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生闷气

第二日谷雨过来一道做针线,宋青时给她泡了蜂蜜水,还说了蜂巢是怎么来的。谷雨咋舌,她运气可真好。那些偷儿溜得快,且时常结伴,就算抓到人也未必能从他们身上找到钱袋。

不过,怎么又是那个男子?还互通了姓名?他叫陆明华?名字倒挺端正的。

谷雨心里没底,这个陆明华古里古怪的,偏她半点证据都没有,直觉做不得数。

宋青时拿出一块蓝色带暗纹的布料来,“你瞧,这个给展大人做衣衫怎样?”

谷雨仔细瞧了瞧,又摸了摸,“展大人平日里不是官服就是蓝色衣袍,他穿蓝色好看,就是太过素净了点。这个料子好,显贵气。不过,是不是太厚了点?“

“我手头慢,待做好天也凉了,正好。”宋青时自认针线进步了不少,可以给展昭做件外衫了,这回就不让针线处帮忙了。

谷雨欲言又止,她自己做啊......罢了罢了,料子再贵也贵不过心意。展大人那么俊的一张脸,披麻袋都好看,粗陋的针脚算得了什么?

再说,谁不是一点一点学起来的?青时现在的针线怎么也跟十二岁姑娘相当了,说不定做完这件衣衫就能向十三岁的姑娘看齐。

宋青时今日不急着做衣衫,问起做口脂的事。

谷雨笑起来:“这你问对人了,我那有去年晒的干花,还有做口脂的小炉子,我们先把蜂蜡煮出来。”

下午这小半日两个姑娘便忙活这事。

宋青时刚穿过来那会儿吃了不少苦,养病养了许久,其实到现在身子还没完全养好。就连例假也才刚刚恢复,上回来了之后又迟了许多天不见动静。

她不着急,来了还要肚子疼,迟迟吧。

除了身体虚,手上长冻疮难受,嘴唇也干得难受。寄人篱下苟活哪里好意思要这要那?只能凑合着用展大嫂给的面霜抹唇,好歹能缓解些。

如今展昭给的家用多到花不完,自己也能赚点零花,她半点不想亏待自己。面霜唇脂这些都要有,不然到了秋日就该干燥难受了。

姑娘家天生爱美,因着蜂蜡多便做了许多。

傍晚展昭回来,她献宝一样捧了好些小小的瓶瓶罐罐给他瞧。

展昭是一个也瞧不明白,她同他说这个是桂花香,那个是栀子花香,另一个又是什么香,他只觉得她用不用这些都香。

每日洗澡都能磨蹭许久,他以为一年都用不完的胰子根本禁不起她用,略靠近些馨香便绕在鼻尖。

隐隐绰绰撩人心神。

看过瓶瓶罐罐,姑娘拿着还未裁剪的布料邀功。

“可喜欢这个花色?我明日就开始给你做。”说着还拿着在他身上比划,“我想过了,我针线是不好,可你穿着谁也不会去细看针脚,看脸都看不过来呢。”

展昭失笑,这是什么说法?衣衫还没做,借口先找好了。

待吃了晚饭,姑娘还爱不释手新做的唇脂。用手指沾了些淡淡的绯色,润泽的唇瓣翘弯弯:“可好看?”

展昭心想她今晚是无心看书了,那么多唇脂,一个一个试,能试一晚。

便放下手中的书,仔细瞧了,才笑着点头,“好看。”

红唇一抿,润润的,软软的,在烛火下点着些许水光,很是好看。

宋青时从其中挑了个质朴的罐子,打开给他瞧。

咦?这个怎么是浅淡的凝脂色?

“这个给你的。”

展昭错愕,“给我?我要这作甚?“

宋青时将罐子凑到他鼻尖,“这个无色无味,专门给你做的。你冬日嘴唇不干吗?抹一点滋润一下。”

之前是没有条件,如今有条件了,她不仅秋冬要抹唇膏,一年四季她都要抹。

展昭却是面露为难,这不是姑娘家的玩意吗?他从来不抹这些。

姑娘靠了上来,挨着他的身子,用食指沾了些唇脂,示意他抬头。

“我给你抹一点。”

展昭有些抗拒,“还没到冬日……………”

“夏日也可以抹,抬头。”

罢了,横竖在家中,抹就抹吧。阖上眼微微仰头,由着她来。

柔软的指腹一点一点地蹭,唇脂被体温缓缓晕开。从唇峰到唇角再揉过下唇,一遍不够,再一遍。

微微睁眼,姑娘唇角带笑专心致志,见他看来,笑容越发地大,“怎样?”

无色无味,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倒是她的唇润泽惹人。

宋青时盯着他的唇,只一点点透明的润唇膏并不显,却莫名诱人。忍不住弯腰低头轻啄,唇软软的,本只想轻触一下,却忍不住再啄一下。

一下,两下,三下.......

唇珠,唇峰,唇角……………

辗转流连,绯色唇脂蹭在薄唇上,淡淡的花香随着体温挥散,绕在呼吸间。

蜻蜓点水一下又一下,涟漪在心中一圈又一圈。温吞绵绵带着小意试探,才触及温软便又退了回去。

如此惹得心痒,涟漪连成片,一圈套一圈,一处又一处。湖面随风凌乱,渐渐翻腾,从心底涌上的浪潮激荡不止。

姑娘却总是小心翼翼,稍稍碰触便缩回去,越是追她越是退。

原本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这会儿背已挺直。睁开眼见姑娘面颊绯红,逃到他够不着的地方。伸手一揽腰肢,便跌坐在他怀中。

落吻红唇,她欲再退,被一手抚在后脑上,退不了半分。

片刻,娇娇的身体挨近,纤纤手臂绕上脖颈,手指无意识地绕着他如墨发丝,心脏怦怦乱了节奏。

鼻尖相触,唇瓣相依,呼吸融在一处。姑娘的呼吸带着些急促,略缓过来忍不住又覆上薄唇。

心底的浪潮早已掀得漫天水雾,狂风骤雨一般难以压制。

二人都有些急切,揽在腰间的手心滚烫起来,隔着薄薄的衣衫烫着肌肤,沿着脊背摩挲游移。

她还是太瘦,惹得他心疼,何时才能将她身子养好?

