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老眼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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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子君，别误会。」

上官朝连忙上前解释。

「我们不是想要反悔，我们只是想要看看你真正的本事。你只要通过了考核，我们立刻给你落印，绝不反悔。」

「若是没通过呢？」

洛子君扬起了手里的录取通知书：「这东西就要被收回去吗？」

屋里安静下来。

韩三知沉声开口道：「若是你没有通过考核，这录取通知书的确要收回来。但老夫可以补偿你，可以介绍你去其他书院。你明年，后年，都可以再来考试，到时候老夫可以给你多加几分。」

洛子君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顿了顿，直接走过去，把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放在了桌上。

然后一脸无所谓道：「其实我去哪个书院都可以，并不一定非要在这西湖书院。」

说完，他便准备离开。

这不就是在耍他吗？

考核？

录取完了又考核？

东西送出来了，又要收回去？

诚信呢？

算了，反正下个月还有院试。

到时候，他再堂堂正正地考过来就是了。

而且他现在已经与许仙认识了，也知道了对方住在哪里。

不急。

袁芒连忙拦住了他，劝道：「子君，你就试试考一下，或许就通过了呢？」

其他人也连忙劝说。

韩三知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洛子君道：「袁老师，破格录取者，每年就只有两个名额。很明显，这位韩老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选了。我即便考的再好，也没用。」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韩三知顿时满脸涨红：「小子血口喷人！老夫……老夫……」

说到此，他顿了一下，怒道：「老夫之前心里的确有其他人选，但也绝不会因为这个人选，而故意剥夺你的入学资格！你只要通过考核了，老夫自会让你入学！况且你当场考试，这些老师一起打分，老夫一个人即便想要针对你，也绝不可能！」

说到此，这位老先生气的捂住了胸口，喘着粗气道：「你小子竟怀疑老夫徇私舞弊，故意欺负你！你……你气煞老夫也！」

袁芒连忙道：「韩老息怒，子君不是这个意思。」

上官朝也连忙道：「子君，韩老绝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我等都可以作保。」

韩三知气的浑身颤抖，眼皮直跳。

几人连忙过去劝他。

上官朝则立刻去拿了试卷，过来递到了洛子君的面前：「子君，试试看，韩老大公无私，在咱们书院德高望重，绝不是故意针对你，我们都可以保证。」

袁芒也连忙劝说：「子君，写吧，我相信你可以通过考核。苏别今早来时，还问过你，你们是朋友，都在一个书院读书，岂不是更好。」

韩三知突然急喘气，拍着桌子怒道：「你小子要是通过了，老夫……老夫就给你跪下道歉！就算你没通过，老夫也给你道歉！写！今日你要是不写，老夫就跟你没完！」

「韩老，别生气，别生气，别气坏了身。」

「子君刚来，不了解您的为人，别跟他一般计较。」

「子君，快写吧，咱们可以多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

其他人纷纷劝说。

韩三知突然又红着眼睛道：「老夫活了这大半辈子，第一次被人骂徇私偏袒，欺负学生！老夫……老夫……」

这位老先生竟气的哽咽，几乎要哭。

众人吓了一跳，慌忙都围过去劝解。

洛子君有些无语。

这麽脆弱的吗？

一句话而已，这都能气哭？

「晚辈写就是了。」

他怕这位老先生一会儿突然被气死过去，那就是大罪了，只得接过试卷，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考就考吧，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给他研墨！」

韩三知颤抖着胡子道。

袁芒连忙亲自过去，拿起墨块，开始研墨。

洛子君低头先阅读试卷。

第一题，读文解析。

第二题，联系上文，写出下文。

第三题，选择题。

第四题，以「春天」写一首诗词。

最后一题，写一篇托物言志以物喻人的文章，自由发挥，没有题目。

「试卷是老夫和他们一起出的，第四题和最后一题，你可以只选择做一个。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及格即可。」

韩三知红着眼睛，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

洛子君又看了一遍考题。

稍一思忖，便提笔蘸墨，开始写了起来。

屋里立刻安静下来。

众人都屏气凝神，怕打扰他。

「走，我们先出去。袁老师，你留下来监考。」

韩三知低声说了一句，率先出去。

其他人都默默无声跟在后面。

袁芒留下，站在窗前等待，心头不免有些忐忑。

若是这少年没有考过，那就麻烦了。

是他第一个推荐，这少年才得以拿到录取通知书来书院的，若是没有考过，又把录取通知书收回来，他这个老师哪里还有颜面在书院待下去。

哎……

这般胡思乱想着，约莫过了一刻钟。

他抬头看了看砚台里的墨汁，正要过去继续研墨时，那少年竟然突然放下笔，站了起来，道：「袁老师，晚辈写完了。」

「啊？写完了？」

袁芒闻言一惊，连忙走过去道：「这麽快？是不是太难了，有些题没做？」

这时，站在门外的韩三知听到声音，立刻在门口喝道：「年轻人，不要耍脾气，好好做完！」

袁芒拿起试卷，快速扫了一眼，惊讶道：「还真做完了……」

「吱呀……」

房门推开。

韩三知立刻走了进来，沉着脸道：「哪有这麽快？是不是心头有怨气，乱写一通的？」

上官朝和其他人，也都连忙跟进来。

袁芒低头看着手里的试卷，没有回答。

韩三知快步走来，一把夺了过去，有些生气地道：「老夫来看看，你到底写的什麽！你小子要是敢乱写一通，老夫……嗯？」

第一题全对！

第二题……

全对！

第三题……

又是全对！

韩三知脸色变了，连忙看第四题。

第四题是以「春天」为题，写一首诗词，体裁不限。

只见上面写道：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韩三知心头一震。

呆了呆，他立刻继续向下看去。

第五题，写一篇托物言志，以物喻人的文章。

自由发挥，没有题目。

只见下面写着：

「《爱莲说》……」

当看完最后一个字时，韩三知顿时满脸激动，手在不停地颤抖。

「韩老，别生气！别生气！」

「可能子君太过紧张，所以不知道该怎麽答题……」

其他人见此，都以为这少年乱写一通，把这位老先生给气到了，连忙劝说。

「不是……你们先看……」

这时，刚刚已经看过第一题的袁芒，连忙道。

他似乎猜到了什麽。

韩老可能不是气的，而是……激动的。

「怎麽了？」

上官朝满脸疑惑，连忙拿过试卷，低头看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

片刻后……

「这……」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妙！妙啊！」

「此诗全句朴实，无华丽辞藻，却一读立刻让人感觉到一股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太妙了！」

「二月春风似剪刀……好比喻！好比喻啊！」

「新奇贴切，让人耳目一新！单单观此诗句，便让人如沐春风，心情愉悦……好诗！好诗啊！」

众人皆激动不已，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当他们看到最后一题时，突然又全部沉默了下来。

「这……这文章……」

半晌后，有人颤声开口。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上官朝喃喃地念了出来。

其他人，也都屏住呼吸，一字一字地重复看着，细细品味着，仿佛失了神一般……

「哎……」

这时，韩三知突然长叹一声，脸上满是自嘲。

「老夫果然还是老了啊……老眼昏花，老眼昏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