,将红色官服染成暗红。

脚尖微微踮起,纤白手指揪着衣袍将他扯向自己,红唇蹭着他的脸颊落到耳畔。

他亦然,呼吸洒在白皙耳垂上,惹得她笑声娇娇。

待她松手要推开,却被他揽着腰肢不松。双手撑在他胸膛上,能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透过夏日薄衫震在掌心,酥着心尖。

宋青时白日里眼睛看得清,展昭眼里的愉悦惹得她越发欢俏,咬着唇边的笑,“快走吧,不然迟了。”

“嗯,中午我回来吃饭。”

展昭一开始不明白她为何喜欢抱,可久了之后好似少不了这般的亲昵。在家中四下无人,便是亲昵些又何妨?

展昭刚松开她的腰肢,院门被人敲响。

“展大哥。”

是沈盈月。

宋青时的笑脸瞬时落了下去,瞪眼看展昭,低声道:“她这么早来干嘛?”

“第一日报道,我带她一道去。”展昭整了整官服,大步往门口去。

宋青时轻哼了一声,跑去井边继续洗碗。

展昭开了门,沈盈月一眼瞧见他肩头的湿手印,心里纳闷他怎么弄湿了官袍。忽然手指微动,反应过来那应该是宋青时的手印。

做什么才能在肩头留下手印?

不仅肩头,胸口也有打湿的痕迹。都要出门了,他们……干嘛呢?

明明知道怎么回事,她却还是指着他肩头问:“怎么弄湿了?”

展昭随意一瞥,淡声道:“无妨,片刻便干了。”

之后,话题便转到了公务上。

沈盈月听得心不在焉,方才他们干什么呢?她听见宋青时笑得欢快,她怎么能日日这般欢快?

就连昨日自己故意给她添堵都没能让她笑容落下半分,一杯果酒,她就能自己将自己哄开心。

***

宋青时这几日在做新点心,做成了自然是开封府里先试吃。

将两碟点心放进食盒,提着去往包大人的书房。她拿不准包大人这会儿是不是得空,不得空也无妨,送去就成。

包大人这会儿正跟公孙先生在书房议事,见她来便笑道:“可是又做了新点心?”

这姑娘回回来都是送点心,难为她有心。

“包大人料事如神。”宋青时笑着端出两碟点心,“新做了两样,您和公孙先生尝尝,看看可有哪里需要改进。”

包大人定睛一瞧,哟,这是一碟炸小狗?

虽只有圆滚滚的身子,头脸也简单,却很是传神。属实把他惊到,以为上回的橘子酥已经讨喜,没想到这回的小狗更有意思。

公孙先生忍不住凑近仔细瞧,嘶......大概是糍粑之类的糕点,妙在小狗背上金黄,肚皮却是白的,再用芝麻做眼睛鼻子,甚是童趣。

听说前些日子她和谷雨一道出摊生意颇好,昨晚还请展护卫吃饭了。今回的小狗定然受姑娘孩童喜爱。

宋青时笑道:“这是糍粑,里头是黑白芝麻和红糖馅。”

其实就是糍粑换了个模样,背上金黄是沾了面包糠之后再炸。这里没有面包,用馒头替代也可以,稍微费点功夫罢了。

公孙先生笑道:“当真心灵手巧。”

便是糍粑,也不是谁都能想到做成小狗的模样。

包大人看向另外一碟,“这又是什么?”

“黄金千层卷。”宋青时特意取了个名字。

其实是用做酥饼的手法做馒头。一改馒头的方形,做成圆的,将咸蛋黄打碎和上猪油均匀铺在面团上。反复折叠擀平,卷起来切块上锅蒸。

白色和金黄一圈套一圈,颜色好看,瞧着软乎诱人。

“大人,公孙先生,你们尝尝。

包大人有些为难:“这狗......如此招人喜欢,有些下不去口。”

说罢同公孙先生一道笑起来,公孙先生深以为然,二人不约而同先尝了黄金浅层卷。入口喧软咸香,正合他们的口味。

正说着话,展昭自外头而来,瞧见宋青时一愣,再看桌上的点心,便知道她为何在此从了。

包大人笑道:“来来,青时做了新点心,你也尝尝。

展昭要禀报的事并不急,便笑着应下。

宋青时指着油炸小狗道:“展大人,你尝尝这个。”

展昭方才一眼晃过没瞧仔细,再一看不免失笑,他也有些下不去口。一来是实在模样圆滚可爱,而来这不是哄孩子的零嘴吗?

他总觉得自己不该吃。

耐不住宋青时水灵灵的大眼睛期盼地盯着自己瞧,拿了一个,无从下口,是一口咬掉头还是一口咬破肚子?或是一口吞了?

终还是一口咬下,外头酥酥脆脆,里头软软糯糯,芝麻和红糖的香气在口中混合,很香。

“怎样?”宋青时盯着他。

“甜。”他是不大喜甜的,不过,“你若卖这个,孩童们定然喜欢。”

包大人笑道:“本府以为,若是做成鲤鱼,过年摆上一盘,寓意极好。

宋青时欢快地笑起来。“大人说得是,回头我就试试。”

公孙先生指指黄金千层卷,“展护卫,你多半喜欢这个,咸口的。”

展昭尝了一口,果真,还是咸口合他口味。

浅尝两个便是,宋青时也收了食盒准备辞去。沈盈月从外头进来,眼圈红红的,面容有几分苍白。

“Eti......“

不待她说完,包大人摆摆手,“不急公务,你也尝尝时做的点心,稍后再说。”

这姑娘也是个倔强的,非要学着当仵作,仵作岂是人人都当得的?看她这幅样子便知道一时间难以适应。

她一身医术去医馆看诊绰绰有余,何苦为难自己。

......

沈盈月这才注意到一身鲜嫩莲红的宋青时,清清爽爽不染纤尘提着食盒立在展昭身侧。她的心忽地往下沉了沉,再看一眼桌上的两碟点心,脑中浮现方才验尸的情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一声捂着嘴跑了出去。

宋青时一愣,自己做的点心令人作呕吗?她什么意思?

展昭道:“她方才在停尸房验尸。”

宋青时浑身一抖,停尸房!验尸!

忽然意识到什么,展昭刚刚不会也是从停尸房过来吧?瞪着眼退开几步,嫌弃地打量他。

“你刚刚在停尸房?“

展昭点头嗯了一声。

宋青时倒吸口冷气,“你......你没洗手!”

洗手?

“我只在边上看。”他只是看看又没动手。

只在边上看………………

救命!杀鸡她都不敢看,他把围观解剖说得像看热闹!

又后退好几步,“我,我先回去了……………”

说着逃似匆匆离开。

公孙先生摇摇头,“展护卫,往后你别同她说这些,看把人吓的。”

展昭心说自己也没说什么啊!

此事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可待中午回去,姑娘是半点不敢亲近他,打量他的眼神都带着嫌弃。

一幅他脏得不能碰的模样,他这才信了公孙先生的话。

往后定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去了停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