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两人不远,达瓦和一个白影在一起,金色的斗篷非常显眼,黑暗而诺大的世界唯一的一抹金色。
高逡两人朝他们的方向跑过去,遥遥打了招呼。
“达瓦,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约莫7,8岁的小孩子,穿着非常精致的黑色长袍,坐在悬崖上,两条粗粗短短的小腿晃啊晃,仅仅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非常胆战心惊。
要知道,这悬崖下可是无底深渊。
达瓦听见声音,转身便看见朝他走来的高逡和酒德麻衣,大大的眼睛一亮,两只小腿一蹦,整个人就从原地飞起,轻飘飘的落到地面。
“你们怎么来啦?”
他一路小跑到高逡面前,背后的金袍白影也随着他一路漂浮。
“我们……”高逡转过头看了一眼酒德麻衣,后者轻微的点了点头。“我们要走了,达瓦。”
“我们在这里停留太久了,现在我们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做。”酒德麻衣俯身轻轻用手摸了摸达瓦的头。
不得不承认,外表确实具有强力的迷惑性,高逡和酒德麻衣都很清楚面前的这个小孩子多少和这个世界的情况有关系,但看着那双湿漉漉好像小鹿的眼睛,还是说不出什么怪话。
当然,这也和达瓦确实没有什么威胁有关,一个被剥夺了大部分权力的龙王还不如待宰的猪,能活下去就不容易了,一旦离开尼伯龙根,大概只有一个死字。
“啊?为什么啊?”达瓦眨了眨眼,“你们要去哪里啊?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不行。”高逡举着门框,“我们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
“下一次吧,我和高逡下一次再来看你,好吗?”
酒德麻衣难得温柔一次,她轻轻拍了拍达瓦的脑袋,修长的手指把达瓦的头发揉的一团糟。
“可是,”达瓦低着头,两只手捏成小拳头,“你们明明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玩的……”
“我……”高逡一时有些沉默。
记忆中他确实答应了很多次,不过好像……一次都没有执行过……
满操蛋的,他是那种但凡答应就绝对要做到的人,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破戒居然是因为这种破事。
真是破事,他妈的,还是无解的破事!
他突然有些焦躁,心里无名火起,烧的他真恨不得拔出烟云来砍几刀……
白光一闪而过。
心斩神自动打开,几滴黑液从他的心口中被挤压出来,落到地面,发出难以听到的低声嘶吼。
高逡抖了一下,黑液被强行驱逐,他感觉自己心中的那个负面情绪也随之消失了。
“下一次吧,达瓦,我答应你。”
他叹了口气,黑液倒是小事,面前的这个才是大事,蹲下身,他把达瓦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我也很抱歉,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我,我……哎,我明年会至少来一次,好吗?”
他确实感到有些羞愧。
其实哪怕对着达瓦承诺,他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做到。毕竟这个尼伯龙根实在诡异,黑日黑雨黑山黑海,这种情况他从未想象过,今天能不能逃出去都还是个问题。
但是,如果能来,他肯定会来。
“……我不相信你,”达瓦用手擦了擦眼睛,高逡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他推开高逡,眼眶红红的,大颗的泪水在眼角摇晃,“我才不相信你!你是骗子!骗子!”
终于,他忍不住了,泪水从眼角落下,落到地上,好像摔下的玉珠,碎裂。
“我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姐姐和我说过,你们这些人,一点信用也没有!”他用衣袖擦着眼睛,“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抱着希望,你们这些骗子!”
他哭着跑进雨中,摔了一跤,爬起来,用衣袖狠狠擦了几下脸,跑远了。
高逡伸了伸手,想说什么,嘴张了又张,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看着达瓦跑远,直到消失在雨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但眼前的情况差的不能再差了,他不走难道留下吗?留下,会发生什么?
一切都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
酒德麻衣也沉默了,她偷懒的次数比高逡多得多,和达瓦一起玩的次数也更多,现在的这种情况她的心情更为复杂。
奇怪的是,达瓦背后的金袍白影并没有走,它漂浮在原地,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走吧,你们两个,赶紧走。”
它说道,声音生硬冰冷,好像敲击的铁,伸出手,那些黑雨落在它的手上,缓缓融入,就像落在土里一样自然。
“这里已经不是你们能继续停留的地方了。”
高逡回头看向它,“你是?”
“我是白的朋友,你们可以喊我,橙。”这个金袍白影整体大概要比传授高逡两人时轮的那个金袍要小一圈,“白在王的命令下传授给你们时轮,而我是它的朋友。”
“可是,那个,白在哪里?”
高逡这才想起,自己和酒德麻衣一路狂奔,完全没有见过几个身着金袍的白影,更别说是自己师傅了。
“这不能告诉你。”橙摇摇头,“我只能告诉你们,赶紧走,越快越好。”
“为什么?这里发生了什么?”
酒德麻衣走上前,指了指天空,“这里是龙王的尼伯龙根,稳定性应该能达到数千年,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橙沉吟片刻,“告诉你们倒也无妨,这是因为,时轮。”
“时轮不只是一种能力的名字,它还是,一种表现,一种规则。”它顿了顿,“就像现世需要遵循物理这些规则一样,在天海,时轮就是规则。”
“什么意思?时轮,是指时间轮回吗?”高逡脑子转的很快。
“是的,我们是处在一个不断循环的莫比乌斯环里,这个环的名字叫做时间。”橙出乎预料的直白,这些东西本该是最大的秘密,他却直接说了出来。“数千年中,这种轮回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可是……改变时间从物理角度上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改变一片空间所有粒子的状态,消耗的能量。”酒德麻衣难以置信的摇头。
“我们不知道,从有意识起,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数千年。”金色的长袍在风中飞舞,莹莹光辉在黑暗中颇为美丽,“每一年会重置,除非掌握了时轮,融入天海的风,可以降低这片黑暗对自身的影响,免疫时轮的影响,而如果没有对应的修行,时轮结束后自身的时间就会回归一年前。”
“可一年前我们根本就没有在这。”
“所以,你们会消失在这边时间中。”
“……”
“走吧,你们都没有修成时轮,留下,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