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在野坐在石头上,右腿抖个不停,心中的焦急溢于言表,良久之后,实在是坐不住了,抖腿的动作陡然停滞,用力一拍大腿,腾地起身,“不行,我要下去看看。”
“等……”
李利华刚准备阻止,就见牛在野脚下踩着的麻绳悉悉索索的动了起来,不由瞪圆了眼睛紧盯着麻绳,随着麻绳有规律的抖动,在心中默念,‘一,二,三,一,二。’
随即他激动的大声喊道,“快三慢二,是老大,老大回来了!”
牛在野立刻弯下腰,一把拽起麻绳,在手上绕了两圈,将麻绳的另一端甩向一旁的两人,高声大喊,“老二,老四,快来帮忙。”
马长江和李利华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接住麻绳,三步并作两步退到牛在野身后,和牛在野配合着用力往上拉着绳子。
“怪了,怎么这么重?”马长江一边拽着一边纳闷的问。
牛在野没有回答,只紧咬着牙关一下一下的往上扯着绳子,李利华看着大哥的后脑勺,也没有说话。
可能是因为天生的,二哥这个人光长力气不长脑子,所以就算比大哥大了几个月,还是屈居老二。
老大下去之前说,等绳子以‘快三慢二’的频率震动的时候,就说明回来的人是她而不是墓里那东西,到时候只要将绳子往上拉就可以,但也没说绳子上挂着的就是他呀。
如果说他们拉的这个人是老大,老大自己会用脚借力,他们不可能拉得这么艰难,而现在,三个人配合都费劲,说明他们现在拉的是没有意识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所以,老大是真的将老五和老六……都带回来了。
就在方才,他们三个合计了一下,那具黑毛古尸太凶悍,老大很有可能也打不过它,没办法将两个兄弟的尸体都带上来,但老大愿意为了他们与黑毛古尸殊死相搏,单单就这份恩情,他们也不能不报,只要他活着回来,他们一样认这个老大,愿意跟着老大出生入死。
李利华还在胡思乱想着,绳子已经差不多拉到头了,老二利落的将绳子紧紧捆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三人走到盗洞边蹲下,小心翼翼的将绳子上挂着的人拖出来。
两张青黑但熟悉的脸撞入眼帘,牛在野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眼泪随之夺眶而出。
“老五……老六……是大哥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马长江和李利华默默地跪在一旁抹眼泪,一句话也不说,既是说不出来,也是不想打扰大哥。
玉清从盗洞内爬出来时,看见的就是并排放着的两具尸体,三个大汉跪在尸体旁边,现下已经涕泗横流,于是她便安静的立在一旁,就这么看着,等他们从悲痛中走出来。
良久之后,牛在野眼神一定,用力一抹脸上的水渍,爬起来冲着玉清抱拳,沉声道,“从现在,不,从你进入盗洞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认定了你是我们的老大,一辈子的老大,我们兄弟几个没什么本事,只有把子力气能用,老大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我们什么都听老大的。”
马长江和李利华跟着牛在野后边点头附和,瞧那眼神,全然成了玉清的死忠粉。
玉清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温声道,“现在哪里是说这种事的时候,他们已经陈尸半月,还是先让他们入土为安吧。若是你们想让他们落叶归根,往后再找个合适的日子将坟迁回璧山便是。”
牛在野顺从的点着头回答,“都听老大的。”
“他们并非是被黑僵折磨而死,而是因尸毒而亡,死前不算痛苦。”
“那就好……那就好……”牛在野低声自语。
玉清将手伸进长衫侧面,从腰包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在掌心倒出三粒药丸,伸过去的时候说,“不过正是因为他们是尸毒入体而死,你们搬运他们的时候说不定会沾染几分尸毒,吃下去,以防万一。”
三人乖乖的各自拿起一粒,吞进肚子,没有半分犹豫,丝毫不觉得大哥会有伤害他们的意思。
玉清将小药瓶塞回去,吩咐道,“这里情况复杂,不适合将他们葬在这里,你们背着他们跟我走。”
马长江和李利华严格履行着自己说过的话,玉清一声令下,他们麻溜的一人背起一个,三双眼睛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玉清,活像三只无家可归的大狼狗。
玉清表情微滞,无奈的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有点脑子,但不算聪明,不会使啥坏心眼,且经过这样一驯,很听话,听话就够了,挺好,真的挺好……
她在远离九龙洞的地方寻个了风水稍微不错的地界,让他们在这里将老五和老六葬下去。
好在出来的时候,三个人都将自己掘墓时惯用的家伙事儿都带了来,包括小铁锹,且这三个人的业务都很熟练,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起出了两座新坟。
玉清又在附近找了一块扁长的石头,给老五、老六两人刻了一块简易的墓碑,牛在野三人又是一阵感激涕零。
牛在野跪在墓碑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马长江和李利华紧随其后。
“老五、老六,我们的命是你们救的,以后你们的爹娘就是我们的亲爹娘,你们放心,有我们一口汤喝,就有咱爹娘的一块肉吃。”
说着,牛在野又是‘砰砰砰’三下。
这件事到这儿差不多结束了,四人沿着原路返回。
路上无人说话,李利华瞄了眼几人,打破了平静,“老大,墓里那只黑毛僵尸还活着吗?”
玉清瞥了他一眼,“他本来就是死物,哪来的活着?”
李利华一噎,真是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