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高举接过圣旨,展昭只觉手中千金重。
这一道突降的圣旨仿若一道惊雷,劈得他猝不及防,为什么皇上突然关注起他的家事?
“刘公公!”起身急切道:“可知圣上为何......”
话没说完便被公公打断,“圣上关怀,展大人应该感激圣恩才是。”
展昭暗暗握拳,自己虽常在宫中走动,也数次立功,皇上却并未对他家事有过关注。其中必然事出有因!
目送公公带人离去,回身见宋青时还不然跪在原地。心头撕扯痛楚,有一瞬几乎令他窒息。
怎么会这般?他用和离哄着她回来,结果等来的却是这样一道圣旨,她不会误以为自己是哄着她回来接旨吧?
“青时!”搀扶起呆愣的姑娘,双手抓着她的肩膀,目光焦灼地盯着她失神的眸子,“我不知道这圣旨是怎么回事!我这就进宫问个究竟,你且等我回来!”
宋青时缓缓转了转眼珠,似乎回了神,对上他的眼。微摇头,心灰意冷地连眼泪都干涸:“本就是荒唐的阴婚,做不得数,就这般吧。’
他进宫能问出什么?圣旨已下,便是撤回又如何?
她说过自己不回来的,这里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已经发生的事该如何装作若无其事?她唯有离开。
展昭不甘!
便是阴婚又如何,他同她两情相悦为何亲事不能作数?若不作数,他便再一次喜事!
他要进宫面圣!
望着展昭匆匆离去的背影,宋时愣怔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包大人轻声道:“此事蹊跷并非展护卫本意,你莫要对他心生嫌隙,且待他回来,定能给你一个说法。”
宋青时微微点头,“嗯......我回去等他。”
心灰意冷原来事这般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旁人的议论和打量根本无关痛痒。说回去等不过是敷衍包大人,事情已经这般还能如何?
迈出开封府,头也不回地漫步而去,自己该何去何从?
天色渐暗,夜市亮起点点灯火,行人匆匆皆带着笑,自己也曾这般欢喜地游街。何日能再回到从前?可否再回到从前?
糖画摊子前依旧围着孩童,指针转着圈,将那点滴过往缠绕纠扯,最后定格在鼠上。犹记得自己头一次转了两只老鼠,两只老鼠换了一只兔子。
那些已经是从前了..…………
“青时?这些日子你怎么没出来卖点心?”
一道声音将她思绪拉回,扭头见是陆明华,还真是总能遇着他。他又在寻妹妹吗?他在这里寻了许久了吧?
不过,这时候遇见他,总算是有旁的事将她从混乱中暂时扯离。忽然想起自己先前说要请他吃饭,即便自己半点胃口都没有,却还是挤出笑来。
“陆公子,说了好几回请你吃饭,今日可得空?”
不论什么,只要能让她暂时忘却那些伤痛便好,有个人作伴,至少自己不是孤单的。
陆明华打量她,不必细看都能瞧出她的失魂落魄。他却半个字不问,笑着微微点头:“今日我得了妹妹得线索,又缝你请客吃饭,可谓好日子。”
宋青时瞧着他的笑脸,理应贺喜,奈何心中沉重,只能勉强笑笑,所幸陆公子似乎没看出来。
点了一壶果酒,酸甜入喉,略微抚慰心情。
陆明华接连替她倒了三杯,笑问:“你酒量如何?“
“果酒不醉人。”她再次将杯子递过去,看着他将酒杯斟满,再一口饮尽。
酸甜果酒最多微醺不醉人,可脑子怎么昏沉起来?眼前一花,身子晃了晃,软软地趴在桌上。
对面的陆明华唇边和煦的浅笑阴沉下去,“酒量也太浅了。”
给自己斟了半杯,取出一把匕首割破手指往杯中滴了一滴血,略晃了晃。待血溶开,抬眼看向失去意识的宋时。
唇边笑意越发阴冷。
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心思撒网,这只天真的鱼儿也如期入网,他还来不及收网,她便同展昭生了嫌隙要离去。
那日他恰好见她趁车出城,悄悄尾随。展昭紧随其后寻来,他暗中帮了他一把。没想到又见她失魂落魄独自游荡。
原打算哄骗这个心不设防的姑娘,告诉她她便是自己失散的妹妹。如今她和展昭闹成这般,计划是不成了。
所幸他还有后手??噬心蛊,中了此蛊的人对施蛊的人言听计从,此外还能激发潜能,变得力大无穷。
只是中了此蛊必死无疑,最多不过三个时辰。
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对这姑娘下蛊。
杀父之仇不能不报。
便是哄骗她是自己妹妹,透着她取了展昭的性命,她也难道杀人的罪责。
横竖一样的结果。
起身扶起昏迷的姑娘,将混了血水的果酒灌入她口中。细心地替她擦拭溢出的酒水,而后俯在她耳边低声道:“去,杀了展昭!”
