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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质地坚硬,且冰凉的东西。
只稍稍一勾,那东西便被完全拖出来。
萧骋:“……”
两端垂坠原木圆球,红把手,巴掌大的鼓面印有各色夏花。
竟然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幼童喜爱把玩的拨浪鼓!
本以为是什么金贵东西,惹得燕羽衣藏在枕头底下,萧骋平静的神情像是被投入石子,泛起涟漪的水面,忽地无声笑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是燕羽衣难得还有几分童心,与他那杀伐果决的行事手段截然相反,或者自己小题大做,以为能挖出燕羽衣隐瞒的任何秘密。
萧骋将拨浪鼓放在眼前观察了会,确定其中毫无机窍后,才继续将注意力转向燕羽衣。
青年虚弱得像张吹弹可破的薄纸,好像随便用力便会被折磨得皱皱巴巴。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斛录寺的地牢宁死不屈,甚至宁愿以受伤自杀做威胁,也拒绝为洲楚让步。
早在西洲出使大宸那几日,燕羽衣所展露的果决,心智远超其年龄,甚至偶尔流露的深沉谋算,连皇帝都得忌惮三分。
正是有燕羽衣坐镇西洲,皇帝才找萧骋护送公主出嫁。
若必须挑选身份贵重,能镇得住西洲的人,非萧骋莫属。
而现在……
男人宽大的掌心覆盖燕羽衣整张脸,五指微曲,做了个抓握的手势。
当年那种压迫好像忽然被什么泄力,连带着如狼似虎的阴沉诡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忠烈果敢,偶尔流露脆弱,却仍飞扬跋扈的少年气。
一阵猝然降临的耳鸣后,世界陡然清净。萧骋咽喉滚动几次,重新将拨浪鼓塞回原处。
他下意识将手放在袖间找了会,才忽地反应过来,走得太急,并未来得及带秋藜棠配置好的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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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钦为什么会放你进来。”
正如军医所言,燕羽衣是武将,体质比寻常人强悍,麻沸散药效褪去,人便立马醒了过来。
睁眼是萧骋这种情况,他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难得做梦,但这梦有些骇人。
晚风也没凉爽到哪里去,三伏天,去哪都闷热异常,他趴在榻旁面对景飏王那张俊颜,认为当务之急是命令严钦加强戒备。
自己如此虚弱,怎么看也不是萧骋的对手,若他此时给自己来一刀。
老天爷,真是人背的时候喝水都塞牙!
燕羽衣用尽力气,大声喊道:“严钦!!!嘶!!!”
萧骋似笑非笑,抱臂旁观燕羽衣独自慌乱,觉得甚是有趣:“伤口裂了吧。”
燕羽衣怒目而视,连绵不绝的头晕眼花,带来的是腰际的阵痛,连轻微的呼吸起伏,都能牵扯神经叫嚣,他忍得浑身冒汗,一口白牙险些咬碎。
“行了。”萧骋拿起放下没多久的团扇,再度轻轻扇起来。
“大夫说用冰降暑易寒气入体,你那个侍卫便将冰挪到门口,本王看用处也不大。燕将军行军见过比这艰苦百倍的情况,只是炎热而已,近日养伤姑且忍忍。”
微风习习,吹散额前薄汗,燕羽衣精神疲惫,重新失力地埋进枕头里,闭眼闷声道:“你走吧。”
萧骋笑一笑:“本王照顾将军半晌,现在醒来便要赶人,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怎么招待?难道要自己立马爬起来给他泡茶喝吗,燕羽衣心里堵得慌。无论如何,他今天也是被下了面子,多少人看他受罚,背后又会如何议论。
要说不在意是假的。
恰巧严钦端汤药进来,见燕羽衣已醒,欣喜地快步走上前来,蹲在床旁低声说:“主子饿吗,炉子里煨着肉糜,属下去端一碗。”
燕羽衣此刻初醒,没什么胃口,汤药苦涩的味道又闻得他想吐,但就算再想拒绝,也知道康复最为要紧。
于是酝酿半晌,才皱着眉强行灌下,并随口问:“宫里什么情况。”
严钦:“暂无消息传来,说来也是奇怪,平时我们将军府有什么动静,早就被踏破门槛,今日却安静得很。”
燕羽衣冷笑,抓了把杨梅塞进嘴里嚼。
这群成精的言官们,最是墙头草,想必今夜有许多人该绞尽脑汁动用在宫里的眼线,盘问白日里的御书房究竟发生什么。
双臂面前撑起肩膀,燕羽衣往边缘爬了两下,当着萧骋的面,大刺刺地告诉严钦:“把景飏王请出去,好生送回驿站。”
“记住,要悄悄的,万一被人看到,我们怎么狡辩都洗不清了。”
萧骋安静地看着主仆二人筹谋,发现燕羽衣竟是在当着他的面嫌弃他,顿时勾住燕羽衣的腰。
“疼,疼疼疼!”燕羽衣表情痛苦,大呼道。
萧骋骂道:“没良心。”
“我又没请你来!不请自来是为偷!”伤口火辣辣地,燕羽衣倒吸口凉气。
严钦谁也得罪不起,左右为难,夹在两人之间进退维谷。
伸头是一刀,萧骋砍的。
缩头也是一刀,燕羽衣剁的。
毕竟是伤患,萧骋略松松手,放过燕羽衣,转而命令他直视自己:“这就是你以处理家务为由,经久拒绝早朝的惩罚。”
“计官仪自诩聪明,竟想了这么个昏招。”
“有苦怎么要求别人遭罪,他倒是得了个好名声。”
燕羽衣眨眨眼,纳闷道:“什么?”
萧骋随手用软枕捂住燕羽衣的脸,吩咐严钦再多点几盏灯,并淡道:“别装傻。”
“太鹤楼与将军府有怨,朝中官员对计官仪的评价,多半是清高自傲,承自先师忠烈脾性。他们并不知道人是你请来的,在与西凉对峙的场合能够统一阵营,但真正新君登基,他和你的关系便不必再似从前坚韧。”
“将军府把持洲楚,走的是先帝当年的老路。燕氏独大,皇帝尚且年幼,就算没有摄政王之名,奏报也大多会先经你手,聪明的臣子们自会选择最有势力的那方。而太鹤楼相反,寒门子弟性情坚韧,办的都是为民利国的大事,既有学识,又擅长深入百姓之间寻找治国之方。”
“和计官仪撕破脸,其实是情理之中,但将军府处境会越来越差。燕羽衣,你想过交出兵权被掣肘的后果吗。”
话说得毫不留情,难听但也现实。
萧骋又将放下数次的团扇拿起来,放在陷入沉默的燕羽衣眼前晃了晃,道:“不许发呆。”
随后,轻轻扇动,微风徐徐混合着晚间幽暗的青草气息扩散开来。
室内明亮如白昼,燕羽衣纳闷萧骋为何忽然点这么多盏灯,火苗密密麻麻燃烧起来,更热得慌。
自然,对方所言切中要害。
他被皇帝责罚,朝内外自然闻风而动,逐渐以太鹤楼为尊。
在西洲这种尚武之地,要想让学子占据朝堂,其实是件行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