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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从指尖落下。很多都是他自己的血。说不清楚自己和椅子哪一个更冰冷。失血带来的眩晕让他眼前蒙上了迷雾。

春天的花开得很好，不知道那棵桃树开花了没有。他是不是捅爆了小丑的眼睛。罗伊回来了吗,他把房子产权转给他了。迪克这次不会再遗憾了吧，他们可是好好道过别的。还有布鲁斯和阿福，他很抱歉，为他给他们带来的一切困扰。

他漫无目的地想着这一切,单手撑着椅子扶手,有些漫不经心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血液顺着修长的腿向下滴落,杰森能清楚听见地点滴的滴答声，那是生命流逝的钟鸣。

分不清哪里在痛，杰森惫懒地倚靠在椅背上,复盘着这个漫长夜晚发生的事情。

身边是碎了一地的镣铐,周围是生死不知的阿卡姆居民。

杰森默默打量着已经不是门的出口,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在等一个人。虽然很可笑,可是只要他穿上这身制服，只要他还是曾经被大蝙蝠挡在身后的孩子，那他就会在等他。

【滴，指纹解锁成功。】

杰森摘下多米诺面具，微微阖上眼睛。这里很安静，没有守卫会靠近这里。其他杰森在他拒绝访问的要求下也贴心的给他独处的时光。

哥谭不一样了，能量回收的雀跃让祂难得驱散了上空挥之不去的阴霾给了自己一个大晴天。

杰森仰头看着一览无余的天际，那是最为澄澈的蓝色，干干净净不沾染任何污秽。很好看，就像迪克的眼睛。

杰森举起通讯器拍了一张图，发了推特，还特地@了迪克。

发完就跑，他不看接下来的留言。屏障已经撤下，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杰森知道自己应该离开这里，可是厌倦让他动弹不得。眼睛失去焦准，他自己都奇怪自己的状态……

如愿以偿应该高兴的，他报仇了。小丑在他手下彻底死了一次，死的安安静静岌岌无名，和杀一只鸡没什么区别。没有想象的大场面，杰森很满意。

这次没有蝙蝠侠的阻拦也没有世人的指指点点。黑夜退去，白昼来临，这是太平的一天，什么都没有出现。

这样看他这个始作俑者可以冠冕堂皇离开这里，没有人会追究他的身份。他应该痛快才对，回去开香槟庆祝都不为过，彻夜狂欢自己终于了结了梦魇，他终于成功了一次。

可……他为什么就像被定死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坐着？

杰森反复咀嚼内心上涌的苦涩，口腔的鲜血味道渐渐浓重，喉咙的痒意让他捂住嘴低声咳嗽了几下，血液顺着指缝流出来，被他不在意地抹去了。

他打量一地的“尸体”，就连一点点恢复心跳的小丑也入不了他的眼。拉撒路河水解决了，他将祂送回黑暗之海。然后呢，杰森感觉自己好像被困在迷宫，来来回回不得解脱。

身陷囹圄的有一瞬间，他就点燃那把大火，太累了，怎么才能轻松一些，杰森不知道。

凛冽的寒风吹过，杰森低头看着被冻的青白的手，思绪是被冻僵的不适，原来我还没有死啊……

**

蝙蝠侠到来时就看见这一幕。

鲜血淋漓的椅子上坐着他的孩子。

那一刻，他目眦尽裂，整个人像是被痛击了一样不敢往前。这是幻觉吗？他沉稳可靠的小海狸就坐在那张狰狞的椅子上，仰着头看着透过的阳光，惨败的脸上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

“不——”

“……杰森。”蝙蝠侠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几十年了，那枚犯罪巷的子弹终究在此时此刻射中他眉心。蝙蝠侠的呼吸几近停止，心脏被巨大的痛楚包围。

他知道发生什么了，他们伤害了他的孩子！

痛苦让布鲁斯毫不犹豫撕开了蝙蝠侠的伪装。他踩着一地的狼藉走到杰森面前。

“杰森，回答我。”他的声音都在抖，看着身下流着的血都汇聚成血泊的孩子，青白的脸色让他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他的孩子还活着吗？他无助地看着木然的杰森，颤巍巍的手指碰到了杰森的手，那种冰冷让他的心像被捅了一刀一样，空荡荡地漏着风。

怎么可能呢，这个孩子前几天还生机勃勃和他吵架，甩给他的辞职信草稿还被他珍惜地留在蝙蝠洞。

他不相信，所以他努力去贴近杰森的脉搏，微不可查的跳动似有似无。

这是幻觉吗？

“杰森，不，你看看我。”布鲁斯怎么还能维持伪装。他看着眼前的孩子。他只是个孩子啊，瘦弱手臂上的青紫，还有满身的鲜血……

他猛然抬头看着周围的刑讯工具，一股发自内心的戾气，他几乎想打破自己的原则。

温暖的阳光宠爱地笼罩着这个属于哥谭的黑暗骑士，杰森全身沉入阴影中，和他划出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布鲁斯再也忍不住握紧拳头重重砸向小丑，破布一样的凶手说不出话来。

布鲁斯扔下他，近乎踉跄地跪倒在审讯椅前。

“杰森，我来了，求你，求你看看我。”布鲁斯好像在哭，他想抱着杰森努力用自己的温度驱散他孩子身上的冰冷。可是杰森身上太多伤口了，他无措地看着，努力不伤害他的情况下给他一个拥抱。

浸透鲜血的衣服上多了一些温度，杰森整个人被暗不见光的黑暗披风笼罩了。他有些迟钝地感受这份温暖。

“蝙蝠侠？”他轻轻询问，好像是确定着什么，“是你吗？”

“是我。”布鲁斯的声音几度哽咽，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到了伤害，因为他的疏忽大意，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无法弥补这一切。

“你还是来了。”杰森微笑起来。

“对，我来了。”布鲁斯根本不敢放手，他是个无能的父亲。

可是这么能怪你呢，杰森一点点努力驱散眼前的迷雾，有人来接他了。

杰森看着眼前的黑暗骑士，有些晃神地擦去他眼角的泪水。原来他真的是在意过我的。

“别怕。”他有些笨拙的拍着布鲁斯的后背。没关系，你来了就好。杰森躲在黑色披风之下，“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你终于来了。”杰森重复陈述这个事实。

布鲁斯如坠冰窟，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所有的线索连成线，那些抗拒还有那些想接近却不敢的眼神，于是他心里有了一个惊骇的猜想。

他的孩子，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吗？

杰森……是第一次等到他吗？

“我带你回家，你需要治疗。”布鲁斯想要带杰森离开。

杰森拒绝了。

“我没事。”杰森低低地说，他不知道他的声音有多虚弱，“你走吧，我杀人了，我在这里等戈登局长。”

他愿意撒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