杀了展昭!
宋青时茫然地睁开眼,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心中没有悲喜,脑中空荡荡,灰蒙之间不断盘旋着一句话??杀了展昭。
没有疑惑,不能思考,身体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不然地往开封府去。
***
展昭急匆匆进宫却未能面圣,被刘公公拦在了殿外。
刘公公拦他也是一番好心,展护卫这般冲动,一不小心说错话惹得龙颜不悦,怕就不是亲事作废那般简单了。
好意劝道:“圣上龙体尚未痊愈,这个时候正在喝药,展护卫还是先回吧,改日再来面圣。”
圣旨刚降,他此刻前来质疑圣意,圣上如何做想?
展昭暗暗捏紧拳头,心中也明白,便是问了又能如何?可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看着婢女端着空药碗退出了,脑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自己同青时的亲事只有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知晓来龙去脉,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圣上说道这些。
如此一来,必然是开封府里有人无意间得知此事!既是开封府的,又能在御前行走的人......沈盈月!
这个推测不禁让他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他从未想过她会背刺自己!一瞬间关于流言,他动摇了。
真的是她?
因为他拒了亲事,让沈前辈发病撒手人寰,所以,她要这般报复!
心中一凛,瞬间全想通了!
她散播流言,挑拨他和青时,更不惜赔上自己的清誉也要往青时身上泼脏水,让她再难在开封府立足!
她解了皇上的毒,打着为他好的幌子求了这道圣旨!
她怎能这般狠毒?
而自己却因着沈前辈的恩情处处包容,青时说得对,他有意无意地偏袒她!
青时!
心中一阵后悔愧疚,转身便往开封府赶。
刘公公望着他的背影叹气,唉......展护卫也是不容易,九死一生归来却是遇着这样的事!
里头传来赵祯的声音:“刘公公,外头何事?”
刘公公进殿回话:“回圣上,是展护卫求见。”
“哦?所为何事?”
刘公公垂眸,“听闻圣上龙体不适,说改日再来求见,倒没说何事。”
赵祯笑笑,想来是为圣旨而来。改日他要问问包拯,展昭怎得这般糊涂,竟然结阴婚。
***
皇上降下圣旨的事不消片刻便传遍开封府上下,众人不禁唏嘘,展大人的亲竟是这般结的吗?
张婶不禁惊叹其中曲折,怪不得宋青时初到开封府时那般纤瘦,手上还满是冻疮。她就心里嘀咕,但凡家里条件好些的都不会让姑娘瘦弱挨冻。
原来配阴婚,能给人配阴婚的姑娘家里能好到哪去?
谷雨听不得这些碎嘴,心里替宋青时着急。阴婚又如何?她们只顾着碎嘴,可曾替青时想过半分?若是不是逼不得已,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死人?
且展大人也不曾亏待青时,他认了亲事,带青时来了汴京。不能补办喜事,便设宴将她介绍给众人。
夫妻感情和睦,怎么就做不得数?
要她说,全是因为盈月横插其间,若不然哪里能生出这么多事端?
她不放心青时,她要去看看!
小跑着往展昭院子处寻人,半道遇到神色怪异的宋青时正往包大人的书房去。
“青时!”她追上去,“你………………”
瞧她神色木然诡异,一双眼直勾勾看着前面,眨也不眨一下,心里一个咯噔。
“青时?”
