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副将也很无奈,若是别人,他倒是好阻拦,但三姨太……实在是一言难尽。
自从钧座在渝州城内娶了三姨太,他算是见识到了最辣手的渝州婆娘是什么样儿的,偏偏钧座最吃三姨太又辣又娇的套,属实令人头皮发麻。
玉清好脾气的顺着钱副将的生拉硬拽快步走到床边,并顺着他的力量坐在床沿,低头看去,原本半掩在帘后的那张脸映入眼帘。
脸型方正,头发有些散乱,眉毛又粗又浓,和他本人前半生经历一样,属于野蛮生长,皮肤略显黝黑,想来是自年少时就在外奔波劳碌所致。
虽说赶路时明知南曾说过,石庚生与他年岁相当,但这样粗粗一看,倒像是比他大了五岁有余。
石庚生紧闭双眼,神思不知,钱副将担忧的看着他,并催促道,“大夫,你快给看看。”
玉清微微点了点头,握上石庚生左手手腕,弓起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按在其寸关尺的位置,诊断片刻后,在明知南和钱副将期待的目光中开口,“的确不是脑疾。”
钱副将先是一喜,后又奇怪的问,“钧座抽搐时的症状和癫痫几乎一模一样,不是脑疾又是什么?”
“钱副将可以扒开石大爷衬衫的领口,看看领口下的颈部现在是什么样子。”
钱副将虽疑惑于玉清的要求,但还是听话的解开石庚生衬衣的纽扣,往下拉了拉,待看清领口下脖颈的那一块部位后,不由倒抽了口凉气。
“这……这是什么?”
其实也无怪钱副将如此失态,实在是太过诡异。
石庚生脖颈靠右的位置,有一小团鼓起,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蠕动,换言之,皮下面有活的东西。
玉清指着自己脖子上与之对应的位置,声音平缓道,“那东西所在的位置就是颈内动脉,钱副将不要想着割开那层皮将它取出来,一旦割开,血液喷涌而出,止血就是第一道难关。
就算我能止血,在止血的同时也得一心两用,将它取出,可它不会乖乖的待在那儿任我操作,且颈内动脉割开的那一瞬间,血流速度(压强)就会发生剧变,并会刺激到它,使得它以极快的速度侵入大脑,届时再想取出,可就难上加难了。”
原本通了玉清的猜测,以为石庚生并非是脑疾,所以明知南这一路的心态还算平稳,如此听来,竟比脑疾还凶险,心脏顿时沉了下来。
他面色凝重的问,“执安,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玉清没有即刻回答明知南的问题,而是看向钱副将,“石大爷出事之前,应该去过人迹罕至、蛇虫鼠蚁众多的丛林,对吗?”
“是,钧座管辖的地盘有一座山名蚩尤,钧座听闻蚩尤山中有重宝,被激起了好奇心,就领着一队人马去蚩尤山寻宝,结果什么都没寻到,但碰上了一处山寨,在那里稍微歇了歇脚,随后又在山中转了转就回来了,哪成想,回来没多久就昏迷了。”
玉清点点头,“人说滇、黔地区多苗疆,事实上,在渝、川、湖、广地界也有苗疆分支,石大爷所遇的那处山寨是蚩尤山的苗疆聚集区,苗疆之地,蛊虫密布,石大爷脖子上那个,就是其中一种,名食心虫。”
钱副将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蛊?那不是传言中的东西吗?真的存在?”
“如果不存在,钱副将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言呢?”
钱副将一噎,仔细一想,恍然大悟,是啊,如果不存在,又怎么会有那些听起来真实无比的传言?
明知南若有所思了片刻问,“贤侄说这东西叫食心虫,为何它会往大爷脑袋里跑?”
“对呀!食心虫,食心虫,这听起来就是吃心脏的嘛!”
玉清轻轻摇摇头,解释道,“医中有言,心有血肉之心与神明之心之分,血肉之心即心脏,而神明之心主宰万事万物,虚灵不昧,为脑。心主血,上供于脑,所以心和脑是相通的。
食心虫听起来似乎是吃心的,但其实吃的是脑子,等再过两日,虫子入脑,那才是真的没救了,不过好在石大爷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惊动了此虫,致使虫子入体,倘若有人蓄意暗害石大爷,石大爷走不出那座蚩尤山,就已经蛊虫入脑。”
闻言,钱副将对那处苗寨暗害钧座的犹疑被打消,他犹豫着问,“大夫,能治吗?”
能治吗?
玉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而今石大爷时发抽搐,不过是食心虫本身所带的那丝神经毒素作祟,这毒素并不难去除,前提是先将虫子取出。钱副将,我有几件事需要你帮忙。”
“神医,您说吧,我都听您的安排!”钱副将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
明知南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钱副将今天……上道得有些过分了。
“很简单,我要一个火盆,一个与石大爷有血缘关系的人,越近越好,我过会儿会给你写一张方子,你亲自去抓药,磨成药粉,我要用。”
瞧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玉清浅浅一笑,“不必如此担心,十二个时辰内,我都有把握将虫子弄出来,两位可放松些。”
见她如此自信,明知南和钱副将的心莫名就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