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开始行动

深夜，“摩尼亚赫”号拖船在长江上游的暴风雨中颤抖。

这是一场秋季罕见的暴雨，雨水狂泻，风速达到五级，其他的船都靠岸避风，不安的水面上只有摩尼亚赫号的氙灯在雨幕中闪烁。

不过也好，也就是凭着这场雨卡塞尔学院才能靠关系清空长江，不然这么多货船，出任何意外都会变成外交事故。

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也是这艘船的船长，此时正站在驾驶室窗前，他望着前方，波涛汹涌，似乎能透过这片黑色的江水看到任何危险。

一泼泼雨水“砸”在前窗上，而后爆开，风在嘶吼，船在摇晃，曼斯稳稳地站着，好似一根可以拴住纤绳的铁柱，抽着雪茄，等待后方的消息。

此时的他是掌握着摩尼亚赫号的船长，管控全局即可。

高逡站在他背后，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晚饭还是很愉快的，确实是顶尖大厨，味道没的说，还能在大家吃饭的时候表演家常脱口秀，唯一和计划出错的就是这场雨，说好的晒晒太阳钓钓鱼肯定是不可能了。

还好他本来也没觉得自己能够钓钓鱼浑水摸鱼。

后舱隐约传来婴儿的哭声，曼斯皱眉，“去看看那宝贝怎么了，老是哭，你们中就没有人懂得怎么照顾孩子么？”

“教授，执行部目前的主力成员都没结婚，你指望我们从哪里学会照顾婴儿？”

端坐在显示屏前的执行部女孩儿头也不抬。

“叫我船长，现在我的身份是摩尼亚赫号的船长，不是你的代课教授。”

“拜托，您才第一天上任。”

“你错了，是第二天。”

曼斯吐出一口雪茄烟，叹了一口气。

“所有人，不要离开自己的位置。既然只有我一个已婚男人，那我去看一下我们亲爱的宝宝。塞尔玛，注意他们两个人的生命信号，有任何一点异样，立刻收线！”

“好好好。”拉丁女孩塞尔玛低着头回答。

“船长，收到长江航道海事局的信号，后半夜暴风雨会继续，风力会增大到十级，降雨量将达到200毫米。罕见的暴雨，可能伴有雷暴的现象。他们正在调集直升机救援我们，建议我们弃船。”三副摘下耳机说。

“那是我们的人，学院需要清空这一片区域，绝不能出现任何搅局者。”曼斯望了一眼舷窗外，乌云遮盖天空，“你们也不必担心，这可是摩尼亚赫号，它不是什么拖船，它是一艘军舰，12级风暴对它都不是问题。”

他去往后舱，高逡也跟着离开，他对这些仪器一窍不通，留下只不过是个花瓶，倒不如去后舱一起带孩子，好在凭着这张脸，也没什么小孩子会讨厌他。

前舱里很安静，每个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专业人士，盯着自己的屏幕，操作迅疾无声。

为了“夔门”计划，所有人都已经做了无数的准备，从五月份开始，进度就逐渐加快，探测器在一周前终于摸清下方的白帝城大致方位，那里很可能藏着还未苏醒的“青铜与火之王的卵”。

如果能够作战成功，这很有可能将是卡塞尔学院建校以来对战龙族以来最大的胜利。

“叶胜，亚纪，做好下潜准备。”塞尔玛大喊。

“明白。”两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发声，他们已经共同训练了五年，哪怕对方只是一个眼神都能在瞬间心领神会。

这是真正的重点项目，人类命运的生死之局，谁敢冒着前功尽弃的风险偷懒？

两人打着手势，共同爬入打开的舱口。

“各单位注意，‘下潜’开始！”

工作人员松开救生索，叶胜和酒德亚纪的身影逐渐消失于黑暗的水中，只有救生索的转轴在不断转动，其余人都盯着自己的屏幕，手上敲打着键盘，对着耳麦传递信息。

水面50米以下。

哪怕是制造部改装过的射灯在深水之中也无法穿透多少距离，只有一条青灰色的光带。酒德亚纪苗条的身影漂浮在身边，叶胜只要伸手就能拉到她。

叶胜，酒德亚纪，这是他们的第二十七次水下协同作业。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同班同学，他们同期进入执行部，五年的潜水搭档，能够从一个眼神读出彼此的内心。

高逡总觉得这样的组合很适合去环太平洋里面开机甲，有这种配合打怪兽不是轻轻松松？

“深度差不多了，我们还需要继续下潜吗？”

酒德亚纪看了一眼潜水表，询问身边的叶胜。

“还可以继续往下走，马上就要到水底了，我们需要更多的数据。”

叶胜继续向下游动。

“到了足够的距离，诺玛会给我们信号的。”

他们两人之间有一根单独的信号线，为了避免任何可能出现的问题，这根线要足够坚韧，否则一点失误都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和大多数人以为的不同，叶胜和亚纪并不是情侣，按规定，这是严厉禁止的。

深潜是相当危险的事情，靠氧气瓶和一层纳米材料的潜水衣顶住相当于十几个大气压的水压，仅靠着一根信号线和人类世界保持着联系，人的心情很容易过度紧张，如果同伴之间还有感情因素，会导致不可预料的结果。

拖慢任务，搞乱节奏，也比如，死。

这场任务决不允许失败。

他们一路到达水底，狂风暴雨被五十米的水层过滤后抵达这里，只剩下轻柔的水波。

“氧气存量不太够了，这是预定位置么？但我看不到所谓白帝城的遗迹。”亚纪目光四顾，强大的视力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收获，周围似乎和所有的水底都是一样的。

淤泥，被水流磨平了的石头，还有——一块陶片。

叶胜奋力游过去，捡起来，仔细观察后递给身旁的酒德亚纪。

“如果估计不错的话，这应该是白帝城的遗物，”叶胜道，“它的历史至少有几千年了。”

“可这也许是其他地方飘过来的，”酒德亚纪四向寻找，“我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城市的遗址。”

“诺玛，我需要用声纳扫描地形。”叶胜通过信号绳呼叫船只。

“明白，声纳扫描准备。”

远在美国的中央处理器立刻应答，1.5秒后，庞大的信息通过海底光缆，抵达远在地球另一端的长江上游。

深绿色等高线勾勒的三维声纳图显示在叶胜和亚纪的头盔内屏幕上。

声波在水中远比光有用。

“虽然我们看不见，”叶胜伸手遥指，“但是东北和东南都是山，露出水面的是白帝山，水下的是赤甲山，形成一个‘门’的结构，对面是原来的草堂河，经过一片谷地。按照中国的风水学，这里是山龙和水龙交汇的地方，聚集了阴阳之气，是建城的好地方。白帝城的遗址可能就在这里，但我们得找到入口。”

“就算有入口，千年下来也已经被这些冲刷下来的泥土覆盖了几米深了，”亚纪轻笑，“所以，为了节省时间，还是麻烦一下你吧，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