宋青时不紧不慢地走着,忽然道:“展昭……………”
“你......听说展大人进宫了,不知道回来没。我们一道去包大人那瞧瞧。”
宋青时没有回应,一步一步迈着僵硬古怪的步子往包大人的书房方向去。谷雨伴在她身侧几次开口都没得到她回应,不禁心里发怵,青时这是怎么了?
展昭从宫中回来,刚从包大人这处得知宋青时回去了,正要回去寻人,就见谷雨陪着宋青时进了书房。
“青时!”他疾步迎上前。
宋青时木然地盯着他,诡异的眼神逼得他步子慢下来。但见她僵硬地将头转向桌上的茶壶,缓缓过去一把抄起往地上摔去。
茶壶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
众人皆是一惊,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宋青时蹲下捡起脚边的一块瓷片,毫不迟疑地握了上去。
惊得展昭骇然瞪大眼,“青时!”
忙上前扣住她的手腕,她干什么?鲜血割破手心,鲜血滴滴答答在地上溅开殷红,她去浑然不觉得疼。
仰着头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展昭…………”
“青时,快松手!”
不想她一个甩手竞挣脱了他,不待他惊诧她为何突然间力气这般大,就见她举起手中的瓷片往他咽喉划来。
身体本能地后撤躲闪,没有被伤到分毫,却被她手上飞溅的血滴溅到身上。
“青时!你干什么?”谷雨吓得失声尖叫,青时这是要展大人的命?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
展昭愣怔当场,她要自己的命?
一击未中,宋青时再度举起手,抓紧的瓷片割入掌心更甚,鲜血滴滴答答溅湿裙摆,触目惊心。
没有半点迟疑,瓷片直往展现心口捅去。
茶壶不大,摔成的碎片自然也不大,在被她握在手中,露出的部分并不多。即便展昭不躲不闪任由她将瓷片捅进心口也伤不了多少。
她用尽了全力,将他撞得后退两步。却只捅破衣衫伤他皮肉,更多的是扎进她自己的掌心。
“青时!”展昭盯着她空洞的眼睛,抓着她肩膀摇晃,“你醒醒!”
“......“
展昭盯着她的眼,这个眼神......许久之前的记忆忽然翻了上来,这样的眼神他见过!那是……………
宋青时依旧木然:“杀了......展昭………………”
此言一出,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惊骇不已,同展昭一样,想起了那件案子!
“展护卫,难道她是中了......”
话还没说完,宋青时忽然身体一软,阖眼往下坠入去。
“青时!”展昭接住她瘫软的身体,心慌不已,“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快步而来,抓起宋青时的手查看,只见她指尖发黑,且黑色隐隐往上蔓延!不禁倒吸凉气,“是噬心蛊!”
包大人面沉如水:“四年前不是已经将养蛊之人绳之以法,中蛊的受害者也一并火化了吗?青时怎么会中此等邪恶的蛊毒?”
展昭心脏被人狠狠一插,踉跄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没了生气的宋青时。
噬心蛊中蛊之人无药可救必死无疑!
不仅必死,连尸体都要焚烧成灰,若不然蛊虫难灭,必将卷土重来!
B.......
怎么如此?自己不过进宫一趟,她怎么就中了?
第一次,他被绝望笼罩得脱力,怀中的姑娘忽然重似千斤,拉着他下坠。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连带怀里的人也摔在地上。
抓着瓷片的手失了力气,瓷片滑落,掌心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展昭盯着那模糊,她没能捅穿他的心脏,却比捅穿他更疼千百倍!
若早知会如此,他何苦带她回来?
若早知会如此,他当初便否了亲事!
若早知会如此,他不如留在山崖之下不归来!
***......
是自己害了她!
看着血渍斑斑毫无生气的瘦弱姑娘,展昭愣怔着不敢去探她脉搏。
中蛊之人必死无疑!
谷雨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跪在宋青时身侧,“青时......青时,你醒醒,别吓我!青时.......你疼不疼??青时!青时!青时!”
