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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打断,反问,“你在威胁我?”
“威胁?那当然算不上。”萧骋无奈极了。
现在究竟算是谁威胁谁?
如果燕羽衣不挑起这个话题,那么今日本该是极其平和的一天。
“蛮不讲理。”他果断评价。
“好,既如此。萧骋。”
燕羽衣拍开萧骋的手,冷道:“如果你非要未经我允许,对西凉赶尽杀绝的话,我们就只能在战场上见。”
这事没得商量。
即使萌生拒绝成为政治武器的想法,但燕羽衣首先要保证西洲的平衡,便得将自己当做毫无感情的刀。
它可以指向除自身侍奉君主之外的任何人。
这话说得不算重,但萧骋却突然冷笑着捏住燕羽衣的下颚,拇指抵着他的唇线:“西凉?还记余博死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要为了将军府所有死去的将士报仇,当初那个杀了东野丘的人,难道不是你燕羽衣吗。”
“是又如何?我说过的话,行过的事,只要是做了,便不会置若罔闻,矢口否认。当初我认为杀了西凉所有人,才能换回洲楚的安宁。但现在,西凉也是西洲人,为了百姓,难道只有杀戮才是终止所有的办法吗?萧骋,你根本不懂得制衡,不了解朝局,只会像个小孩般发泄自己的情绪。”
“想必你向大宸提出过趁乱起兵吧。”
燕羽衣放出最后杀手锏,迎着萧骋锋利的目光,毫不留情道:“萧韫为何允准南荣遂钰领兵,而并非直接将兵权交给你。”
“是皇帝担心你拥兵自重吗?”
“不,萧骋我们都是一样的,自始至终对兄长拥有无比的敬意,对方根本不会怀疑做弟弟的有非分之想。”
“萧韫要防的,是你拿到兵权后不顾一切地向西洲出手。届时,两朝边境处接壤的其他国家,便会趁势起兵,彻底打破天下制衡格局。无论是西洲覆灭还是大宸危急,其中巨大的好处,很容易再度造起新的朝廷。”
“萧骋。”
他一口气说罢,眼睫飞快地颤动几次,不敢去看萧骋的脸。莫名的疲倦瞬间席卷四肢百骸,燕羽衣双手捧住萧骋垂在身侧的手。
“我们都不是小孩,没有选择的机会。”
“……如果以后会出现在战场中争锋,那么现在还是不要说‘爱’这个字,日子就这么囫囵个地过,挺好的。”
飞雪渐落,萧骋垂目,焦点由虚幻转而清晰,落在燕羽衣那双布满伤痕的手。
须臾,他将自己的手缓缓从燕羽衣的抽离,语气中的无力狠狠砸在地面,声音颤抖,难以抑制的情感令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哽咽。
“所以呢。”
“燕羽衣,你也要离开吗。”
就像十几年前玄极殿的那场大火,烧光了他余生所有的理智。
他徒手疯狂地翻动着仍然冒着热气的废墟,焦黑的梁木灼烧着少年养尊处优如绸缎般的肌肤。
被巡防营侍卫们死命从其中带走时,年幼的萧骋看到处理火灾的内监正好从其中翻出一枚牡丹金簪——
那是聪妙,不,是方怡晴的。
【?作者有话说】
骑在恋爱脑和事业脑之间的墙上反复横跳。?
第95章
金簪这种贵重物品,通常并不属于后妃本人,它随着权势的更迭,出现在无数人手中,陪着她们深宫岁月,最终在过往纠葛如云尘般散去的时候,重新回到库房内,等待下一次的重见天日,被更得宠的人所获得。
萧骋很清楚,母后活着的时候,牡丹是她,万千的尊贵也是她。但一旦人死,所有辛苦得来的,苦苦支撑的,乃至于想要叮嘱的身后事,都已成为可遵守或不比再听从的耳边风。
因此,他没同皇兄要回金簪,只是默默记住它的样式,又独自请工匠打造枚小的,时刻带在身旁,以表哀思。
萧骋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二次来到西洲,是被萧韫强行着人扭送。
大宸皇帝判断萧骋如今没有再独自冷静的能力,甚至暂时不该出现在京城。任何皇位登基后的不确定性,都会在风声鹤唳中被瞬间放大。
既然对母后的感情足以想要撼动整个皇权,而皇权偏偏是最无法仅凭一己之力扳倒的,那么便找些事情做吧。
人都到国境线了,萧骋气得半死,趁安营扎寨的间隙,偷偷又跑回大都。
想要摧毁皇位,却因皇兄喜欢,他决定竭力克制着自己摧毁的欲望。而回到大都没多久,皇兄主动与他长夜深谈,最终答应的结论是,萧骋暂时离开大宸,回到母后幼年的居所疗养。
如果拒绝,便每日早朝来,安排些差事给他做。
萧韫评价萧骋是个棘手的小孩,而萧骋也乐得被骂,使用任何手段讨哥哥嫌,后来萧韫身边有了更讨人嫌的小孩。
于是萧骋没有乐子可寻,主动提出游历诸城,替皇兄看看江河湖海……
实际上是为了偷偷回西洲接管母后留下的产业。
直至有个机会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火烧明珰。
萧骋沉默地看着燕羽衣的脸色在眼前一点点地变凉。
掌心中暂存的温暖逐渐消散,他勾了勾嘴唇,问燕羽衣:“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除了你口中洲楚,这世上还有能够令你拼命的东西吗。”
人不可能没有感情,铁石心肠的那是石头。
“有。”
燕羽衣没隐瞒,甚至知道萧骋想得到什么答案。
如他所愿,他说:“被明珰城那场火烧焦了的将军府,那里有我挂念的人。”
“萧骋,我和将军府的亲缘无法斩断,而你不也因为大宸皇帝的原因,保持两国之间的平衡,迟迟不愿彻底撕破脸皮吗。”
景飏王不是怕,而是过于无所谓。他的行事风格过于散漫,只想凭借自己的意愿行事。
他像是个无法预料的暴风,随时可能席卷一场,将天地颠倒的骤雨。
从这种人身上去找判断,就像是赌徒掉进永远没有尽头的路。
燕羽衣深深凝视着萧骋,心跳的声音随着耳膜而振动,那些堪称蓬勃的感情回流至身体最深处,始终要先面对现实,才能再提以后。
他甚至担忧,自己与萧骋是否真的有将来。
这场不欢而散仅仅只持续到翌日清晨,东野陵再度派人催促,燕羽衣整理好心情准备去唤萧骋。左脚刚迈出门槛,右脚甚至还留在屋里,便见男人笔挺地站在院中,撑着伞,鼻尖下巴冻得微微泛红。
萧骋等待燕羽衣走到自己面前,如往常般随手帮他捋了下额前的碎发,道:“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走吧。”
前往探查折露集的地方,正是皇室猎场。
对于燕羽衣这种品阶的武将,猎场直出直进,脸便是通行令牌,只要露个面,连车架都不必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