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轮究竟是什么?”高逡深呼吸,试探着问道
“那是,我给予的恩赐。”
昽坐在自己的座位,靠在椅背上,轻轻摇晃着修长而白皙的双腿,光华流转。
“我向星辰下令,我停泊瞩望,我让自己登基,做风的君王。”
她用龙文轻轻吟唱,声音在空旷的房间绕梁不绝,高逡和酒德麻衣都感到恍惚,似乎身处某种仙境。
“这是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的诗,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酒德麻衣见多识广,记忆中想起来这首诗的名字,不由感概。
她从未听过如此优美的颂诗,人类绝无半分可能拥有这样的水平,因为在昽念诗的时候,似乎空气中的微尘都在震动,那是精灵为她而跃,而舞。
“……牛逼。”
高逡沉思许久,点点头。
“掌握时轮,你就拥有了真正极速的钥匙,而不是靠着你所谓的刹那搏命。”
昽伸出手,窗外的光线从她指缝中漏出来,在穿过的瞬间却好像被改变了性质,如同沙砾一般留下。
“刹那,时零,这些都是我们眼中的极速,在你眼中难道连门都没进去?”
“根本不值一提。”
昽挥挥手,把那些光尘散去,后者散落在空中,顿时消失无影,她的脸上尽是满不在意。
“时轮可是我的得意之作,我天空王冠中最璀璨的宝石,刹那,与我而言不过是尘埃。”
她绝美的脸上颇有些自得之色,但在座的两人却很难有讨厌的想法,哪怕本身就是靠着刹那立足的高逡都完全忍不住心中给昽辩解。
也许那些普通人面对那些颜值出众的人时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抗拒本能根本就是非人之举,高逡身体里到底还是流淌着大半人类的血,哪里能完全无视昽的魅力。
他现在就只能靠着烟云的那点凉意硬抗自己那些不断升起的欲念,生怕自己下一秒钟就强行扑了上去,然后被昽扭断脖子。
“你的目的是什么?教给我时轮对你毫无意义,还是说杀死其他的龙王对你有某种意义?”
他忍不住询问,哪怕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些问题没有意义。
“我说过,我的目标就是屠龙,哪怕是你也不例外,你让我学会时轮难道不是在养寇自患吗?”
“没有完整的龙王会怕这种东西,你的这点力量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玩具。”昽半躺在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托举着她,毫不在意自己的姿势,自己宽大的衣服会不会有走光的嫌疑。“诺顿能焚烧天空,海拉能撕裂大地,我?我就是时轮的创造者,风的君王,海洋之王的力量甚至连我都不能猜测——你说,就算教给你又怎么样呢?”
就像持刀的孩子没办法杀死全副武装的巨人,高逡就算学会了时轮,昽也完全不在意。
初步学会握刀的婴儿毫无威胁,这把刀就算再锋利也没有成年人会害怕,因为挥刀也只有同龄人才有能杀死自己的战斗力。
人类能学会时轮吗?能掌握吗?甚至某种程度来说,能挥动这把不是为他准备的刀吗?
高逡和酒德麻衣沉默了。
唯无视是最高的轻蔑,昽自始至终都高高在上,哪怕和他们见面也绝不是什么重视,只不过是好奇和不在乎。
他情不自禁想到了古时王朝的百岁宴,号召天下百岁老人参加宴席,他们权力极大,可以弹劾百官,见王不跪,旁观者都以为这是至高的荣耀,但实际上,对当事人来说根本就是无力承受的嘲笑。
就算给予你,你能拿得到吗?
你能跨过万水千山到朝廷中去享受这份所谓的荣耀吗?
只怕是不行吧。
昽愿意传授高逡时轮,也不会所谓的藏一手防止徒弟弑师,因为她的眼中根本没有这个可能性。
但高逡知道,不是不可能。
他在昽的眼中是百岁老人,是无力挥刀的弱小角色,八阶刹那与他而言是珍宝,在昽的眼中却不过是灰尘沙砾,但这些他都不在乎。
因为他早就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解除了所谓的人类上限,只要给他时间,他迟早能改变一切,哪怕是超越昽,也不是没有可能。
十二阶不行就二十阶,二十阶不行就一百阶,只要还活着他就有无限可能,只有快,快,更快!
“我要学,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他果断接受。
“蛮有魄力嘛。”
昽弹了个响指,一个白影应声而入,它打开门后便恭敬的躬身,高大的身躯完全低于昽的高度。
“作为初学者,你在他的手下学习吧。”
酒德麻衣上下打量了这个进门的白影,有些不满的开口。“他看起来不错,但真的有传授知识的水平吗?”
不怪她不满,这些白影高逡在山下好像切瓜砍菜一般弄死了一大堆,这个也不过是高大了些,身上还有繁密灿金色的风纹,看起来也不比那些全白的要强多少。
“这已经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宠物了。”
另一旁,被三人忽略的达瓦出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被一个微风组成的泡泡围在中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只能郁闷的趴在上面画圈圈诅咒这几个忽视自己的笨蛋。
“你们知不知道想要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宠物有多困难,几十年前还有些小队来我们这里玩,虽然嘴里总说些难听的鸟语,但好歹也算是客人,这些年里除了你们,我们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外来的生物了。”
“总是些一点天赋也没有的笨蛋,努力很久一点成果也没有,要不是看着你们水平还行,大玩具绝对不可能教给你们的。”
他趴在泡泡里哼哼唧唧。
“好了,少说这些,达瓦。”
昽对着他的方向隔空轻轻挥手,素手白皙,风温柔的一送,达瓦就好像一个松开手的气球一样顺着房门飞了出去。
“你们也去吧,今日的茶会已经结束了。”
昽轻轻一笑,完美无缺的微笑,挥了挥手,高逡和酒德麻衣两人瞬息消失在房间中,连残留下的气息都被微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