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被卫疏星的额头给顶紧了,闷闷的发疼,贺玉舟却不敢随便动,怕她的重心都在自己身上,自己一晃,她会跟着跌倒。
“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若没有你,我也不至于肾气虚……………”
卫疏星总有这么多理由,偏偏她说得全部都对,愣是一点儿毛病挑不出来。
“嗯,都怨我。”贺玉舟依旧搂着她后腰,时不时拍拍她后背,想拍平她的怨气。
现下不是划分责任的时候,他索性接过所有的错处:“你晓得身子不舒服的原因了,是不是该节制些,养身体要紧?”
“养就养嘛。”卫疏星轻轻推开他,翻了一记白眼。
贺玉舟又向她解释剩下的几句错话,每说完一句,女郎便轻嗯两声。
末了,他又道:“我以后不那么说话了。你可以生我的气,可是生气会伤身。”
“我不生气就是了。”卫疏星锤了锤他肩膀,力气不重,“你再招人嫌,都不值得我气坏身子。
贺玉舟笑了笑:“还接着画画吗?”
“画!”卫疏星有她自己的计划,每天画多少副、画哪里类药草,都有她的考量在。
贺玉舟陪着她慢慢熬,途中叫人煨了两碗小米粥来当夜宵,卫疏星却不肯自己吃,非要他喂,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长手,拿不成勺子。
没办法,只有一勺一勺地喂她。
“既然我们要节制,那么你说,到什么程度才叫节制呢?”卫疏星咽下半勺小米粥,顿觉胃中温暖,仿佛浑身都不冷了似的。
她轻车熟路地翘起腿,左腿往贺玉舟身上搭:“一天一次?”
“不成。”贺玉舟捏了捏她的小腿肚,神情严肃,“岳母说,你至少要养一个月。”
“那也太久了!”卫疏星错愕地瞪眼,一个月多难熬啊,“十天好不好?”
“不行。
“......十五天?”
贺玉舟沉声道:“在健康这方面我不可能由你胡来。遵医嘱,没得商量。”
女郎没说话,抽回自己高高翘着的腿,往他脚踝轻踹了两下。
贺玉舟态度坚决,不管她搬什么手段,他的答案永远只有否定。
......他真能把这态度坚持一个月吗?
生平头一次,贺玉舟怀疑了自己的定力和信念。
他为卫疏星破例退让,已不止一次。
想了一想,贺玉舟思索出来个主意,便温声说道:“往后几日我会忙,就小住在枢鉴司,不回家了。”
“也好,只是你要记得想我哦。”卫疏星没往心里去,并未猜出他潜藏着的心思。
腊月二十,离除夕不到十日,也是贺玉舟留宿枢鉴司的第四日。
贺府与枢鉴司离得不远,若想见面,总能抽出机会,偏生卫疏星也忙得厉害,一头要帮母亲画药草,另一头还要操心自己的私宅。
那是卫老太太给孙女的承诺,许卫疏星在裕京买一座中意的大宅,房契及宅中各处装潢,皆由她来出资。
如今宅院已购置好,卫疏星想在年前定制几件大家具,这几日便是忙着择选心仪的工匠木匠,包括园中各处景观如何造,她也需给个方案出来。
夫妻俩各忙各的,整整四天,竟连一记照面都没打过。
昨日贺玉心做了几样点心,托弟媳捎去枢鉴司,卫疏星便到夫君任职的地方走了一趟,两人见个面,也好叙叙夫妻之情。
只可惜她去得不凑巧,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等到贺玉舟开完会,唯有放下糕点回了家。
今夜,暮色四合的时分,裕京城上悬着半轮明月,月华皎洁,庭中树影斑驳。
见到如此美景,卫疏星忽的甚想吟诗一首,奈何她诗文不精,在门檐下叉腰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月亮真大”。
春天里,教授她学业的杨师傅就要上京来,那个全天下唯一敢打自己手板子的人来了,只需简单作想,卫疏星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也不知今晚贺玉舟回不回府,她倒真的十分想念他。
“小姐,你快进屋来,外面好冷。”锦绣从窗户里探出头,唤卫疏星进屋烤火,“我嗑瓜子给你吃。”
屋中的温暖,远不是冬夜庭院可比拟的。
落座后,卫疏星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要挑一样零嘴来吃。
“小姐,我有一件事想不通,“锦绣边嗑瓜子边眨眼,“姑爷是不是不喜欢你啊?“
卫疏星愣了半瞬,扬手摸了摸锦绣的脸:“我们笨锦绣又在说傻话啦。”
“我不笨,小姐才笨呢,不信就听我说??”锦绣挪开她的手,问道,“小姐喜欢我吗?”
