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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长的手指慢悠悠的敲着桌面，服务员收走了残羹，桌子上干干净净。

五条悟正襟危坐。

宫川凛问一句，他答一句，伴随着好友越来越平淡的脸色，五条悟难得紧张起来，开始思考要不要撒个小谎。

算了……感觉下场更惨……

黑发青年按着突突跳的眉心，第一次发现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神子，自己的挚友，走过将近十年，结果压根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悟。”宫川凛放下手，抬眼看着绷带男人，平日里不着调的无良教师现在看起来格外正经，仿佛在等什么宣判。

他忽然泄了气。

“回去后，我会留在高专的。”

五条悟绷带后的六眼一顿，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宫川凛侧头，看向远处乙骨忧太几人，几个一年级有说有笑，就连平时严肃的真希此时看起来都轻松不少。

他转回头，看着五条悟认真说：“我要留在高专任教。”

五条悟唇瓣动了动，想问为什么的话语还没发出，宫川凛就继续说道：“当年一起立下了推翻总监部的目标，因为意外缺席了，事情也朝着别的方向发展。”

“悟在打算用更温和更有可能的方法，让自己认为合格的学生去取代总监部吧，乃至御三家。”

宫川凛看着他：“杰离开了总监部的管辖，七海回到普通人社会又重返咒术界，灰原听从总监部安排驻留在国内各个地方，硝子呆在高专。”

“虽然没有问悟教过多少学生，但是照目前看来，半途夭折的，天赋平平的占大多数。”

咒术师的最强，身上背负着的东西，可以极重，也可以极轻，五条悟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

立于山巅，俯首开路，千难万难，在所不辞。

宫川凛长出一口气：“六岁起，我来到五条家。”

深红色的眼珠倒映着神子绷紧的嘴角，仿佛回到许多年前的那天，坐在回廊下合眼的小神子，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着黑发小孩。

“对于悟的道路，我绝对相信。”

第36章故人之物

毕业那年，五条悟决定留在东京咒术高专，五条家族里反对声不少，认为身为御三家之一的家主，五条悟应该像禅院直毘人一类端坐族中，作为尊贵和实力的象征，而不是去当高专教师。

在高专内遇到硝子，她靠在墙边，手里捏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瞧见五条悟，放下了烟，懒洋洋道：“啊，是五条啊。”

还没等五条悟开口，她忽然说：“如果宫川在的话，一定是和你一样的选择。”

刚和族老骂完架的五条悟扶了扶墨镜，下意识道：“开什么玩笑，凛可是要继承他们家公司还有家族的！”

硝子淡笑不语。

未来做什么，宫川凛没有打算过，在他看来，无非是做咒术师，完成任务，处理宫川家里本就不多的事务，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所想到的未来，六眼神子不会缺席。

推翻总监部，只是因为他颇为反感总监部的理念，一直按捺不动是因为咒术师太少，总监部后继无人。

现在五条悟给出了一条道路，宫川凛并非没有考虑过，而是在迟疑，自己的能力能否去培养下一代咒术师。

至于继续读二年级，开什么玩笑。

所以他盯着五条悟，似乎终于放下了一份心事，轻松道：“夜蛾该不会拒绝我的入职申请吧？毕竟我可是高专都没有毕业呢。”

而他的好友突然露出个迷之微笑。

“凛，你要考教师资格证哦。”

宫川凛……

宫川凛天塌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五条悟：“那你呢？！为什么咒术高专也要考资格证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当然有哦，硝子也有行医资格证！”五条悟拍桌子大笑。

硝子也能考上！不是，不是说硝子有问题，只是硝子不是天天研究解剖咒灵吗，考普通人的行医资格证很难吧？！

宫川凛刚支棱起来的气势瞬间耷拉下来，他双目无神，开始恼怒那个把他困了九年的诅咒师。

门口处传来动静，宫川凛回过神望去，当年的蘑菇头学弟一身休闲装站在门口高兴的打招呼。

灰原雄看起来还是那么元气满满，脸上挂着笑容，兴致勃勃的和一年级们说话。

宫川凛和五条悟坐的位置在角落，恰好挡住了一部分视线，灰原雄还左右看了看：“诶，你们五条老师呢？”

熊猫立马给乙骨忧太使了个眼色，然而乙骨忧太并不能从熊猫小小的眼珠子里得到确切的信息，他迟疑了一下，让开一部分身形：“五条老师在那里。”

灰原雄望过去，恰好五条悟站起身来，得天独厚的身材挡住了他对面的宫川凛。

但很快，绕过架台，宫川凛和五条悟并肩走来，灰原雄瞪大眼：“这是，这是宫川学长吗！”

灰原雄得知宫川凛归来的消息还是七海建人说的，他眼中闪着显而易见的光彩，一个被当作已死多年的学长能再次出现，是很高兴的事。

“好久不见，灰原。”宫川凛点点头。

五条悟：“一年级们就交给你了，有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哦。”他揽过宫川凛肩膀，往外面走，还朝旁边的几个学生挥手。

“拜拜～”

两个人走在路上，宫川凛稍落后，五条悟揪住他的手，懒洋洋道：“凛一会可别迷路了。”

“我们要去哪？”宫川凛抬头看了看。

酒店外面，五条家主专用轿车已经停好，五条悟拉着宫川凛一前一后出现在大门口，表情很是得意。

他回了一下头，隐约的蓝光透射过绷带：“去还愿。”

五条家的产业多而杂，作为古老的咒术师世家，在国内许多地方都有设立神社，而五条家分支，每年都会到当地五条家神社祭拜，而不用赶往京都的本家神社。

到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做任务的时候，五条悟养成了个习惯，总会去当地的神社或是庙宇走一趟，他不进去，插着口袋在外围看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唯有北海道的神社。有一年，大雪纷飞，五条悟刚结束国外的任务，飞机落地，接到紧急任务，地点是札幌。

任务是祓除一个特级假想咒灵，结束战斗后，咒灵最后的残秽再现了一些碎片似的场景。

在寂静雪白的街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举着手机，说出每一句话带着呼出的白气，面容模糊，唯有唇角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苍」的余威落下，残秽彻底散去。

雪花落在无下限上。

恰好天光将晓，几缕微光透过云层，五条悟站在街道路口，发了一会呆。

昨日已非今时，五条悟绷带下的眉眼弯起，脸上带着毫无破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