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都说了这么多遍了，你这下总记住了吧。姜禾她也就是这种情况比较少见，所以你要是可以的话......”说到这里，许青故意提了提声调，狡猾的语气中带有一股渴求。
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许文斌心里还是有数的。看着许青那摇头晃脑的样子，眼睛里都快闪出光来了，自己这个当爹的还不明白他想干嘛？这小子是让自己也帮姜禾一把，看看能不能尽快搞定身份，毕竟人脉这块，的确还是自己这边多一些。
他俩现在虽然已经同居了，但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而且按照许青说的，姜禾这小姑娘现在才十八岁。
身份和年龄的双重限制，这么看来，他说的从小流浪打黑工然后一路辗转至此倒也说得通。
在经济科技双重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身份证这玩意可太重要了，没有这个，住行都是个大问题。
打工也是，除了一些不知名的偏远黑厂和那种不正经的场所，其他无论哪个地方招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身份证，其次就是问年龄。要是十八岁以下，那一般也没人会招，毕竟雇佣童工，一旦被发现了，那罚款一般人也承受不起。
何况还是个没有身份证的小姑娘......
“爸？”
见到许文斌没有反应，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许青又喊了一声，把手放到他的脸前挥了挥，又打了个响指。
“嗯？咳咳，你小子瞎搞啥呢。”从自己的分析中回过神来，面对在自己脸上乱搞动作的许青，许文斌板着个脸，嫌弃地将他的手推开。
“我还以为你考古干多了，魂回古代了呢？爸，你是不是回到哪个寨子里成了当家了？”
许青没好气地调侃着自己的老爹，双手放在小腹上，十指相扣，用力挤压着，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这样放松挺过瘾的。
“滚犊子。一天到晚就拿你老子寻开心。”许文斌都快气死了，这小子成天就没个正经样，还天天在这瞎掰扯自己的工作。
将报纸卷成棍子的模样，许文斌拿着卷纸就要朝许青身上抽去。
“哎呦，爸，别打哦，等下你儿子没了回头你也抱不上孙子了。”
许青一边躲闪着来自老父亲的关爱，一边不忘接着开玩笑。
“你俩悠着点，人家小姑娘在这边做客呢。”朝客厅看了一眼，周素芝朝着沙发上的父子俩叮嘱了一句。
都老大不小的两个人了，等下让人家姑娘怎么看。
在厕所里听着门外二人互动的姜禾用手捂着嘴，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的笑声传到门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姜禾理了理衣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打开门走出卫生间。
见到姜禾出来后一脸呆萌地看着这边，父子二人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又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看起报纸和手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姜禾眼角微微扬起，没说话，直接坐回到了许青的身旁，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任由他再牵过自己的小手把玩。
借着余光，许文斌瞟了一眼两人的小动作，又将目光落回报纸上。
“开饭了。”厨房里，周素芝朝着客厅这边喊了一声，端着盘子走出来，朝许青眨眨眼，示意他去厨房帮忙端东西。
许青放下了姜禾的小手，起身就跟着周素芝一起向厨房走去。姜禾也想起来跟过去一起帮忙，被许青按了一下。
意思很明显，现在她是客，好好休息和待会享用美食就行了，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见此，姜禾用力抿了抿嘴唇，也不再多说什么，坐在沙发上，拿起许青刚才剥开的橘子，又扯了一瓣放进嘴里。
许文斌看着眼前的一幕，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这小子在这块做得还行，他要真让姜禾去端盘子的话，自己非要拿铜头皮带招呼他，让他尝尝童年的味道。
“快过年了，到时候今年过年我带她在咱们这里一块过。”
厨房里，许青用手拿起抹布，端着一盘排骨的边缘，低声对一旁的周素芝说道。
“她不回家？”周素芝有点惊讶。
“不都说了好几遍了吗，她就无亲无故一个人，哪来的家？”
“啊？”
周素芝手上的铲子顿了一下，凝眉了好一会后问道：“你上次不是开玩笑？”
“肯定不是啊。”许青对自己老妈的思维感到无语，自己平时就是再怎么悠然自得，也不会拿人家的身世来开玩笑好吧。
“她真就像你说的那样？那什么从小流浪......”再次问了一下，周素芝只想确定一下，毕竟这事摊在谁的身上都太罕见了。
“对啊。妈，带她来过年不更好？人多热闹，而且你们上次不也去看了嘛，你俩不都对她挺满意的嘛......”