“我最喜欢锦绣了!”卫疏星心尖发热,慢慢地化开来,情不自禁搂住了对方的手臂,“你是我的锦绣姐姐。”
两个从小相伴的女孩子靠在一处,分着同一把瓜子吃。
“小姐喜欢我,肯定不舍得天看我伤心,是不是?”
锦绣胡乱往裙子上抹了两下手,掰着指头数起来:“单单是我看见过的,姑爷便已招惹过你一次、两次......啊.....”
“数完了二,应该接着数三、四、五。”卫疏星提醒她,且对她的话不以为然。
所有人都让着自己,爱着自己,这是世间最理所应当的事,卫大小姐降生十七年,从未受过谁的冷眼,重话都没听过几句。
世上谁不爱她?
根本没有这种有眼无珠的人。
“小姐不信我?你再听。小姐在家里的时候,成日里想念大人;现在到了这里,又想念老太太。姑爷倒好,这么多天没见着你,居然也舍得。反正我一天不和小姐玩,我就会睡不着觉的。”
锦绣呱唧呱唧嗑了好几枚瓜子出来,说一口气吃一大把会更美味香脆,叫卫疏星赶紧吃掉。
可卫疏星没有心思再吃东西了,抓起多少,就从指缝里漏了多少。
“他若不喜欢我,为什么娶我啊?”尾音发着不易察觉的抖,卫疏星浑身寒浸浸的,肾气虚的毛病又犯了。
“夫人??!”
月夜下忽炸开一道声音,是邓蒙从兰苑外奔进来,要见卫疏星一面。
他火急火燎的,卫疏星只觉得心惊肉跳:“怎么了?是不是贺玉舟出了什么事?”
“没事啊,侯爷好得很,只是今晚不回府了。”邓蒙答道。
“那你急个什么劲儿,吓我一跳!”卫疏星怒斥一声,可这怒火很快消了下去,只因身上的寒意还在,挥之不去。
………………又是一晚,这已经是第四晚,第四晚!
瞥了眼身侧的锦绣,卫疏星寒意更深,质问道:“他再忙都该有个由头,邓蒙,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忙什么?”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这就是贺玉舟教邓蒙说的话,邓蒙怵得很,生怕被戳破谎言,压根儿不敢正眼看人。
他本就不会扯谎,何况是在这独自承受雇主妻子怒火的时候,卫疏星小两口闹别扭,把他一个打工的扯进来做什么?
邓蒙从袖中取出一枚锦盒,双手奉上:“侯爷千真万确是太忙了,夫人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他啊。喏,侯爷托我捎回来的。”
锦盒中装着一支芙蓉并蒂步摇,绿玉赤金,却不显庸俗。
卫疏星并不接这步摇,只冷笑道:“若你说话时不曾一直眨眼,我还能信你三分。如今我谁都不信了,劳你立刻回枢鉴司转告贺玉舟,叫他回来!”
邓蒙懵了神,若没有贺玉舟交代的差事,他本该直接回家去,不必多往贺府跑一趟,是以他也有几分不情愿:“夫人此话当真?”
“这是自然,你快去快回。你告诉他,他若不回来,我便不和他过了!”
