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赚了银子,阿良该回去了。
宋青时送他到门口,碎碎念着他要是得空帮她采些野果。阿良还是没给她好脸色,娇小姐什么都不懂,上山不费劲吗?弄点东西下来只够混个饱肚,还不如上街转一圈看看有没有肥羊。
可想到怀里揣的碎银,还是忍住了。要是上山能抓到野味,也不是不行。啧,麻烦!
展昭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笑了笑叮嘱他回去路上小心。
阿良对展昭很是崇敬,他说什么就什么。宋青时暗暗撇嘴,无脑迷弟!
阿良拉了板车正要走,迎面来了个姑娘,一声展大哥让宋青时的好心情跌到谷底,消停了几天,沈盈月又来了。
她可真会掐点,他们刚吃完饭略歇了歇,就过来练剑了。
宋青时淡淡瞥沈盈月一眼,对阿良道:“我送送你。”
展昭暗暗叹气,这么多天了,再没理由拒绝,这事闹的……………
阿良奇怪地瞧她一眼,有什么可送的?诶,刚刚还笑脸,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听着那姑娘跟展大人说话,心思一转,吃醋展大人跟别的姑娘说话?
展大人每日巡街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姑娘,这醋她吃得完吗?
默默拉起板车,盘算着等会儿去还板车要给人家一点谢礼。原本打算给两个铜板,展大人给了碎银,那给几块点心也成。
待走远了,听着宋青时重重哼了一声,他才问:“那人谁啊?”
模样挺俏的,壮实的身板一看就是能生养的。宋青时嘛,俏归俏只是太纤瘦了,弱不禁风地得捧在手心里呵护。
这样的娇小姐他是半点侍侯不了,若是娶媳妇,他肯定要挑个壮实能干活的。不过展大人护个人有什么难?喜欢娇小姐不奇怪。
宋青时又是一声哼,咬牙切齿:“展大人的义妹!”
“哦......”阿良小心瞥她,义妹就义妹,作何这般语气?
眼看到了开封府门口,他不让她再送,免得等会儿他还要将娇小姐送回来。
宋青时只是不想看沈盈月躲出来而已,目送阿良走远了才慢吞吞地往回去,心里烦闷得很。
这个沈盈月真是阴魂不散!
回到家,展昭正跟沈盈月过招。她瞧了一眼连院都不想进,一屁股坐在阶梯上抬头望着月亮生闷气。
原本这个时间自己和展昭会在屋里看书识字,然后再跟展昭一道练练剑。在学剑这事上她毫无天分,锻炼身体也不是非学剑不可。就像王朝说的,绕开封府跑两圈也能强身健体。
她不过是想和展昭一道,做什么不重要,只要是和他在一起便好。
他每日早出晚归,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沈盈月这么一堵,将两人相处的时间都挤占了。
练剑习武这种事根本没个尽头,有恩情压着,她想学一辈子,展昭就要教一辈子。
烦死了!
脖子仰酸了就俯在膝盖上发呆,听着院里剑刃碰撞的声音渐渐麻木,感觉自己像一尊石雕,一动不动熬着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打了哈欠,就这么坐着俯在膝盖上昏昏欲睡起来。
这么坐着手脚渐渐发麻,院里的动静飘渺起来,意识混沌之后又渐渐清晰起来。睁开眼,自己身边竟围着一道爬山的朋友。
她不敢置信,自己穿回来了?
左右看看,茫然道:“我怎么了?”
“吓死我们了,你滑了一跤就晕了过去。”
晕了?她越发迷茫,她不是坐在展昭院门口的台阶上吗?难道那些都是晕了之后的梦?
“我晕了多久?”
“就几秒。”
宋青时脑子有些乱,被朋友七手八脚搀扶起来。忽然脚下发麻,身体往下一坠,猛地一震,刺痛蔓延开来。
沈盈月故作亲热乖巧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嫂子,你怎么坐在这睡着了?”
手脚被压得发麻,针扎一样疼。她茫然地仰头,沈盈月说着关心的话,眼神却是冰冷。她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刚才是梦还是现在是梦,自己不是回去了吗?
展昭几步到她跟前,“怎么坐这?”
宋时甩甩发麻的手,看着眼前二人一言不发。
沈盈月笑了笑,“时间不早了,展大哥我先回去了。”
宋青时坐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沈盈月真够讨厌的!
展昭见她脸上手上好几处被蚊子叮得红肿,皱着眉:“怎么不进屋,在外头喂蚊子。”
“就算在外面喂蚊子也不想见她!哼!”一把拍开他探过来的手,扭身进了院。
展昭一愣,这是又恼上了?
大步追上去,“总不好不都让她来,我让她每隔三日来一趟,可好?”
宋青时想到方才沈盈月冰冷挑衅的眼神,心里就火大。
忍不住冲展昭大声,“不好!她就是故意来恶心我!我一天也不想见到她!你若非要指导她大可白日里在外头指导,别到我眼前碍眼!”
