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屈辱难堪如同巨石压顶而来,彻底将她颜面碾得粉碎!
这种事旁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心中一直不安,自己同展昭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任凭她如何努力想要追上他,门第的差距摆着,她拿什么去填补中间的深壑?
展家虽不是显赫人家,在村里也算得上是有头脸的大户。展昭官拜四品,年轻有为,再往上不过时间早晚。
而她是不知过往的孤女!
这些都罢了,偏结亲还那般阴差阳错。是展昭心善认下了亲事,若不然……………
如今不能说没有感情,只是沈家师徒搅得日子没有片刻安宁。一个救命之恩压着,她始终惴惴不安。好不容易消停几日,又………………
谷雨见她瞬间脸上血色褪尽,心中一个咯噔,难道流言是真的?这种事她不好追问,且他们是不是真夫妻同旁人何干?
那些碎嘴的长舌妇实在可恨!展大人一心为民,青时平日但凡做了的点心都送去大厨房,她们受着好还这般背后编排!
这种话是能随便传随便说的吗?
握住宋青时的手,道:“你别管她们如何说,更别往心里去!那些长舌妇就是闲着碎嘴!”
宋青时不知道该怎么跟谷雨说,摇摇头,“我......我先回去......”
说罢头也不回地跑开。
谷雨着急:“青时!”
想追,可追上去又能说什么?私密的房里事她怎么问怎么说?她自己还是个姑娘,哪里好意思?
宋青时越跑越快,心脏不堪重负地发紧发疼,喘得整个胸腔撕裂一般疼。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是谁?究竟是谁传这种话?
自从来了汴京,她就小心翼翼守着这个秘密。
常去院子的只有谷雨,可自从她来了之后谷雨就没再沾手过展昭院里的事,连展昭的房间都不曾进。不可能是她传闲话!
张婶偶尔过来,都只在厨房花厅打转。
再有......公孙先生来给自己诊过脉,一次是在展昭屋里,一次在花厅。便是公孙先生瞧出端倪也不可能同人说这样的事!
那还有谁?
脑中闪过一个人??沈盈月!
是她!
脚下一绊差点摔到,心却清明起来。这几日只有她和公孙先生进过展昭的屋子,若是留心便会发现展昭屋里没有她的东西!
她那般惦记展昭,自是上心!所以那日她离去时候才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从未有过的怒火冲上头,自己一再忍让回避,她反而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她究竟想干什么?
她便是惦记展昭,也要看展昭是不是愿意!
这件事必须有个了结!便是有救命之恩护着也没有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道理!
一口气跑回去。
因为采花贼的案子破了,展昭得了两日假期在家养伤。
宋青时喘着粗气冲进他屋里,赫然见沈盈月也在,手中拿着一瓶药,正满目关心地对展昭道:“展大哥,这是我按着师父的秘方配的伤药,对你的伤大有益处。
假惺惺!
一口一个展大哥叫得情热,背后却将四处说展昭的私密!她怎么这么能装?
怒上心头,一个箭步上去夺了她手中的药瓶,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药粉溅得四处,腾起淡淡一层薄烟。
还不解恨,骂道:“谁稀罕你的东西!少在这假惺惺地做戏!”
“青时?!”展昭被她的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样惊到,便是不喜盈月,这两日见了最多是冷脸不搭理,今日是怎么了?
沈盈月霎时委屈地红了眼圈,“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前几日我担心展大哥一时心急说话失了分寸是我的错,你有什么气冲我撒,我都可以受着。可这是特意给展大哥配的药,你怎么好砸了?”
宋青时不敢相信她半点不心虚瞎话张口就来,怒火烧得越发旺,抓起桌上的茶壶,双手捧着高举起来,任凭茶水倒出也浇不灭愤怒。
狠狠朝沈盈月砸去。
一声尖叫,沈盈月被砸破额头,跌倒在地。
茶壶也摔得粉碎。
她还不解气,一脚将落在脚边的碎片踢向跌倒的沈盈月,尖锐厉声:“你为什么要到处说我跟展昭不睡在一间屋里,是假夫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展昭倒抽凉气,便是他听了这种话也觉得面上难堪。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私密,怎好摊开任人议论?
是盈月传出去的?
眼看宋青时歇斯底里情绪失控,又抓了桌上的茶盏要砸,忙拦住她。
“青时,你冷静点!”
宋青时红着眼,“你让我怎么冷静?这几日我没出去,今日才知道大家都在笑话我!她们都议论到我跟前来了!问我什么时候要孩子!一边背后说我们是假夫妻,一边当面问我什么时候要孩子!你让我怎么冷静?”
展昭眉头死死拧在一块,他是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在前头忙着追捕采花贼,大老爷们没那么碎嘴,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
可后头大娘婶子小媳妇聚在一块便是闲扯家长,这种事被人当面问,她如何受得了?
沈盈月委屈掉泪:“嫂子,你和展大哥的事我如何知道?你便是不喜欢我,对从前的事心有芥蒂也不能将这脏水泼我身上!“
宋青时恶狠狠地瞪眼,“不是你是谁?难道还是我自己出去说的?”