邓蒙领了命,片刻都不敢耽搁,拔腿就跑,生怕成了卫疏星怒气的宣泄口,又或者卫疏星冷不丁大哭起来,那他是哄还是不哄?
又该怎么哄?
他自己家还有媳妇呢,两人感情好得很,自己媳妇都没哄过几次,怎么可以替别人哄媳妇!
枢鉴司。
没有回过家的这四日,贺玉舟过得并不快活。
起先倒还好,无人烦他,多清净快意。到了后来,却愈发不对劲儿了。
他身上总有地方空落落的,尤其是双耳与心脏这两处难受得紧,今日起,连眼睛也不舒服起来。
将郎中请来一看,郎中也只说他身强体健,操心忙碌、忧思过甚而已。
贺玉舟不以为然,故而他也没有请郎中开药方,自认过几日便能调理好。
可到了今日晚间,贺玉舟的症状却愈发严重,盯着卷宗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不是心口憋闷,就是双目发酸,着实静不下心。
他有些想回家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也不是为了见什么人,只是单纯地想回到一个得以心安的地方。
即使他并不知这个地方为何是贺府,而不是月下河畔、晚间竹林,却莫名地相信,只要回了家,病便能不药而愈。
贺玉舟动身收拾东西,片刻后匆匆踏出了值房的门,却与去而复返的邓蒙撞上,。
两人面面相觑,不出一眼,贺玉舟就又抬了绒靴,一心要到马厩牵他的马,尽快回家。
“侯爷您又去哪啊?您快回家吧,夫人出事了??”
“何事!”
极少见证贺玉舟这般焦急的神情,邓蒙震颤道:“夫人说您若再不回家,她便不和您过了!”
“说什么胡话!“
“这哪里是胡话,不把女人的事当事,回头您可别悔青了......?,侯爷!”
寂静如死地的枢鉴司,骤然弄出疾跑的动静。
看着贺玉舟往马厩的方向大步奔去,邓蒙站在原处,挠了挠头。
贺府,兰苑。
倚在贵妃榻上,卫疏星睡得极为不安,她做了噩梦,且在梦里越陷越深,坠入寒潭深处。
“圆圆?圆圆,快醒一醒......”
隐隐约约的,她听见有人唤她的小名,甚是温柔平和,还携着一二分急切。
.是谁啊?
这人又扶着她肩膀,轻轻将她晃了几下,终于救她离开了噩梦深处。
卫疏星朦胧地睁开杏眸,目光聚焦在一张近在咫尺的脸上,她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这是谁:“唔......”
“睡糊涂了?圆圆?”贺玉舟揉揉她的耳朵,“是我,我回来了。”
眼神愈加清明,卫疏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他回来了,这个四日不见的人回来了,她却不觉得喜悦,而是抽了抽鼻尖,号啕大哭??
“贺玉舟,你、你.....呜哇!”
贺玉舟大惊失色,忙把人扶起来搂进怀里:“圆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要我,你居然敢休我!”
“谁说要休你了!”贺玉舟简直是手足无措了,她是做了什么梦,竟梦到这种荒唐的事情!
卫疏星哭意不止,模糊不清地喊道:“在我梦里,你亲口说的!”
“没有,没有,”贺玉舟用袖口帮她擦眼泪,语中含了几分无奈,“那都是梦,梦怎会成真?”
