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涪州后,赵准先是将玉清送回吊脚楼群,随后启动着发动机,径直载着明知南和石越璋往城南的明宅去了。
玉清望着迫不及待消失的车屁股,嘴角不由得一抽,赵准大概是急着回去亲口问问明三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吧。从头到尾,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这都快及得上萧景琰那个被梅二和静妃骗得团团转的大冤种了。
思及此,她摇着头轻笑了一声,真是怪了,这都多少年了,怎么突然想起萧景琰和梅二他们了。
顶着灼灼的日头,玉清仰面朝上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随后转身走向通往木楼的小径。
一路行去,时不时的有人同玉清打招呼,有喊‘赵家侄儿’的,有喊‘翁大夫’的,有喊‘老师’的,也有喊‘执安大哥’的,总之乱糟糟的,却又无处不彰显着玉清在吊脚楼的凝聚力。
一旦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只要她振臂一呼,不说全部,至少七成的舵公们当即会应和相随。
外边此起彼伏的动静自然传到了赵二叔家中,路过赵二叔家门口时,赵二婶端了一个盖着麻布的小竹篓从屋内走了出来,将之递到玉清手里。
“我和你几位嬢嬢一起打了点糍粑,她们给你单独装了些,你带回去吃。”
玉清没有推拒,笑吟吟的接过,“那就多谢婶和几位嬢嬢了。”
她看了眼吊脚楼,又问,“赵二叔和泰和呢?”
“啊,对,有人要过江,你叔渡客去了,泰和去木楼读书喽,自从你让他做舵公小学的小老师,他读书不晓得有多积极,我们老赵家大概是要出个秀才了……”
赵二婶顿了顿,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对,现在该称呼大学生了,要是他真成了大学生,老赵家的祖坟也是冒青烟喽。”
“泰和学习进度很快,对数学很感兴趣,尤其喜欢机械,以后啊,一定能成为人才。”
“这多亏了你啊,要不然,别说是人才,能不能活得像个人都不知道,”赵二婶叹了一声,郑重道,“幺女儿,你放心,我和泰和他爹天天都提溜着他的耳朵告诉他,以后要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一定不要辜负你对他的期待。”
玉清笑着说,“婶,您这话就见外了,有您和叔督促泰和,我还有哪里不放心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赵二婶被玉清哄得心满意足的回了家,玉清端着小竹篓,脚步轻快的回到木楼。
木楼的一层是孩子们上课的地方,还有一个单独隔开的小房间,专门存放玉清闲来时默录下来的书,以供孩子们借阅,此刻赵泰和就在里面专心致志的读着一本启蒙用的《千字文》。
玉清随手将小竹篓放在窗台上,托起下巴,笑着喊了声,“小赵老师。”
赵泰和顿时抬起头,看见是玉清,先是一喜,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后,又莫名的觉出几分羞意。
他扭扭捏捏的说,“执安哥哥,你还是别这么喊我了。”
玉清笑吟吟的回答,“好的,小赵老师。”
“……”
赵泰和满脸通红,别人喊他小老师都没什么,只有爹娘和执安姐姐喊出来,有种怪怪的感觉,就怪……怪不好意思的。
玉清看着他,猝不及防的问,“泰和,你想玩枪吗?”
闻言,赵泰和愣了愣,“枪?木枪吗?木枪我有一把。”
玉清不置可否笑了笑,“我见过你雕的木枪,很逼真。”
“嘿嘿,去年爹受了伤被送回来时,送他的几个人中,有一个人很警惕,手里还拿着枪,那个时候我就记住了枪的样子。”
“我说的就是那种枪,真正能用的枪。”
“啊?”赵泰和傻眼了,“真枪?怎么玩?”
他们哪来的真枪?
玉清抿唇一笑,“自己设计手枪,然后将它生产出来玩,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意思。”赵泰和下意识的回答。
“既然这样,那就说定了,以后你设计并生产出来的第一把枪,一定要送给我。”
说罢,玉清端起小竹篓,溜溜达达的走了,丝毫没有坑小孩的羞愧感。
待赵泰和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窗台外边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设计枪?枪要怎么设计?”
赵泰和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半下午,吊脚楼的孩子们陆续来到木楼,因为玉清在家,小老师赵泰和便乖乖的坐在下边,认真的听着舵公小学唯一一个正经老师上课。
大人们是在傍晚的时候来的,玉清专门为他们开设了个识字班,目的只有一个,教他们认字,很多时候,老师就是他们的孩子。
在孩子们面前,大人们也暗暗较劲了起来,因此识字的效率还不错。
夜深,青草山那边大约是得到了消息,刘半山和牛在野披着夜色来到木楼。
三人商议了很久,下半夜时,刘半山和牛在野面容恍惚的离开。
夜色平静,涪州格局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