“行了行了，别说了，赶紧的把菜端出去，一会凉了。”周素芝不耐烦，催促着许青赶紧端菜。不愧是父子俩，话匣子一开，都一个德行，唠叨。
将香喷喷的红烧排骨端上餐桌，许青刚想去端其它的菜，被周素芝阻止了，同时安排他分发碗筷。
外面是风雪交加的冬天，屋内则是热乎乎的暖气，和餐桌上丰盛的美食。满桌的香气馋的两个社会废人恨不得把口水流出来。
拿起筷子刚想开动，许文斌直接一句话打断了他的动作。
“洗手去。”
无奈地起身走向卫生间，许青推了推姜禾，示意她也一起去。
“我刚才洗过了。”
听到这话，许青只好自己一人走向洗手池。
看着儿子的背影，许文斌紧锁眉头，这小子，还没人家一个小姑娘懂礼仪。
“我妈做的排骨可好吃了，姜禾你要多吃点，给。”
从盘子里夹起一块个头比较大的排骨放进了姜禾的碗里，许青关切地让她放开了吃，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对对，姜禾啊，不要拘谨，喜欢什么自己夹就好。”看着姜禾略微羞涩的可爱模样，周素芝的眼角流露出一丝同情。
之前见到她的时候，这小姑娘还有点瘦瘦小小的，现在看着比那时候圆润多了。
看来青子对她照顾的还是挺不错的，而且根据他说的，这闺女以前得过得有多苦......不敢想象。
好在都过去了，现在既然是青子的女朋友，那在这边，他们家就不会亏待她。
“嗯，谢谢叔叔阿姨，菜很好吃。”
礼貌地对他们二人表达了感谢，姜禾看着几人，嘴角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这可爱的模样让许文斌两口子看得觉得很温暖，这姑娘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比自己那浪里个浪得儿子看着顺眼多了。
席间没有多说什么，除了许文斌和周素芝同时看着青禾二人大口大口干饭的模样，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达成了统一共识：
小姑娘也太能吃了吧，就跟《水浒传》里那些梁山好汉一样，这吃相，活脱脱女土匪啊。
不过想想许青说的她的过去，二人突然觉得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这孩子以前肯定吃不饱，所以现在这么能吃，珍惜粮食。
多吃点也好，补充营养。
只不过两人没能理解的是，怎么青子也这么能吃了？
饭量这玩意还能传染的吗？
饭后，许文斌回到书房，闷了半天，本来已经想好了怎么给许青做思想工作了，想到两人在沙发上和餐桌上亲密的样子，又想起上去去看他俩时，老房子那边的状态，又把心思压了下去。
罢了，这货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孩了，有些事懂得比他还多。
虽然许文斌并不知道，他自己研究考古，他儿子研究古人，在这方面确实比他懂得多。
况且，他过的确实也挺好的，那还干预什么呢？哪个当父母的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嘛。
擦了一下眼镜，许文斌的嘴角扬了杨。
“爸妈，我们先走了。”
将碗筷洗干净，许青没再多留，拿起两人的外套就打算打道回府。
“不再多坐一会儿？”许文斌从书房里走出来，看着二人问道。
“不了，饭已经吃了嘛。”
帮姜禾穿上外套，戴好帽子和围巾，许青乐呵呵地笑着。
特么的，这小子果然就是来蹭饭的！
“有空就来，阿姨再给你做好吃的。”
握着姜禾的小手看了看，周素芝发现她的手比上次白净了点，看来这小姑娘确实用了自己送的护手霜，这就好。
轻轻捏了几下她手上的茧子，一阵同情心涌上周素芝的心头。
这孩子在外面受过多少委屈啊。
“谢谢阿姨，叔叔阿姨再见。”
待周素芝放开她的手后，姜禾弯腰鞠了个躬，羽绒服上的帽子掉下来盖到头上，看的两口子觉得好笑。
小姑娘还是有点紧张娇羞啊。
“爸，妈，我们走了，不用送了。”
招呼了一声后，许青牵着姜禾出门。
周素芝送到门口，看着二人下楼离开，忽然叹了口气。
姜禾这姑娘哪都挺好的，而且青子和她还挺合适，回头让他多关照下人家小姑娘。
许文斌回到书房，又开始回想起刚才在沙发上许青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哪里都挺合理的，但心里总有股堵着的感觉，那小子好像向自己隐瞒了什么没有交代。
但他说的偏偏就是那么合理，到底怎么回事？
许文斌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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