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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好几日,湖心亭雾气弥漫,风景秀丽雅致,只是燕羽衣在塞外习惯干燥,一时半刻难以接受明珰城的气候。
今夏的雨似乎比往年还要旺盛。
萧骋看也没看请帖,径直将其收入怀中。
届时他与萧稚同行,坐在马车里根本不会有人仔细查看太后身边究竟有谁。
遂问燕羽衣:“你呢,怎么走。”
燕羽衣本该随御驾侍候,但他想调查折露集,便主动自请草场守备。谁知在朝中才提及半句,东野陵当即表示燕羽衣有伤在身,难免行动不便。
“若燕将军不嫌弃,侯府愿从旁协助。”东野陵笑得诚恳,故意走到燕羽衣面前以示友好。
燕羽衣也不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性格,更懒得照拂所谓的同僚情谊,面无表情地拒绝道:“本官手底下的兵,月前才与侯府交过手,就在这金殿之外的广场,难道东野大人已然忘却了吗。”
东野陵佯装诧异,眼波流转,甚是可惜道:“大家同朝为官,我以为和睦相处,共同携手才是正道。”
“不知是侯府做错了什么,惹得燕将军如此生分。”
满朝文武在前,倒也没有撕破脸的必要,何况还欠东野陵人情,燕羽衣目光扫过龙椅之上,有些坐立不安的小皇帝,点头道:“好,那便有劳大人费心。”
草场雨季茂盛,须得提前将地面修剪,腾出供马畅跑的路来,四周设立营帐,仔细划分各官员门户,以免东家与西家有怨,离得太近动起手来。
将军府提前半月做准备,燕羽衣也将各类公务搬至草场处理。他手底下可用的兵内,其中有多少完全听命,目前很难估量,现在又不可能从边塞调兵回来,只好勉强先用着,倒还意外地趁手。
将军府当年驻扎在京城的兵全部覆灭,竟连半分线索也没留下,就算明摆着与西凉之间勾结,也难以追寻究竟是谁出卖皇宫布防。
燕羽衣先前胸有成竹水落石出的想法,短短半月有余便烟消云散,只得放眼现在,将手头事宜安排妥当。
安排明珰城的守卫,远比在边塞布防麻烦,至少没有那么多可供打点的地方。
京城藏龙卧虎,连道边的树的背后,都有某个可直面皇帝,朝堂参奏的权利的幕后之人。
但这还不是最令燕羽衣头疼的。
“燕将军?今日厨司做了蹄花,一起吃?”
帐外光影绰绰,有人探头进来,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燕羽衣伏案处理军务,埋在摞成半米高的文书里,闻言抬起头,定神看清楚来者,其实听声就知道是东野陵,但他还是要拖延个几分,将人晾在外边晒太阳。
他装作恍然,连忙道:“原来是东野大人,快请进,快请进。”
几日相处,燕羽衣发觉东野陵对自己似乎抱有讨好的态度,更贴切点,大概是他竭力表现出的极度友善,令燕羽衣颇有种事出反常必有妖的警惕。
晚膳简单,两碟青菜,一大碗炖得软烂的豆豉蹄花。
东野陵将青菜摆在自己手边,蹄花留给燕羽衣。本着礼貌的原则,燕羽衣主动为两人碗中添饭,用筷前皱着眉将军医熬制浓稠的汤药饮尽。
“燕兄的身体还是不好吗。”东野陵关心道。
燕羽衣云淡风轻:“三十板,倒还撑得住。”
“其实打在谁身上都一样,只是没想到燕将军主动领了这顿罚,计官大人就没拦着点吗。”东野陵微笑道,“烹饪这道蹄花的厨子,是我从府里专程带来的,从前燕兄最喜欢它,次次都要将厨子讨回将军府。”
“看看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东野侯府的大公子主动为燕羽衣夹起沾满酱料的肉块,左手勾着右边宽大的袖口,倾身的同时,莞尔道:“尝尝。”
燕羽衣看着碗中肥瘦相间的肉,转而端起盛满酸梅汤的瓷碗,婉拒道:“我不喜欢吃肉。”
“燕兄在外一趟,口味有变也正常。”东野陵从善如流,并未因燕羽衣直接的拒绝而感到尴尬,反而像是在为此解释什么。
细看东野陵,弯眸浅笑的和善表情下,深眸邃目,是极其冷峻的轮廓。
但他的气质实在是太温柔了,很轻易地令所有人倍感恍惚,以为这就是东野陵的性格。
燕羽衣知道自己只要与朝臣相处,便会被看出与过往极其割裂的举止,只是竟然第一个企图戳穿的,竟是侯府公子。
燕氏的死对头。
兄长甚爱食用豆豉蹄花,独爱其中豆豉的风味,但燕羽衣却只是闻一闻便想吐。
他和兄长从来都吃不到同张饭桌上去。
而为避免被人针对,他们的衣食住行皆谨慎非常,更别提喜欢什么。
燕羽衣以为兄长热衷食用的菜品,是自己与他之间的秘密,但现在横空出现第三人。
明显,东野陵这已经超过试探的范畴,他在特别提醒他和兄长的关系。
“既然大人称在下燕兄,那么我该叫你什么好呢。”
东野陵笑眯眯道:“随燕兄心意即可。”
“大人比我年长,本该当大人为兄,但可惜我与东野丘有仇,也从不在外认谁做哥哥。”
燕羽衣将自己这碗饭与东野陵的调换,沉声:“私底下你叫我燕羽衣,我也用东野陵这个名字同等对待。”
“在外,仍旧互相以官职相称如何。”
面对于燕羽衣的坦诚,东野陵喜出望外,登时起身走营帐,再回来,他提着满满一壶酸梅汤落座,笑道:“那便依你所言。”
“还有。”
他又道:“侯爵之位什么时候给我。”
老实说,以东野陵在侯府的地位,其实只要确保东野丘活着,便没谁愿意冒风险撼动他的地位。
燕羽衣判断,东野陵多半也怀着得过且过的心思,只是尽早消除风险,夜里能睡得更安稳。
谁也不愿头顶整日悬着把剑。
碗筷叮当碰撞,燕羽衣认真挑拣杏仁食用,东野陵则将与杏仁同盘的青菜吃光,那盘豆豉蹄花除了开始那筷外,竟被默契地晾在那,仿佛从未端上来过。
吃饱,东野陵才手捧热茶,再度强调道:“侯爵之位也只是陛下一道御旨而已。”
“若侯爵的继承者在位时,并未所做出格,涉及人命律法,那么只有他死后,才会重新设立侯爵。东野丘活着,没人能夺走,但他死了,你又很难拿到爵位。”
燕羽衣吃得很饱,惬意地靠着椅背,脊骨完全放松,可惜道:“陷入僵局。”
“兵权在东野辽手中,和他比起来,我算什么呢。”东野陵感叹,“只会在这明珰城流连周旋而已。”
西凉洲楚向来分立而治,对此,燕羽衣爱莫能助。
但现在他有更为要紧的事情亟待解决。
燕羽衣:“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