她唤着她,摇着她......宋青时毫无反应。
“公孙先生!你快救救她!”
公孙先生蹲下甚是艰难地伸手探向宋青时,停滞良久才缓缓探向脉搏,已然没了生气。四年前蛊毒之案的惨烈如今回想还叫人毛骨悚然,整个村子都因蛊虫扩散死尽。
按理说此等阴毒的东西应该灭绝,怎么还会出现?
朝展昭摇摇头,不忍地别过脸。
这叫展护卫如何承受?顷刻之间,降下圣旨亲事作废,发妻惨遭毒手!
展昭蓦然瞪大眼,久久不能动弹,颤抖着伸手将人抱起搂进怀里,埋首在她发间,压抑战栗。
“青时......”痛彻心扉的模糊呢喃再也不能被姑娘听见,温热汹涌倾泻没入她的鬓发之间。
她带着希望来到他身边,自己却害她带着伤心和绝望离去,连个解释的机会不留他……………
原来撕心裂肺是这般滋味,圣旨降下的那一刻,她的心是不是也同他此刻一般,一颗心生生被撕扯破碎。
像是坠入无尽的虚无,天地昏暗没有半点光亮可寻,不知身处何处,只觉得心口被别去一块,空寂冰寒。
风呼啸而过,遍体生寒,除了疼再无其他。
怀中的姑娘一点一点失去温度,他不禁更用力紧她,徒劳地想要温暖她。她怕冷,她说有了他,往后便不怕冷了。
他甚至来不及给陪她过一个冬日,来不及温暖她,便让她从此冰冷长眠。
......
......
......
包大人心有不忍,然而宋青时指尖上的乌黑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蔓延至手掌,拖不得!正要开口,忽然间月牙射出金光将宋青时笼罩。
展昭愕然,这是......
宋青时蜷缩在黑暗之中,忽觉有光落在身上,照亮周遭。先时只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不知道什么是东西隐藏在黑暗之中,此刻一看大惊失色。
虫子!全部都是虫子!铺天盖地的虫子!
唯有被光亮照到的地方没有虫子,她吓得手脚并用狼狈地朝光源处逃窜。顺着光冲出黑暗,周遭豁然明亮起来。
自己这是......环顾四下,包大人的书房?
身体轻飘起来,低头对上展昭通红的双目,他愕然地盯着自己。
“青时!”
在包大人额间月牙射出的金光之中,宋青时穿着奇怪的衣衫慢慢脱离他怀中的躯体,漂浮向半空之中。
她低头同他目光短暂相触,继而阖眼扭过脸不再看他,诀别之意尽在不言之中。
金光散去,飘忽的人影随之消散无影。
谷雨听闻过包大人通阴阳,今日亲眼所见不免震惊。那是.....
“青时?她......”
那是她的魂魄吗?她去哪了?
展昭低头看向怀中的姑娘,骇然瞪大眼,这么片刻,黑气竟已经蔓延到锁骨!
公孙先生暗道不好,“展护卫,不能拖了!必须马上......”
火化!
黑色全是蛊虫,若是等它们蔓延全身将宋青时的身体吞噬殆尽,后果不堪设想!
展昭愣怔当场,青时已然这般,还要被一把火焚烧殆尽,连尸首都留不下来。为何要对她这般残忍?非要她灰飞烟灭,半点痕迹都不能留下!
为什么!
可若是不火化,她的身体会被蛊虫吞噬殆尽!
她那么怕虫子,她怎么受的了?
*tb......
再多不忍,他也只能......
湖畔的夜风扯得衣摆摇晃,将宋青时放在木架之上,周遭泼上桐油。
展昭手中的火把在夜风中张牙舞爪,俊朗的五官在摇曳的火光中晦暗不明,火光之下黑气已然蔓延到宋青时的脖子。
在不了多久她便会……………
垂眸看着了无生气的姑娘,犹记得初见时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像只瘦弱的猫,探出爪子轻轻碰触,又一溜烟躲藏起来。
自己同她,一点一点熟络。
自己同她,一日一日亲近。
他以为自己同她能天长地久……………
眼看黑气攀上她的下巴,她定然害怕得紧!
tx.......