难道她就是梦到了他要休妻的事,才催着邓蒙请他回府?他得好好安抚她一番,别叫她太伤心。
又哄了好几句,卫疏星渐渐冷静下来,能够思考了,却还要闹道:
“没准儿我梦到的是将来的事,上辈子的事......反正你就是欺负人,欺负我在你家孤零零的,抓紧机会要休妻……………
哄了好几句,算是白哄了。
贺玉舟平了平心绪,从头再来:“我不会休妻,永远不会。我与你之间,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将来的事,谁说的清楚,越是遥远的誓言,越是难以检验。
贺玉舟唤侍女端杯温水过来,兑了一勺白糖,慢慢喂着卫疏星喝。
喝完糖水,卫疏星缓过来了些许,为一场梦较真确实太可笑,但是若没有锦绣说的那番话,她也不至于心事重重,做了这般无稽的梦。
“贺玉舟......”卫疏星哑着嗓子唤道,“我问你一件事,你认真回答我,我不会生气。”
贺玉舟的心悬了起来,猜到定是个危险的问题,或许正与妻子的噩梦有关。
搂在女郎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力量,贺玉舟渴望她能安心:“你问。”
“......你当初为何娶我?”
“自是为了履行婚约。怎么了?”
听完她的话,卫疏星神色没什么改变,似乎已在意料之中,唯有嗓音明显得低沉了下去:“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贺玉舟不得其解。
“我因为思慕你,愿意与你相守到老,才会嫁给你。”卫疏星苦笑,“你既不喜欢我,为何不退婚?你与我说一声,我不会逼你和我成婚的。”
她的笑声像毒药一样,顺着贺玉舟的耳蜗,徐徐渗透到五脏六腑,搅起剧烈的痛。
??我因为思慕你,愿意与你相守到老,思慕你,相守到老………………
贺玉舟几乎无法理解这几个字眼,怎么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对,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她嫁给他,是因为喜欢他?
那么钟尧呢?她喜欢的郎君不是钟尧吗………………
注意力集中不到一起,便谈不了思考,贺玉舟竭尽全力,也未理解妻子所说的话:“圆圆,你......”
没有人回应他。
低头一看,卫疏星再度沉睡了过去,睡颜安详。
让她好好睡吧,贺玉舟心事重重,将她从小榻抱回拔步床上,亲自为她褪了首饰衣物。
他掉入了新的泥淖,明日她醒过来,该如何回应她的质问?
在她问“你喜欢我吗”之时,选择欺骗她,说我们两情相悦,还是讲残忍的真话,我虽不爱你,却会永远礼重你?
贺玉舟坐在床沿,没有离开,怔怔地望着卫疏星瞧。
心尖上萌生出愧疚来,贺玉舟忽觉得很对不起她。
这是个很好的女郎,家境富裕,模样生得好,性子又明媚活泼,若不是依照婚约嫁给了他,必回找到一个与自己心心相印的好郎君。
………………他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娶她?他是否耽误了她?
贺玉舟一时难以说清。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做,就只想留在卫疏星身边,不必与她交谈,仅是看着她就好。
一缕月华洒进屋中,极巧的,盈盈坠在贺玉舟手腕处。
他抚上腕间的清辉,身体里某处竞逐渐热了起来,这股暖意流经他这几日所有不适之处,心、耳、双目,尽数温热松快起来。
贺玉舟惊讶于这奇异的变化,也不知背后原因何在。
窗外孤鸟一啼,夜色愈发深,贺玉舟又静静坐了小半个时辰,洗漱更衣后,趟到了卫疏星身边。
而在这时,敲门声却如疾风骤雨般响起,很是急切:“侯爷!侯爷睡下了吗!”
“何事?”贺玉舟坐起身,备感不安。
“京里出事了,齐国质子遇刺,生死未卜,刺客逃得没了踪迹,陛下下旨封城搜捕!”
自数年前宣穆太子遇刺身亡,裕京城的守军强度大大增强,竟还会重演往日旧事,贺玉舟皱眉道:“知道了,这就来。”
今晚是睡不成了,临行前,贺玉舟还想再替妻子一掖棉被,尚未回头,便有一只手搭上他肩膀。
他微微回眸,卫疏星竟不知何时醒转了过来,已坐起了身,虚虚贴着他后背:
“你快去吧,城里藏着刺客,大家都不能安心??咱们府里也要搜吗?”