展昭见沈盈月额头被砸破,鲜血直流,又被茶水淋的狼狈,忙大步过去将人扶起来。扭头对宋青时道:“这事无凭无据……………”
宋青时直接将手中茶盏砸向展昭,直觉胸腔里爆出更多愤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偏袒着她!她说什么你信什么!”
“我不是偏僻!凡事讲道理!”
“道理?但凡他们师徒讲道理就不会挟恩逼婚!我体谅你的难处,我退让回避,我忍气吞声,结果换来了什么?今日这事必须给我个说法!”
沈盈月摇摇欲坠,“嫂子,你何必揪着从前的事不放?我在这碍你的眼那我走!”
说罢哭着跑了出去。
“盈月!”展昭头都要炸了,一个两个怎么动不动就要走?
正要去追,手臂被宋青时紧紧扯住。
回头见姑娘通红的眼里燃着怒,“不许你去追!你若去追她,我便走!”
展昭深吸一口气,陷入两难。
“你......”心里挣扎了片刻,终还是叹气转回了身,“虽然......你也不该在弄清来龙去脉之前动手伤人。”
“你怪我伤了她?”宋青时心里怒意化作委屈,顿时松了手。
遇到这样的事,他不是第一时间关心她,反而事觉得她不该动手,不免心里失望,先前争吵的种种委屈一并涌上来。
明明是沈盈月一再添堵,他却因恩情压着处处迁就袒护。先前的事倒也罢了,抽空指导剑法确实不能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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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一泄,浑身的力气耗尽一般,跌坐在椅子上,眼泪汹涌而出。
她一个姑娘,被人用那样的眼神打量,被人议论那种事。她该怎么应对?那些看热闹不怀好意眼神,好像要将她剥光了似的!
“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我拿什么脸出去见人?”
展昭心里也是纠结烦闷,这种事被人议论任谁都觉得难堪。若是谣言便罢了,还可嗤之以鼻,偏说得句句属实。
伸手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好半晌道:“我们......圆房可好?”
之前若不是被打断,他们早已圆房,便没有今日流言的困扰。
却不料这话激得宋青时反感,猝不及防被她一把推开。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只是这般想的吗?这是圆不圆房的事吗?难道我还要将私事摊开昭告天下?难道我还要逢人就说我跟你圆房了吗?”
展昭一愣,难道不是因为没有圆房让她心中不安吗?房了成了真夫妻,难道不能让她安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宋青时起身退了两步,她以为他体贴细心懂自己,原来只是还没遇到事!
遇到事,他让她讲道理,要求她懂事!
遇到事,他让她拿证据!
遇到事,他根本不懂得体谅她的感受!
遇到事,她才知道恩情于他大过儿女情长!
心一点一点凉下去,他是不是觉得只要房了,流言自会散去,事情便揭过了?
沈盈月便洗白了?
他就是偏袒她!
展昭瞧着她步步后退,心乱如麻没有主意,她情绪这般激动,只怕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只好问:“你要我如何?”
“你不是要证据吗?那就查!看看是不是沈盈月捣鬼!若是她,再别拿救命之恩说事!我同她老死不相往来,别在一口一个嫂子恶心我!”
“你冷静点!若不是她呢?”
沈前辈临终前将人托付给他,他怎么好这样恩断义绝?
“若不是她,我下跪磕头赔不是!”宋青时咬着牙看着他,“你怕了?不敢查?我是不是该懂事,不该将事情闹大?“
“青时!”展昭是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姑娘,发起狠来也能出口伤人。
她这么说是不信他!
***
沈盈月这头跑出了展昭院子,见展昭没有追来,心里更加恼恨起宋青时。要不是她拦着,展大哥怎么可能不来追自己?
脸上的血水她也不擦,就这么一路往包大人的书房去,她就是要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宋青时,她要让她在开封府人心尽失,没有立足之地!
到了包大人书房外,酝酿了情绪正要进去,忽听里头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说话,不由收住了脚。
书房里,包大人锁眉,“府里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
实在不像话,这种私密的事旁人是如何得知的?定是有人故意造谣,坏展昭夫妻名声!
公孙先生仔细回想这几日去展昭那边所见,迟疑道:“说不准展护卫和青时......”
话到一半便顿住了,其实他倒觉得二人迟些圆房反而是益事,宋青时的身子未养好之前不宜受孕。
只不过这种事被人宣扬出去,实在叫人心里膈应。
包大人恼怒:“不论他们二人如何,也轮不到外人议论,此事定要查清楚!”
公孙先生长叹一声:“但愿展护卫和青时得知此事莫要心生嫌隙,二人本就是阴差阳错结了阴婚,这般一闹,万一时心里有想法......”
包大人脸色更沉,确是如此。
这种事主动权在展护卫身上,他若不提,难道让姑娘家主动提出同房?流言蜚语最是伤人,让青时如何面对?
外头的沈盈月眼睛瞪大,阴婚?
展大哥和宋青时结的是阴婚?
他在山中养伤,家里给他结的?那这般说来,他同宋青时算什么正经夫妻?
她心中的火腾得烧起来,宋青时!她哪来的脸赖着展大哥?若是不是阴婚,展大哥怎么可能跟她成亲!
她定要将她从展大哥身边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