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国之干臣

1828年5月3日，经过近半个多月的筹备，汉阳总督府正式发布了征讨命令，并同时颁布了上岸之后的“三杀，三不杀”政策。

三杀，即：

负隅顽抗者，杀；

扰乱市场者，杀；

扰民抢劫者，杀；

三不杀，即：

缴械投降者，不杀：

匠人妇女，不杀；

王室，不杀；

“三杀，三不杀”政策，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尽可能的削弱登巴萨的抵抗决心，同时又可以尽快安定地方，避免局势恶化，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

当然，若是局势真的恶化了，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迅速发展，征讨部队也不会手软，必然会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尤其对现阶段的登巴萨。

此时，韩青云站在港口，看着远去的武装商船，也是百爪挠心，不得安宁。

旁边的左都督孟雄看出了一点端倪，知道韩青云有点担心，说道：“总宪，骆副指挥使已经走远了，我们该回去了。”

此次出征，总计8艘武装商船，2艘运兵船，以及3艘运输船，可谓做足了准备。但是战争从来都没有万无一失的，作为汉阳府的最高领导者，韩青云有所担心也是必然。

看着武装商船组成的征讨舰队渐渐消失，韩青云长舒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颇为紧张的情绪，才说道：“左都督，海军准备好了吗？”

海军要准备的东西有点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故而时间稍微长了一点。

负责此次海军作战的左都督孟雄一脸的淡定，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禀总宪，海军舰船部队已经陆续就位，明天早上九时出发。”

韩青云收回近海的视线，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此次成败事关汉阳的安危，就拜托左都督了！”

“明天海军出港，我会亲自过来相送。”

说是相送，其实就是心里不踏实。武装船队和海军舰船部队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还没真正成长强大起来，就去面对敌人炮火的摧残，属实有点心酸。

奈何当前形势所逼，汉阳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能选择向前走！

为了保证出征部队的军心，韩青云表现的也是异常坚毅、刚强。只不过遇上了孟雄这个老资格，看出了一点苗头。

而出征的副指挥使骆秉忠也是如此，虽然力主总督府拿下登巴萨，可事实上这样的经历是第一次，难免心有点慌乱。

指了指远处的大海，说道：“魏船长，你是贸易署的人，常年行驶在这条航线上，对南洋的形势应该是了如指掌。”

船长魏国昌没有丝毫谦虚，看着茫茫大海，说道：“禀副指挥使，卑职常年往返于这条航线，倒也见过不少事。”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南洋局势确实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过，荷兰巴达维亚殖民政府也是空有名头，却无任何实力，暂时还没到汉阳退避三舍的地步。”

“倒是刚刚殖民新加坡的英国，实力不俗。”

“只不过英国人眼高于顶，根本看不上东印度这些偏僻的岛屿，反而更看重大陆这种人口多、物产丰富的国家进行贸易往来。”

对于船长魏国昌的这个判断，副指挥使骆秉忠还是很认可的，说道：“确实如此，有印度这个大奶牛，英国可以说是吃的五大三粗。”

“现在又盯上了大陆这个新奶牛，看不上这些边边角角的岛屿，倒也能说得通了。”

遇上志同道合的人，船长魏国昌也是感慨良多，说道：“谁说不是呢！”

“现在能让英国人感兴趣的，除了新加坡，就剩大陆了。一个是东西方贸易往来航线上的交通要道，另一个是有巨大消费潜力的人口大国。”

“其中所能夺取的利益，可想而知！”

“要是明洲有4亿人口，卑职敢说南洋将会是我们的内海！”

“只可惜神州被清廷这种无能之辈占据数百年，错过了发展的大好时机。要是换了总宪称帝，印度就是我们的奶牛。”

这话听了确实来气，副指挥使骆秉忠深表赞同，无奈的说道：“是呀，可惜两地人口不能互换！要是……”

可能是想到身但重任，不易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

副指挥使骆秉忠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转移了话题，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伤感的话了，说说登巴萨的事情吧！”

畅想总是遗憾的，只能面对现实。

船长魏国昌也是性情中人，顺势结束了刚才的话题，说道：“副指挥使，按照总督府的惯例，这时候贸易站张远洋应该在跟巴厘岛王国交涉，估计也快出结果了。”

副指挥使骆秉忠说道：“国昌，巴厘岛国王会不会同意将港口交给汉阳，并允许汉阳驻军！”

船长魏国昌倒是希望如此，可是依着魏国昌的了解，巴厘岛国王肯定会拒绝，说道：“断然不会，港口是巴厘岛王国重要的经济来源。若是就此放手，巴厘岛王国的财源就会少了一大截。”

“而且，指挥使亲自赶赴登巴萨贸易站，明显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说的话句句在理，句句说到要点，由不得骆秉忠不佩服，说道：“国昌，你是个有才能的人，等打完这战，我一定向总宪保举你。”

骆秉忠说的是真心话，奈何魏国昌并没有接话，反而提到了指挥使李国臣，说道：“指挥使才是有才能的人，而我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甭管是谦虚，还是吹捧上司，魏国昌此人绝不可小觑其才能。

而且，指挥使李国臣甘冒此险，也确实令人佩服，说道：“此事若能成功，国臣将是我辈楷模矣！”

“而我，也愿效仿国臣之事，为壮大汉阳奉献自己的躯体！”

话题一经升华，就是魏国昌也深受震动，无不叹服，说道：“我常年往返在这条航线上，见惯了弱肉强食。”

“大争之世，列国伐交频频。强则存，弱则亡。而我们就是那个最弱的，也时刻面临着灭亡的边缘。所以我希望汉阳强大，唯有强大，才能灭亡别人！”

骆秉忠何尝不是这个想法呢，只是不敢想罢了。

现在跟魏国昌一番畅聊，才发现总督府的做法何其正确也！要想生存，就得先学会灭亡的手段，尤其19世纪。

若是汉阳像兰芳那样浑浑噩噩，内斗不断，灭亡怕是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