贺玉舟顿了顿:“嗯,搜过来的时候,你不要害怕。你先睡,等搜查过来再起身便是。”
“你只管去。”卫疏星推着他肩膀,示意他尽快更衣。
而后两人便不再有声音,一人匆匆更衣,一人抱膝坐在床上,连眼神的交流都不曾有过。
每每望向卫疏星,她都是低着头,脑袋深埋在膝盖间,贺玉舟已穿好衣裳,长剑也负在腰间,却怎么都迈不出门了。
不成,他腹诽道,不能再耽搁了,便用极温柔的嗓音,再嘱托一句:“你放心。”
卫疏星没有说话。
可在夫婿出门前的最后一步,她却忽然唤道:“贺玉舟,抓捕刺客很凶险吗...
贺玉舟驻足,屏气凝神。
“我还年轻,不想当寡妇。”
语罢,卫疏星倒头跌回床上,脑袋蒙进了棉被之中。
她以为不会再听见任何动静了,毕竟那个人不喜欢她,只把她当作妻子,不当工人。
“我不会叫你年纪轻轻就守寡。”
忽响起这样的回应,琴音似的动人,卫疏星懵然掀被坐起,门口却已经空无一人。
今晚裕京风云暗涌,卫疏星忧心忡忡,便唤了贺府的李管家来:“府里各处都着人看紧,遇见可疑的人就报给我。”
“老夫人和娘子那边......”李管家话说到一半,等着看卫疏星的意思。
既是全城搜捕,就瞒不住贺意嵘与贺玉心,卫疏星想了一想:“也告知她们一声吧,慢慢说,别吓着她们。”
闹了这么一通事,卫疏星注定不能安眠。
刺杀异国质子,必是亡命之徒,若被逼上绝境,不知又要做出怎样恐怖的事。
“小姐,那咱们自己府上,可要派个人回去看一眼?”
算算日子,今夜卫淳留值太医院,卫府有钟尧在,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卫疏星道:“明日天亮再派人回去。”
到了后半夜,她实在熬不住了,昏昏欲睡之际,巡城军才叩响贺府大门,说要搜查府中各处。
领头的军士卫疏星不认识,却也要为夫婿问上一句:“枢鉴司的贺大人也在带人搜捕刺客吗?他人可还好?”
那军士答她:“贺大人应当是在靠近宫城那一带搜,夫人别怕,他们人手充足,出不了事的。”
“何时能有个结果出来?人心惶惶的,谁睡得着?”
“陛下要求两日内给答复,夫人切莫忧虑。
卫疏星松了口气,等巡城军搜完整座府邸,才收拾着重新睡下,临闭眼前,不忘交代今晚值夜的丫鬟:“外头若是有动静,不论多晚都要叫醒我。”
叫醒她的时间的确不晚,天刚亮而已,平日正是她酣睡深眠的时辰。
“不好了,不好了,侯爷出事了!”邓蒙冲进兰苑,隔着屏风与卫疏星说话。
卫疏星懵了许久,每一寸皮肉都在发麻。
不可能的,昨天晚上活生生的一个人,能出什么事,怎么会出事!
她不相信!
半晌没等到她的回应,邓蒙继续道:“侯爷遇见那刺客,两人交手,谁知那贱人趁我们侯爷不备,往我们侯爷身上捅了一刀!”
音方落,卫疏星竟已放声大哭起来。
她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就当了寡妇,她喜欢的人死了,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再也见不到了!
还是那般凄惨的死法,身上捅了刀,该有多疼,若是致命处,恐怕血都要流干!
“出去!”
卫疏星就只听得到自己悲痛欲绝的哭声,哪能听见在邓蒙之后进屋的人怒斥了什么。
有人大步奔过来,把她捞进自己怀抱里,心急如焚地哄道:
“我没有事,圆圆,我就在这里,没有人要让你做寡妇!”
额头落下一道重量,温热,带着微微的潮湿。
卫疏星忍着悲伤抬起眼,愣愣盯着眼前熟悉的人。
她好像被他………………吻了一下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