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众人神色各异,却一致地朝着慕鸢看了过来。
一时间,场面安静极了。
饶是慕鸢,也忍不住心里的慌乱,迅速抬头看向宫承睿。
后者眼神深邃,仿佛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难辨喜怒。
对视了一眼,慕鸢迅速低下头,不动声色地说:“六殿下抬举了,属下身份卑微,不敢妄想。”
六皇子摸了摸下巴,带着戏弄般笑道:“哦?是不敢,而不是不想呢!”
扭头看向宫承睿:“太子哥哥,瞧吧,虽然弟弟还小,但是看人还是很准的。”
慕鸢心下了然,六皇子就是想挑衅宫承睿,所以不管她怎么说,都会被对方拿来说事,倒不如不开口。
余光还是忍不住瞥向宫承睿。
“你究竟想说什么?”宫承睿不耐烦地看着他。
六皇子撇撇嘴,声音带上了几分委屈:“弟弟只是好奇嘛,这个暗卫既然是皇叔的人,那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太子哥哥的?”
“而且我听说,她成为暗卫也才两个月,应该都没见过太子哥哥长什么样子吧!”
宫承睿和慕鸢同时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明知道六皇子想挑拨离间,可还是让宫承睿产生了疑虑,他本来就怀疑慕鸢到他身边是别有用心。
但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却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就像宫承致所说,未曾见过几面就对他示好,不是出自真心,那便是伪装的?
果然有问题……
慕鸢看着宫承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六皇子的话他听进去了。
以她对宫承睿的了解,倒不是他耳根子软,而是他的性格太过多疑。
六皇子眼睛一转,随即嘴角牵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对着慕鸢疑惑道:“皇叔那种性格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松就让你跟着太子哥哥呀!”
这句说完,宫承睿看着慕鸢,防备几乎写在了脸上。
甚至开始思考,七皇叔将人放在他身边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慕鸢心里对这个六皇子真是刮目相看,别看年纪不大,心思不是一般的复杂,而且最重要的是对人性的拿捏非常精准,如果是敌人,不得不小心应对。
但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还没等慕鸢想明白,就见本就不大的牢房,又进来了三人,显得更加拥挤。
为首的正是慕鸢的老东家七皇叔。
声音一贯的慵懒:“本王在府里就一直打喷嚏,如今看来果然是禁不住有人念叨。”
说罢,牢头很有眼色地搬来一把椅子,宫斯年随意地坐下,睨向六皇子。
“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本王也想知道我是哪种性格的人。”
换做旁人,背后议论他人被抓包,指不定得多尴尬,但对六皇子来说,俨然就是小场面。
“皇叔,您在侄儿心里一向都是英明神武的启盛战神,就连父皇母妃都总说,让我跟皇叔多学习呢!”
六皇子嘻嘻一笑,满脸崇拜。
宫斯年勾唇,慢悠悠道:“哦?那明日就到本王府上先学学规矩,省得让外人觉得我朝皇子像个长舌妇一般。”
“扑哧——”
跟在宫斯年身后的人忍不住笑出声,而且丝毫不加掩饰。
其余人想笑却不敢笑,只能低下头硬憋着。
饶是六皇子这般善于伪装的人,此时脸上都没了笑容,声音干巴巴的:“皇叔,说笑了。”
宫斯年斜睨着他,目露不屑。
“陆少卿,说说吧,审问的结果。”
旁边一直充当透明人的陆元修,突然被点名,心里无奈了一瞬。
他对这些皇亲贵胄之间的尔虞我诈丝毫不感兴趣,如果不是今日上峰不在,他压根不会站在这儿。
自从老师一家身故,他早就看透了官场,也没了年少时的峥嵘之心。
能让他坚持待在这大理寺的理由,无非是求一个真相!
职责所在,索性上前一步,声音浅淡:“回王爷,方才刺客精神崩溃之际,已经招认,正是废太子派来的,很明显,目的就是为了扰乱祭祀大典,而且打算在青阳与他们汇合。”
说罢,见宫斯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心下了然。
宫斯年看样子已经知道了审讯的整个过程,现在不过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顿了顿,只能继续说道:“青阳距离晏京相对比较远,骑马的话可能需要七八日才可以抵达。”
“如果刺杀成功,选择在青阳汇合,这么久才能得到消息,并不合理。”
“其次,刺杀都有风险在,这次派出来这么多人,如果刺杀失败,难保不会有人泄露会合的地方,所以基本可以确定,他一定不会等在青阳。”
说到这儿,陆元修的目光闪了闪,犹豫了一下,便不再开口。
宫斯年倒是对他的分析有些不以为意,早就调查过陆元修的底细,他能想到这些并不奇怪。
反而是最后明明有所猜测,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让宫斯年不免多瞧了他两眼。
不出意外,陆元修的想法同他一样,却闭口不提了,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而宫承睿和六皇子脸色并不好看,明显是一筹莫展。
刺杀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子,但抓住废太子可是皇上这三年来的心病,妥妥的大功一件。
宫斯年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心里暗骂一声:蠢货!
随即收回视线,余光却看到他家小暗卫表情有些奇怪。
那是……骄傲?
骄傲什么呢?
只见她的眼神亮亮的,仿佛透出星光一般。
还是第一次从她古井无波的眸中看到别的神采。
顺着看过去,她的目光竟然落在了陆元修的身上!
宫斯年眯了眯眼睛,看来她的秘密还真不少啊。
慕鸢仿佛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她看,反应过来,急忙收回视线。
低着头,盯着脚尖一动不动,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呵,做贼心虚!
宫斯年不禁嗤笑出声。
这声笑倒是惊醒了沉思的其他人。
六皇子疑惑不解:“三年前,那位都已经是东宫之主了,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在太子哥哥的大婚之夜做那等禽兽不如之事呢?这不是自找死路么?”
他一句大婚之夜,顿时让小小的牢房充斥着死寂般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