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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几亩,日子?本还过?得去,到近两年中?原一带粮田欠收,才稍拮据了?些。”
“听来?着实不容易,农户里要供出个书生已不多见,更遑论考上解元的。”殷大娘叹了声。
大周的科考虽对所有良籍男子一视同仁,但读书是?个费时?又费钱的事,寻常百姓家里,小郎君十岁上就要跟着家里干活,种地也好,打铁卖货也罢,总之干了?活才能讨口饭吃,堪堪填饱肚子?而已,哪里还有闲钱上学堂念书?
大周国祚延续至今,出过?几十位状元,真正农户出身的,不知能不能数满五根手指头。
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是?有道理的,民间也好,高门也罢,子承父业才是常态。
云英听了?两句,心头亦有感慨,不过?想得更多的是?傅彦泽方?才那句“性命也算是?中?郎将和羽林卫的兄台们救的”。
许州有战事不假,既动了?刀子?,那便是?会要人命的,只是?她没经历过?,先前总不知晓轻重,如今听到那话?,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靳昭去的这一个月,当真是?从刀口子?里出来?的。
回想起来?,方?才二人亲近时?,他身上的确有几处结痂的擦伤,只说是?行军时?不小心留下的。
当时?她只被?欲望蒙住心眼,没有工夫深想,如今想来?,他在外时?穿军中?为将领们特制的衣袍,哪里那么容易擦伤?定是?在途中?遇到过?危险才会如此。
难怪他的身形样貌,比一个月前看来?更多了?成熟和深邃,人也仿佛瘦了?一些。
想到这儿,她不由?多看了?靳昭一眼。
那目光明亮中?带着温柔的关切,明明如水似的,却挠得靳昭心底一阵又热又痒,明明方?才已经在那座新宅里先满足了?一回,眼下被?她这样一瞧,竟又起了?意。
他坐在矮榻上,忍不住直了?直腰腹,尽力克制自己的面色,又在殷大娘没注意的时?候,悄悄侧身,伸手在云英背后轻轻抚了?一下。
麻痒的感觉隔着衣物?一下传至脊柱,引得云英原本温柔关切的目光顿时?成了?娇嗔的瞪眼。
大概是?察觉到母亲身子?的紧张,小阿猊举起来?的小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笑嘻嘻地摸她的脸颊。
云英连忙换上一副慈母表情,低头在儿子?的圆脸蛋上亲了?又亲。
靳昭看着母子?两个亲近的模样,心头发软,莫名有种属于?“家”的温情。
“小阿猊好脾气,”殷大娘笑,又指指他与?云英靠在一起的两张脸,“长得也像穆娘子?,这么小就这样神气。”
她说得没错,才半岁多的孩子?,脸盘还未长开,一双眼睛便水灵灵的,五官端正,一身皮肉更是?白皙,这亮眼的模样,的确与?云英有两分?相似。
其实武澍桉亦算个相貌堂堂的郎君,不过?眼下孩子?还小,似乎并未显出什么特别?肖似父亲的特征,云英这才觉得宽慰。
“大娘,这一月里,武家可有人来?过??”她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
靳昭闻言也朝殷大娘看去,这一月他也几乎不在家中?,尚未来?得及问他们在家中?情况如何。
“倒是?来?过?两个下人,要阿猊去给那武家的郎君戴孝呢!”提起这件事,殷大娘面上的喜色淡了?些,“被?老身挡回去了?,他们家那深宅大院,进去了?哪还出得来??好在这附近住了?两户昭儿营里的同僚,他们不敢如何,便回去了?,后来?没再来?过?。”
说完,她忽然又觉不对,忙看云英:“那武家郎君到底是?阿猊的生父,若论人伦,的确应当要这唯一的血脉认回去……娘子?,是?老身自作?主?张了?!”
不认生身父亲有违人伦孝道,一旦被?有心之人告去官衙,恐会获罪。大周重礼法,按照律例,若真被?判有违孝道,轻则笞杖,重则以谋反论,收监、流放的都有。
云英低头看着一脸开心的阿猊,沉默片刻,说:“没事儿,多谢大娘,那样的人家,去了?反而要被?扒一层皮,还是?留在这儿的好。”
殷大娘闻言又拿自己那双不太灵光的眼多瞧了?瞧,见她似乎没有异色,才放下心来?。
其实云英并非一点不担心。
她知晓武成柏夫妇两个的性子?,眼下大约还在为儿子?的后事奔走。中?秋的事情闹得那样大,武澍桉的尸首一直留在刑部,直到案子?结了?,才被?夫妇两个抬回去。人虽被?定罪,但因已死,不再追究,亦未累及家人,因此丧仪仍按侯爵继承人之规格操办。
如今丧事还未全了?结,后头还要等这一阵风声?过?去,想来?能撑一两个月,可再往后当如何?
她心底发沉,如今只有两种情况能让阿猊不被?武家夫妇拿捏。
一,是?武家彻底垮了?,不光是?武澍桉,连武成柏也一道被?拉下水,失了?权势,再不能对任何人耀武扬威。她有时?克制不住心中?这样阴暗的妄想,好像当时?对武澍桉出手后的那种害怕和后悔早已消失不见了?。
可实际上,武家不但有官职,更有世袭的爵位,那是?祖上凭着开国从龙之功得来?的,未有谋逆之过?,不可能摘去。
二,便是?她带着阿猊嫁人,将阿猊记在夫家的名下,从此再不做武家儿。只是?,这得要寻到一个愿意娶她,且身份地位能挡得住武家的郎君。
两条路都十分?困难。
她无声?地叹了?一下,将心事压下去,陪着精神不错的儿子?在铺了?软垫的地上玩耍。
时?
间有限,她不想将心神都浪费无尽的担心和忧愁上,反正短时?间里有靳昭在,他会保护好阿猊。
坐在一旁的靳昭似乎感受到了?她片刻的担忧。
在殷大娘起身去灶边时?,他悄悄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别?担心,我会保护阿猊。”
云英对上他带着笃定和安抚的目光,露出信赖的笑容。
“奴知道。”
已近午时?,殷大娘预备招呼着用午膳,本就为云英预备了?不少,不想靳昭也忽然回来?,本有些不够,但恰好傅彦泽又送了?些来?,便不必再外头买。
可靳昭却说不能留在家里用午膳。
“回来?之前,我已到宫门口递了?帖子?进去,午时?二刻要入宫拜见殿下。”
办差归来?,头一件事便是?要回去述职,这是?一直以来?的惯例,耽误不得。他为人素来?稳重可靠,除非是?在宫禁之后才回来?,否则定是?当天归来?,当天入宫。
殷大娘一听,知晓是?正事,也不阻拦,只给他塞了?块糕点,教他先垫一垫,便催他赶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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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时?二刻,靳昭在内监的指引下,准时?来?到萧元琮所在的衙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