展昭还是头一次见她这般生气,之前她再生气也没冲他发火。
“谁知道她存了什么心思?先前闹的那么难看也不知道避嫌!别以为一声大哥就能遮掩龌龊的心思!”
“那事都过去了,何必再提让大家都不好看?”展昭不认同她的说法,如今沈盈月唤她一声嫂子,便是没了那心思。“原本也不是她本意,是前辈一时想不通,怎好攀扯她?”
宋青时还当他是清醒的,没想到即便是他,遇到这样的事也糊涂。
“她若是心里没有念想,怎么不以死明志?还下跪求我劝你帮着演戏。这种戏码我看多了,我若是答应了,现在只怕已经假戏真做!先做假夫妻,接着真生孩子!”
“莫须有的事你何必这般说?”展昭听不下去,他一开始就拒了,即便她来劝也不会答应!
宋青时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偏袒她!”
这种狗血剧的走向不都这样吗?被恩情压着心存愧疚怜悯,便一点一点失了底线!展昭也不过是个男人,面对故作委屈坚强的沈盈月,除了妥协还能如何?
“我偏袒她什么?我不过是抽空指导一下她的剑法,这并无不妥之处。”
是没有不妥,就是这样她才恼火。
心口的火越烧越旺,烧得脑子发昏。
“我不管!我就是不想看到她!你让她别来!”
展昭深吸一口气,平日里乖巧体贴的姑娘耍起脾气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说也说不通。好半晌,点了点头。
“行!我不让她来,我去她那教她。”
宋青时不敢置信地瞪眼,他......他是这么理解的吗?
满腔的怒火刹那间化作委屈,怒火多旺委屈就有多重。想逼他一把,结果反倒把人逼走了!
狠狠一咬唇,转身回了自己屋,重重摔上门。
去吧!
眼不见为净!
她才不在乎!
单薄的脊背抵着门板,眼泪不争气地汹涌而出。抬手狠狠擦了一把,仰起头想努力止住,却徒劳地任由鬓角被打湿。
沈盈月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和展昭之间,拔不掉,时时刻刻刺着疼。
展昭被摔门声震得心里一颤,直觉自己说错话了,可自己不是在同她讲道理吗?她不想见沈盈月,他又不好拒绝,那去沈盈月那里练剑不是正好?
她怎么反而更生气了?
敲了敲门,“青时?“
宋青时背后用力抵住门,似乎怕他硬闯进来,咬着牙不应答。
“青时,开开门,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你别这样。”
别这样?
她还能怎样?还能怎么说?她是不想见沈盈月吗?她是见不得他对沈盈月的态度!说再多一句她师父对他有救命之恩便堵了所有。
她还能说什么?
忽然间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疲惫不堪。抹了一把泪,低声道:“你去她那边也好,我便见不着了......”
见不着沈盈月,也见不着他。
叹了一口,有些事他不想通,自己吵闹有何用?只是添烦。
展昭听着她的鼻音只心里一阵难受,明明是通情达理的话,怎么怪怪的?好似身心俱疲不想多拉扯,放手了一般。
“青时!”忍不住拍门,“你开开门!”
宋青时揉揉酸涩的眼睛,很是疲惫,“我累了,睡了。”
翌日。
展昭照旧早起练剑,只是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瞧宋青时的房门。
昨晚她冲自己发火,怎么自己就想通了?往常哪一次不是哭哭啼啼哄好一会儿才破涕为笑?
惦记了一晚的姑娘姑娘终于开了房门,面色平淡不似往日见了他便笑得俏。
他收了剑迎上来,不错眼地打量她。
宋青时浅浅一笑,“我去做早饭。”
便绕过他往厨房去,被他伸手拉住,“我已经煮好粥。”
宋青时哦了一声,接着道:“我炒个蛋。”
“不急,我陪你练一会儿剑。”
宋青时挣开他,“不了,我练剑做什么?耽误你时间,我晚上绕着开封府走两圈便好。
展昭手里一空,看着她进了厨房,心跟着空荡起来,一时间不知她是怎么了。看着她炒了蛋,然后开始清理烤炉里的炭灰,忙忙碌碌就是没同他说话。
默默吃了早饭,他换了官袍准备出门,她在井边洗碗头也没回。
忍不住到她身旁,“我走了。”
宋青时偏头瞧他一眼,笑了笑:“嗯。”
很是敷衍。
展昭皱眉,“还在生气?”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你都去沈姑娘那教她练剑了,很迁就我了。”
明明就是说反话!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也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可有些事我不得不去做,你能懂吗?”
宋青时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懂你便要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假装高兴粉饰太平?我可以理解你的难处,可我实在不能骗自己高兴。”
别过脸不再看他,“你要去便去,随便去哪都好。只有一点,别告诉我让我心里难受。”
“你这是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