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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
“燕羽衣!!”
严渡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厉声叱道。
啪。
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卡扣松懈的声响悄然响起,燕羽衣摸到面具与人脸衔接的缝隙。这东西除了扣在脸部外,还得用特殊的胶水粘合,以保不会走着走着掉下来。
若想摘除,须得用温水浸泡,等待面部完全柔软后,方才一点点地用小木棒将其清理完毕。
但现在哪里顾得了什么完好不受伤,燕羽衣食指与无名指触碰到属于皮肉的柔软后,冲严渡咧嘴一笑,血红的眼瞳中闪动着疯狂的光。
“兄长,让大家看看你究竟是谁吧。”
他整个人都骑在严渡身上,用力将面具那么一扯,淋漓的鲜血便顺着撕扯的方向迸裂开来,浸润他的手指,充满每个缝隙。
整张脸被撕扯,久居明珰的文臣言官们哪里见得了这般场面,以为真是燕家的发狂,将严渡的脸皮给扯下来了,再又有胶水撕裂真正底层的那片皮肤的缘故,更是场面血腥不可直视。
“啊!!杀人了!”
“严渡死了!严渡死了。”
登时,整个场面再度混乱,见不得血的人捂着眼尖叫,不知是谁在人堆中推搡,站得满当当的地顿时一阵哄闹。
“别挤!”
“……你踩到我的脚了!”
“刑部!刑部呢,有没有刑部的人。当街杀人究竟有没有人管!”
有想逃的,大多数更愿意报信给自个顶头上司,却抬头见上司的上司也被挤在人海里。
还是有那么几个见过“世面”的,不得不站出来定睛大声道:“没死!”
但当此官员再度定睛,面色骇然,活像是见了鬼。
他的目光在燕羽衣的面颊扫视,而后再度放在躺在地面的严渡,嘟囔道:“见鬼了,真是活见鬼,这严渡,不,这是……”
“这是燕羽衣?!”
“不得了了!两个燕羽衣!!”?
第111章
世道乱,晚上见鬼,白天也见鬼。
只消两个时辰,四通八达的明珰城传遍,严渡长得跟燕羽衣一模一样的消息。
“外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主子,宫里来人说叫您去御书房问话。”严钦满头大汗,才从府门口赶走几十个围观的,这会见自家主子气定神闲,更急得团团转。
掀开严渡面具的那刻起,燕羽衣就再也没想过后续该如何处理。
他晃了晃酒杯,桶里的冰块浸泡着才从地窖取来的陈酿,不由得卧倒在贵妃椅中,浑身上下只着月白色的绸缎寝衣,光着脚,搭在边缘处来回晃荡。
日光穿过走廊,落在还挂着水珠的长发,他冲严钦招招手说:“过来帮我擦头发。”
平日里处理个人仪表都是燕羽衣自己做,但他与严渡打过那一场后,精神与体力双重折磨,脚踝更是肿得像馒头,青青紫紫,搽了药酒也不知何时才能好。
倒是心底格外畅快。
他笑着答严钦:“将我抬进御书房,躺着回话吗?叫兄长去也一样吧。”
严钦忍不住道:“接下来怎么办。”
“萧骋呢?”燕羽衣仰头饮尽杯中酒,提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
酒液醇厚,并非辛辣口感,再加之冰镇,更是爽口。
也顾不得军医叮嘱的清淡饮食,他现在只想再叫几盘下酒菜,再多喝几坛,醉得一觉睡至天明。
在心底憋了这么多年的秘密,骤然松懈,倒让他觉得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饱喝足睡得安稳才行。
“属下已将景飏王护送至五公主处,只是……”他顿了顿,叹道:“本想从后门悄悄走,没想到五公主就在那等着,还有,还有计官仪大人,脸色别提有多差。”
“但他还是收下了萧骋。”燕羽衣徐徐吐了口酒气,轻声说:“现在萧骋对他来说很重要,狸州在一个大宸人手里,你猜他现在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是西洲已经漏成筛子,还是方家的实力,方怡晴的遗产甚至能够撼动一个州府。我觉得那都不重要,萧骋根本不想要。”
萧骋想要的与燕羽衣不同。
他不是那种家国感极强的人,行事的逻辑,更接近于我与你关系好,那么便多帮扶。大宸的皇帝是他的亲兄弟,又有皇后抚养的情谊在,那么便是天底下最该倾囊相助的至亲。
这种最纯粹的感情,燕羽衣从来没见过。
他所有的算计,皆成立于西洲的屹立,洲楚与西凉的争夺不落下风的前提。
燕羽衣没有办法将所有都做到非黑即白,但现在他终于做成了一件,他戳穿了兄长的面纱,让他正大光明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如果要接受审判,只有自己一个怎么行。
总得再拖一个自以为是的清高之人落水才是。
燕羽衣单手撑着额角,手指拂过碍事的宽大袖口,面色略显苍白,但胜在心情不错,喝了酒白里透红。
“将燕寄情的牌位送去兄长那里,那东西摆在家里瘆得慌。”燕羽衣吩咐道。
况且,那场火中无辜死去的人需要真相。
他眼神暗了暗,捏着酒杯的手指逐渐收紧:“还有,将近年府中的各项收入列个单子来,三日后我要看。”
府里大小事务由管家与严钦商量着来,燕羽衣从来不管收入账目,各项开支每月也都草草浏览一眼便了事。
严钦瞥了眼站在廊下,等候在外的药童,再看屋里这位动也不动,明明已经看到人,却仍装作没瞧见的主。
他不由得劝道:“主子,该喝还是得喝,良药苦口。”
“这良给你要不要。”燕羽衣强忍翻白眼的冲动。
冰块融化,剩半桶水在那晃荡。
过了会,燕羽衣身体微微出了点汗,握着团扇再度说:“叫他进来吧。”
药童是军医的关门弟子,燕羽衣这几年见他收了好多次关门弟子,每次门都没关牢,但这确实是头次将弟子往他面前领。
负责燕羽衣汤药煎煮与护送的,必定是绝对信任的心腹。
小孩端着碗小心翼翼地站在燕羽衣面前,将托盘放在矮几中,毕恭毕敬地向燕羽衣行礼:“将军,这是今日的汤药。”
“你师父有没有说什么。”燕羽衣对小孩子的耐心很少,但对比对待成人来说,还是略有那么几分柔和。
小孩点点头,乖巧道:“他说碗里的药渣也不能剩。”
燕羽衣:“……”
略哽了一秒,燕羽衣又道:“抬起头来。”
小孩有点害怕燕羽衣,脸是按照燕羽衣的意思仰头了,但眼睛仍然盯着地面。
汤药的温度仍有些烫,燕羽衣拿在手里,看着稚子清秀的样貌,忍不住对严钦笑一笑:“后浪推前浪,我总以为自己年龄还小,现在想来,也不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