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陌生的样子,想必这孩子并非她所出,难怪会漠不关心。
云英是做母亲的,看着小皇孙稚嫩又白净的脸颊,不禁心生怜爱,越发想将他养得白白胖胖。
夜里,她又起来喂了一次奶。
值守的仍是丹佩,半夜爬起来,困顿不已,一双眼睛泛着红血丝,努力瞪大了保持清醒。
云英倒是习惯了每日起来喂一次,看着孩子拼命吮吸的样子,眼神柔了几分,对丹佩笑说:“你若太困,便先睡吧,我来哄睡就好。”
丹佩努力提着眼角,摇头说:“不,这是我今日守夜的职责,该我来的。”
云英见状,也不多劝,点头道:“也好。好在小皇孙已有七个多月,就快不必喂夜奶了。”
小半个时辰后,孩子终于睡着,丹佩熄了灯,几乎头一沾枕,便也深睡过去。
云英提着一盏小灯,蹑手蹑脚起身往自己住的小暖阁去。
夏日炎热,即便是夜里,屋中也不甚凉快。她方才喂奶觉得有些热,故回去时,在正殿门外的长廊下站一站,吹吹风。
雨后有风,习习而来,清新怡人。
她站在殿外的台阶上,从高处往远方眺望。黑漆漆的夜幕中,看不见白日里宏伟瑰丽的宫殿,只远处亮着零星的几点微光,大约是值夜的宫人侍卫所点。
至于更远的地方,宫城之外的京都,一定还有许多地方亮着灯火,热闹非凡。
可惜她看不到。她知道,在这四方的宫城里,那高高耸起的城墙,将外头的一切都挡住了。
入宫的头一日,她多
少感到心绪不宁。
也许,只有太子所居的少阳殿,还能看到外头的情形——傍晚过去请安时,她已然发现,少阳殿是整个东宫的起居宫殿中,地势最高的一座,比宜阳殿又高上整整九级台阶。
她不禁朝东面看去,却发现那高处的长廊上,竟然也点了一盏孤灯。
灯下,一道清冷的身影静立着,衣袂随风翻飞,在夜色下久久不动。
是萧元琮,这么晚,原来他也还未入睡。
第9章赐死那可不是咱们能肖想的人物。
四下里没有下人随侍,也许是躲在了暗处,云英环视一圈,只瞧见他一个人。
云英原本的情绪被冲淡了些,打算趁着萧元琮并未注意到此处的时候,先熄了灯,悄悄退回宜阳殿中。
谁知,还未及打开灯罩,那人便像是有所察觉一般,先转头看了过来。
他站在高处,俯视而下时,因光线昏暗,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目,但云英就是知道他看见了自己。
周遭除却她手中这一盏灯,再无别的亮光。
她不敢怠慢,当即冲着萧元琮的方向躬身行礼。
萧元琮冲她略抬了抬手,却仍旧朝着她的方向,无法,她踌躇一瞬,只好提步上台阶,朝那边行去。
当了多年婢女,在主人面前,绝没有自己离开的道理。
“殿下,”不过数十步的距离,很快便到了跟前,云英再次躬身行礼,“天色已晚,外头风大,还请早些安歇。”
话说完,夜风又起,他宽大的袖口被灌得鼓起,猎猎作响,因没束腰带,亦没玉佩压着,衣摆也如幔帐,上下翻飞。
云英这才留意,他身上只披了薄纱中衣,比先前在殿中见到时,更加随意。
“你呢,这么晚的天,你怎也未歇息,反在外逗留?”萧元琮身量高,即便两人已站在同一片平地上,他仍旧是垂眼看过来。
他的语气听来平淡如常,云英不知他有没有责怪的意思,低声解释:“奴婢惭愧,方才起夜给小皇孙哺乳,一时觉得有些闷热,才出来吹一吹风,不想扰了殿下清静,求殿下饶恕。”
“哪里都有清静,便不显珍贵,何来烦扰?”萧元琮说话的时候,莫名有淡淡的惆怅,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倒是难为你,夜里还要起来照料孩子。”
“这原是奴婢该做的。”
“云英,”萧元琮念了她的名字,清清淡淡,有种格外不同的味道,“你叫云英,是不是?这是城阳侯夫人给你起的名字?”
随口问的话,随口答了便是。可是云英并不想敷衍他。
“这是奴婢的本名,初入侯府时,管家的嬷嬷的确给奴婢改过名,只是奴婢一直不愿认,为此,也颇挨了几回打,后来,是侯夫人怜奴婢年纪小,才许了奴婢仍用‘云英’这个名字。”
“何故不愿改?难道他们给你改的名字不好听?”
云英摇头:“奴婢也说不清究竟为何,那时还小,只是觉得本已有了姓名,为何偏还要改?若是随意就能改,又为何不干脆就用原有的姓名?”
她看着柔弱文静,实则从小脾气就倔。
那时不过四五岁,旁的小丫头进了侯府,皆规规矩矩不敢犯错,嬷嬷们要按照府里的规矩给她们改名,谁也不敢说不,偏她不愿意,每每有人用新名字唤她,她皆闷不吭声,只做听不见,气得嬷嬷们眼睛都歪了。
萧元琮轻笑一声,原本无甚情绪的脸色终于变得生动:“原来你是这样的脾气,倒也有几分道理。云英,你到东宫这一日,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云英眨了眨眼睛,斟酌着回答:“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殿下都是仁善之主,小皇孙亦活泼可爱,奴婢觉得一切都好,谢殿下关怀。”
萧元琮仔细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淡去一分,轻声说:“在宫中,不能轻信任何人。”
云英一愣,随即觉得周遭的气氛悄悄变化,原本还算轻松,此刻忽然如沉霜降露一般,被压了下去,夜风与衣袂交缠,像极了她在话本戏曲中读过听过的寂寂深宫。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等她细想,萧元琮已转过身,侧对着她,望向远处。
“好了,时候不早,你该回去了。”
云英低头:“奴婢告退。”
临走的时候,她顺着他的视线,朝南面的深空看了一眼。
同她在台阶之下看到的一样,黑漆漆一片,是高耸的宫墙的影子。
原来这里也看不到宫墙之外的情形。
-
第二日,云英跟着双喜去了一趟尚服局,领了些针线、布料回来。
宫中事事有定例,宫女每月可领的布料有限,好在她用来改襦裙的布料不必算在定例中,加上不必劳烦尚服局的宫女动手,省了她们的工夫,因此,额外多拿到了些旁人不要的边角料回来。
宫中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哪怕是给宫女用的,也比民间一般的小富人家要好上许多,与城阳侯府比亦稍胜一筹。
她都想好了,待改好了自己的衣裙,便用领到的布料,给阿猊做一身小衣服。
做母亲的没法亲自抚养孩子,便只能靠这些针线工夫一表爱意。
一连几日,她都在宜阳殿中安心待着,空闲时,便拿出针线来做。
丹佩和绿菱一个年纪比她小一岁,一个比她大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