手臂微动,忽然被谷雨拦住:“展大人!”
展昭回头,她眼里全是泪,眼睛已经哭肿,“一定要这样吗?”
“嗯。”展昭低沉应了一声,他无能为力!
火把脱手的那一瞬,心脏仿若被万箭穿心,桐油被点燃熊熊烈火腾起,炙烤着他的三魂七魄。
谷雨尖叫出声:“青时!”
说着不由自主地要冲过去,被展昭死死抓着手臂扯回来。
火光之下他下颌紧绷,所有的痛苦都压在心底,任凭烈火肆意焚烧。
......
谷雨挣不开,撕心裂肺地嘶喊:“青时!你快逃啊!青时!你快逃啊!”
是啊!
青时,你快逃啊!
展昭抬头,天空一轮明月。
她说她每晚在院中望月,他若是恰巧抬头望月,便算是感受到她的思念了。
从今往后还有谁能和他共赏一轮明月?
冰凉滑入鬓角,无迹可寻。
待到火光熄灭,连同他的心,都成灰烬。
风扬起,吹散所有过往,不留半点痕迹。
***
沈盈月被拍急促的门声吵醒,三更半夜是谁敲门?
“谁啊?”应着声,披了衣衫开了门。
挺拔的身影逆着月光堵在门口,她一愣,“展大哥?”
展昭身上沾着灰,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盯着眼前的姑娘,声若寒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沈盈月错愕。
“你为什么要放出那样的流言?”
沈盈月不觉瞪大眼,“展大哥......你,你说什么?流言,流言......”
“你不惜赔上自己的清誉也要栽赃青时!”展昭忽然迈开脚,一步一步逼近。
“你在说什么?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她一步一步后退,这样的展昭是她从未见过的,叫她打心底发颤。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和青时婚事内情,然而能在御前行走同皇上说此事,求得圣旨的却只有你一个!”
展昭将人逼得后背贴墙。
他爱憎分明嫉恶如仇,只是从未想过这份吞噬魂魄的仇恨会是她带来的!她是沈前辈的徒弟,他真心将她看作妹妹,她却这般背刺自己!
“你为何要害青时?”声音轻缓,却压着愤怒,“你为何要害我?”
“你害她被人指点议论!你害她人心尽失!”
“一道圣旨,将我打入万劫不复!让她带着对我的不信绝望离去!害她死于非命!害我家破人亡!”
“为什么!!!”一拳砸在她身后的墙壁之上,身体早已麻木不觉疼痛。眼里燃着疯狂的恨意,若是可以,他想将她碎尸万段!
沈盈月吓得一抖,眼里盛满眼泪,狠狠一咬牙,“为什么?我下跪求她帮忙,她冷血无情!她逼死了我师父又如何说?”
“你若这般说,逼死沈前辈的是我!与她何干?有什么仇你冲着我来!何必牵扯无辜?”
“若没有她,你又怎会左右为难?全是因为她!”
展昭压着怒后退两步,“不可理喻!”
“展大哥!”
“展大哥?呵......”展昭摇头,“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怎么还能喊得出展大哥?沈前辈的恩情我不能忘,却也只能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说罢,大踏步离去。
沈盈月望着敞开的房门,外头月光惨白,虫鸣细碎。良久,她靠着墙缓缓滑落跌坐在地。
宋青时死了吗?
呵!死的好!
她就该死!
***
“青时!”
“青时!”
“青时,醒醒!“
随着嘈杂的叫唤,宋青时意识渐渐清明起来。睁开眼,自己身边围着的朋友。
左右看看,茫然道:“我怎么了?”
“你滑了一跤就晕了过去,吓死我们了!”
晕了?她揉揉脑袋:“我晕了多久?”
“十几秒吧。”
“就十几秒吗?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了什么?这几秒都能做梦?”
她摇摇头,“不记得了,反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你刚刚喊了展昭,你不会梦到他了吧?”
展昭?
她莫名其妙,“开封府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