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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里,只有你是意外。?
第90章
话虽残酷,但燕羽衣却很满意,这代表萧骋并非是所谓的为了感情而昏了头的性格。
万事万物究竟是先有结果,还是以开始为起点,一切所指向的不过是生命的终结。
而对燕羽衣来说,母亲对他的禁锢,无非是燕寄情那个名字。
她起点是死亡,终点亦是起点。燕羽衣就像是从中剥离的灵魂,以另外某种形态存在于这个世界。
在他眼中,燕寄情就好像是亭台楼阁,海市蜃楼,除了燕氏那寥寥几笔的记载,再也不会有人触碰她。
燕羽衣低声说:“燕家有个女儿,叫燕寄情。”
“我知道。”萧骋并没因他的突然提及而产生诧异。
“如果她活着,便会被嫁去皇室。”萧骋将燕羽衣的发丝拢起,并将脑后的发簪抽出,为他轻巧地打了个结。
“局势定因她而改变,而你现在也不必因局势伤神。”
大宸便是看中萧稚进入澹台皇族,东宫并无撼动她地位的女人存在。而燕寄情若嫁进皇室,所发挥的能量远胜燕胜雪千百倍。
而萧骋今日剖白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结果并不难猜到,但燕羽衣觉得这太危险了,证明他们的关系在无限亲近。
和一个大宸人?
如果还是什么都拥有,光环加身的燕羽衣,自然不屑于与敌国摄政王往来,就像萧骋所言,他们最有可能相遇的地点,其实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战场。
燕羽衣戳了戳萧骋的臂膀,很结实,但比起沙场流血搏杀的将士们,少了几分来自边塞的风沙与飒爽。
这样锦衣玉食的男人,归处只会是富丽堂皇的京城。
燕羽衣心底忽然浮起无限的悲凉,然而其间也有庆幸的情绪在。
如果没有遇见萧骋,自己如今这般糟糕的境遇,还有谁会愿意停留,用隐秘的伤痛去抚平他人的痛处呢。
萧骋这个人简直是太奇怪了。
明明处处想要占得上风,此时便是最有利于嘲讽的时候,而他却一反常态地选择安抚。
“萧骋,我也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
“那你打算说给我听吗。”
燕羽衣抿唇,这是他曾经想要用生命守护的东西,如今却已打算用它来威胁严渡,乃至于揭破整个镇国将军府的秘闻。
“只能保证,你不是最后一个知道它的人。”了解燕氏密辛的虽不多,但也绝没有想象中的少,燕羽衣想了想,给了萧骋最中肯的回答。
落雪从天井坠落,轻盈地落在移栽于院内的红梅枝头。趁燕羽衣沉睡的那几个时辰里,它已经被侍女扫去无数次细雪,只待这座园子的主人走出门瞧一眼。
即便燕羽衣明白自己不能在这久留,但却忽然对整个明珰城产生前所未有的厌恶。
他真的属于那个地方吗,没人会天生适合待在什么特定的地点,以为唯独自己能够处理的事务,其实也并非真正地独一无二。
燕羽衣想象不到自己泯然众生的样子,而他也畏惧被人遗忘。
遗忘才是这世上最盛大的谎言。
明明惦念,却非要强行装作无知。或许真的失去记忆,但它永远隐藏在内心深处,只待某个契机彻底爆发。
他推搡着萧骋的肩膀,缓缓从这头挪到床边那端:“不能再睡了。”
闻言,萧骋半支起身体,用枕头撑起脖颈,笑道:“为了照顾燕将军,本王可是一天一夜没睡。”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
“更多。”
萧骋本就是为同燕羽衣说话才上床来,现在燕羽衣有想活动的迹象,便整理衣冠,勾着鞋子穿好。走到火炉旁,将放在炉边温热的汤药端到燕羽衣眼前。
草木苦涩的味道直逼天灵盖,燕羽衣绷紧嘴唇犹豫片刻,问:“能不喝吗。”
“喝。”萧骋打量着燕羽衣,徐徐道:“喝光请你听戏。”
燕羽衣:“什么戏。”
“西洲人不喜欢听戏。”
萧骋再将药碗往前推,眉目舒展,语气淡淡:“本王为将军唱一曲,将军也不听么。”
这话倒显得有点幽怨,似乎是在怪燕羽衣拒绝得太快。
然而燕羽衣也并非说假话。
他是真对音律不怎么精通,只能说略识得几个谱,会演奏些耳熟能详的曲调。至于什么休养身心,雅俗共赏,这完全不是他触及的范畴。
但既然萧骋主动提,好奇自然是勾起来了。
景飏王端着这碗已有些时候,也不着急,只等着燕羽衣思考够了,才眯起眼问:“你不是想躲过这碗药吧。”
“没有。”燕羽衣像是脱了骨头般,也不主动动手去接,只将脖子往前倾,示意萧骋将碗斜一斜。
其实燕羽衣能感受到,萧骋是按捺着性子在被自己指挥。大宸的亲王殿下,身份尊贵,去哪都得前呼后拥地围绕着一群人。
那么他愿意哄着自己,是因为想要利用将军府在洲楚的权威,撼动西凉在朝政的影响,将其彻底灭亡吗。
苦涩汤药入喉,味蕾之间泛滥着酸楚的余韵,也不知是哪种草药的味道,喝得燕羽衣干呕。
萧骋眉峰微挑,倒格外在意道:“从前怎么没见你喝药如此犹豫,难不成都是在本王面前装镇定?”
“是。”
燕羽衣掀起眼皮,静静地拨弄了下垂落的发丝,用指尖挑起又放下。罩在他肩头的寝衣衣带松懈,胸膛轮廓若隐若现。
“所以我现在装不下去了。”
从严渡成为兄长的那一刻起,燕羽衣便再也无法做任何伪装去掩饰自己的不安。
多年的坚持仿佛决堤的水坝,无论他再做什么努力,都只是对现实不满的挣扎。
他就要被打回原形,成为那个被宣判死刑的燕寄情,化作真正的燕羽衣的影子。
此生的痕迹,仍旧只归属于严渡。甚至……
燕羽衣盯着萧骋的脸,轻轻地说:“萧骋,就算你化作灰我也会认得你。”
但你却并未发现我与兄长的不同。
这话说得太突然,即便没有恶狠狠的语气,但听着也瘆得慌,尤其是搭配燕羽衣这张憔悴,略显惨白的脸。
萧骋捧起燕羽衣尖尖的下巴,左右仔细打量:“怎么什么话从你这张嘴里说出来,都像是要急着索命。”
啪——
燕羽衣无情地拍掉萧骋的手,将衣襟整齐。房内皆由地毯铺就,又有地龙烧得火热,他也懒得穿鞋。踩在雪白羊绒之间,脚底的柔软被填得满满的。
上次他从萧骋这间阁楼离开前,整个装饰虽华丽,但对萧骋这个身份的人来说,已经算是朴素。
现今,檀木的圆桌换了一整个用原石裁切,水色十足的翡翠。
茱提那边的矿脉已大半交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