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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前赶回京都。
临发?兵前,他?们提早从都护府中发?了文书回朝中,文书沿途走各地驿站快马传递,哪怕是冬日,往返一次,至多只要七八日。
可是,直到他?们的一万人马用了整整九日准备好口粮补给?,都没能等来朝廷允准延后?入京的命令。
副将替靳昭考虑,便?想加快行军速度,好节省更多时?间。
靳昭明白他?的好意,却摇头拒绝了。
“不必,咱们行军过?去,是要替人平定内乱的,将士们须得留着力气,不能在?路上便?精疲力尽,再说,走得太快,马也受不住。”
他?们的马虽都是大宛名种,能适应严寒的天气,但吐谷浑地处高原,冬日前往,更是千难万险,绝不能掉以轻心。
副将挠了挠额头的发?际线,低声问:“那……将军若误了日子可怎么办?”
靳昭抿唇,看一眼缩在?火堆前啃着冻僵的干粮的将士们,回答道?:“等事了,你?们留下,我自东去便?是。”
两边的事,皆是大义与私情交织。
吐谷浑的事,是为了边地诸国百姓的安宁,也是为了公主——他?知?道?公主与她交好,从前在?宫中时?,公主从未因为她是下人,便?低看了去;至于京都,则是大周皇权中枢,关系着全天下的安危,太子作为他?的恩人,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一声令下,他?必万死不辞。
况且,私心里,他?还存着一丝始终没有掐灭的希望。
他?听说了刘述的事,也知?晓了太子已另有新欢……
但不论如何,这些是他?自己的事,他?不能为了自己,让将士们受累,甚至丢了性命。
他?一人全力赶路,定然比带上万人队伍和武器辎重要快上许多,只是,危险也大了许多,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承担了所有风险。
副将明白了他?的打算,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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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圣上又?倒下过?一次后?,终于再没有拉回来的希望。
连日的昏迷,让才过?半百,却衰弱得仿佛已是耄耋之年的萧崇寿几?乎药食不进,最后?一滴油也熬到了干枯之际。
延英殿中点?起了昼夜不断的长明灯,太医、内监轮流不断地围拢在?天子病榻前,生怕错过?,萧元琮亦开始每日至少有三个时?辰都留在?延英殿中侍疾。
尽管宫中没有正式发?出消息,但朝野上下,几?乎人人都已知?晓,便?是从各地赶赴京都的武将们,也都听说了,一反以往入京后?,四处拜访走动的旧例,安分地待在?各自的宅邸或是驿馆中,等待朝中的消息。
整个京都的气氛都变得分外凝重,许多本该在?年关前进行的仪式,都不得不暂且搁置,不少王公贵族都选择仓促婚嫁,以免将来因为国丧期,不得不搁置,耽误了原本定下的好日子。
到腊月二?十五这日,雪霁初晴。
云英从清早开始,便?觉得心口跳得有些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还没到平日醒来盥洗的时?候,便?再睡不着了。
守夜的穗儿浅眠,她才从榻上起来,便?听到了动静,赶紧过?来服侍。
“娘子怎么不再睡一会儿?”穗儿跪在?脚踏边,给?她套上鞋袜,“这会儿膳房定还未准备好早膳呢。”
云英抚了抚渐渐平复下来的心口,笑道?:“没事,就?是方才心跳的有些快,一下就?醒了,倒也不饿。”
月份大了,夜里多少有些不安稳。她底子好,很少浮肿,但入睡后?容易醒来的毛病却不少。
“奴婢先给?娘子倒些热水来。”穗儿起身,到窗边推开缝朝外看了一眼,笑道?,“雪停了,倒没积太厚,想来路上不难行,余嬷嬷应当还有半个时?辰便?能到了。”
云英愣了下,这才想起今日正是余嬷嬷要来看她的日子。还有五日便?是除夕,想必这也是年关前的最后?一次了。
屋里暖和,她深吸一口气,也不披衣裳,就?这么行至铜盆边,伸手掬水,打湿自己的脸颊。
就?在?这时?,才被穗儿阖上的那扇窗外,忽然传来声响。
笃笃笃——
仿佛有人屈起手指,在?窗框上不紧不慢地敲了三下。
屋里的两人同时?停下动作,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确认自己并未听错。
穗儿二?话不说,让云英后?退几?步,离窗扉远些,自己则压低声,警惕地轻唤:“茯苓?”
借此试探外面的人到底是谁。
外面静了片刻,随后?,传来一道?已许久不曾听到的,压得极低的嗓音。
“是我。”
第134章来访“真是便宜了他。”
屋里的两人都惊住了,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可置信。
外头的人是?萧琰,那极具辨识度的嗓音,和带着几分?不?羁狂放的语调,即便是?只?见?过他一回的穗儿,也一下就认出来了。
穗儿震惊地瞪大眼,站在原地等着云英的命令。
静谧之中,窗外的人也没再?发出动静,没有离开的脚步声,也没有直接掀窗而入。
云英抿着唇,犹豫两息后,退到屏风后,用眼神示意穗儿也退进来些,随后轻声说:“殿下请进来吧。”
明明门外没人,可萧琰得了允许,也偏不?走正门,仍旧掀了他方?才敲的那扇窗,单手撑在下窗框上,高大的身子一个用力,便翻了进来。
明明是?一副壮硕强悍的身躯,那双沾了积雪的鹿皮靴落在地上时?,却只?发出了很轻的声响,颇有种举重若轻的巧劲在。
落地的那一瞬,靴面上细碎的积雪被抖落在地,在温暖中迅速消融。
他站在窗边,又轻轻跺了跺脚,目光则迅速打量起周遭的一切,那警惕而敏锐的样子,莫名将一种紧绷的氛围带入这间?温暖如春的屋子。
这是?行宫中除了仅供天子居住的殿阁外,最舒适的一处,正房中,更是?被精心布置得十分?温馨,与外头的凛冽萧瑟、天寒地冻恍若两个天地。
萧琰被冻得染了一层红的面颊上,渐有回暖的趋势,可眼里的冷意,却随着看清屋里的陈设而变得更浓。
“你出去。”
他的目光已迅速落到屏风后的那道身影上,口中的话却是?对穗儿说的。
穗儿自然不?会听他的,而是?转头犹豫地看向云英。
云英站在屏风之后,背对着屋门的方?向,闻言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点头,等穗儿下去,屋门吱呀一声被阖上时?,才轻声开口。
“这种时?候,殿下怎么会到这儿来?京都城中,只?怕已为殿下布下天罗地网。”
萧琰扯了扯唇角,冷笑一声,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大步跨过明间?,绕到屏风旁:“再?怕,我也要?先来瞧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