一个吻便让她气喘。

宋青时就算身体不虚也不能跟展昭比肺活量,红着脸喘着气,却还是盯着他的唇。

还想要………………

眼睫微垂,偏头再度吻上薄唇。

满足轻叹,想要亲近他,多少都不够。

展昭手臂一紧,抱着人从椅子上起身往床榻去。压不住澎湃心潮,此时此刻全由本能驱使。

热吻绵绵,掌心滚烫肆意。

姑娘娇声呢喃模糊不清,鼻尖不再是唇脂的淡香,已然是她身上独有的幽香,沿着耳侧顺着白皙的颈项探幽。

在滔天巨浪中逐渐情迷意乱。

姑娘迷离沉醉,早不顾得身材不够丰腴韵味,只想沉沦其中。

展昭也曾想过如何再进一步,却似乎总寻不着恰当的时机,原来有些事无需刻意,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摸索到腰间的结袢正要拉扯,院外突兀地响起敲门声。

瞬间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连呼吸都停滞了。

宋青时脸颊绯红,瞪眼看他,羞涩在一声声敲门和叫唤声中淡去,带着恼推人。

“叫你呢!”

展昭自是听见了,可这个时候心里也是不痛快的。

沈盈月怎么又来了?

便是他不想搭理,也已经被搅得没了气氛,总不能装着没听见继续。叹口气,阖了阖眼,“我去看看!”

话是这么说,人却坐着没动。

宋青时被外头的动静吵得心烦意乱,又羞又恼地整理衣衫,心里还有点委屈。不觉语气带酸,“你还不去?”

都怪他,干嘛答应教她剑法?现在好了,天天来骚扰!

展昭又是一个深呼吸,他不得冷静一下再去?

心中虽不痛快,出了屋便敛了心绪,暗暗调吸平复悸动,待开门已然冷静下来。

沈盈月敲了许久的门还以为他们不在,见他来开门,不由露出笑来,“展大哥,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我今日特意来得早些,免得叨唠太迟。”

展昭瞧着她一派认真好学又不敢太过打扰的模样,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自是不能说今日不方便这样的话。

让人进了院,去屋里取了巨阙出来。

宋青时嘟着嘴,一脸羞恼地瞪他,见他看来,哼一声别过脸。

展昭无奈,既然答应了教盈月练剑,人都过来了,且这个时间过来也无不妥。只是不凑巧......

瞧一眼在院子望着屋里的沈盈月,他也不好做什么,只低声道:“我让她早些回去?嗯?”

宋青时还是恼,“你就不该让她来!白日不能练?非要晚上来!”

“白日忙,未必得空。”

“没空就别练了!不是说得空再教吗?现在成了没空也要挤出空来!”

展昭知道她心里不舒坦,他也不舒坦,可因着沈前辈的恩情,他还真的很难拒绝沈盈月。只能哄着,“我明日同她说说,可好?别恼了。”

“不要你管!你去陪她练剑吧!”说着还动手推人。

展昭哪里是她能推得动的?他背对着房门,挡了沈盈月的视线,她瞧不见宋青时在干什么。

不过二人小声说了这么久,她颇为好奇,出声道:“嫂子一起练吧。”

宋青时心中委屈涌了上来,原本是他教她练剑,现在好了,自己同他的时间全被挤占了去!

眼圈一下便红了,别过脸不看展昭,坐到书桌前随便翻了本书生闷气。

展昭心疼,跟着到书桌旁,低声道:“我快些让她回去,嗯?”

宋青时还是别过脸不理。

沈盈月走近在门口张望,“展大哥?嫂子怎么了?”

宋青时不想让人瞧见自己这般,推了展昭一把,“你出去!”

展昭瞧她红着眼圈倔强的模样,心中很是不是滋味,紧了紧手里的剑,转身出了屋。一时半会儿说不通,只能先将沈盈月打发回去再慢慢哄。

沈盈月只觉得今日展昭的剑法凌厉,力道比昨日强了好几分,好几次她都被震得手臂发麻,虎口发疼。

手中佩剑再一次脱手,不禁疑惑:“展大哥?你......”

展昭淡声道:“我不过使了六分力,你接不住如何对敌?今日到此为止,时间尚早,绕开封府跑两圈再回去。”

沈盈月才同他过几招而已,忙道:“展大哥,我.....“

展昭打断她,“力量跟不上,剑法再精妙也不过是花架子。你暂且不用过来,先练体能再说。”

沈盈月总觉得今天的展昭哪里不对劲,默默捡起剑,偏头往屋里投去一瞥,是因为宋青时吗?

心中冷笑,无妨,她过几日再来!

前前后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沈盈月便走了。

展昭回屋,宋青时还嘟着嘴生气,瞪他一眼又别过脸。

这姑娘啊!

他放了剑,过去俯身看她,“我将她打发回去了。”

她躲开眼不看他,他便追着她的眼。

她索性闭了眼,红唇却还撅着恼。

忽然,唇上一软,被啄了一下。顿时睁眼瞪去,他……………她还在生气呢,谁要跟他亲亲?又要伸手推人,展昭比她快一步,将人抱起,自己在椅子上落座。

生闷气的姑娘落在他腿上,纤腰被困着脱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