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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灿醒了?
那方才青黛说的话,他是不是也听到了?
锦瑟突然紧张,担心自己真的衣衫不整,忙转过身理了理衣裳。
“吵什么?”
高灿目光漠然掠过她慌乱的动作,声音冷淡威严。
青黛忙跪下认错:“侯爷恕罪。您如今养伤,跟前离不得人,奴婢担心您醒了身边没有趁手的人,这才想和姑娘换一下。”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她无端发难,而青黛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以前的青黛话少,性子也软,可方才训斥她的模样,哪里像个软性子的人?
当初她和杨钿儿的姐妹情谊早就消磨光,青黛作为她的丫鬟,十分清楚。
她若是念着主仆情谊,就不会投靠杨钿儿。
如今突然出现,指不定是杨钿儿用来对付高灿的棋子,松涛苑不能留她。
高灿目光淡淡扫过来。
锦瑟一时还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目光轻轻避开他的,垂首解释:“青黛没照顾过侯爷,不知道侯爷习性,奴婢想着侯爷喜静,便让她先回去二夫人那儿,等侯爷康复,再将她请回来。”
只要送走她就好,高灿也不会刻意将一个丫鬟请回来。
青黛冷笑,“奴婢当初在汀兰苑照顾侯爷时,姑娘还不知在哪儿。”
这话锦瑟竟不能反驳,论起来,她当初的确让青黛给高灿做过衣服。
而这具身体的主人,来松涛苑还不足两个月。
高灿会念着当初做衣服的情谊吗?
锦瑟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高灿,就见他沉郁的目光也盯着她,冷冷道:“松涛苑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出去。”
锦瑟脸一白,他难道看不出来,青黛如今已经投靠杨钿儿了吗?
青黛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神色也变得严厉,俨然松涛苑的老人一般,呵斥道:
“还不出去?还是你想辜负侯爷和老夫人信任,在松涛苑耀武扬威?”
锦瑟心里憋得慌,却见高灿眼皮动都没动一下,并未出言阻止,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她气恼又失望,只得转身出来。
夜里她放心不下高灿的伤,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他。
谁知才到门口就被青黛拦下,“侯爷已经歇下,姑娘请回吧。”
高灿屋里分明还亮着灯。
锦瑟恼怒,声音不自觉便染了几分严厉,“郎中说侯爷夜里怕是还会起高热,我要进去看他。”
青黛并未将她放在眼里,冷着脸呵斥:“侯爷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灯影映照下,一道端正挺拔的身影坐在桌案翻着文书,对一墙之隔的门外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他伤得那么重,昨夜才发高热,这时候不好好养着,还在灯下忙什么?
锦瑟始终不放心,隔着门劝道,“侯爷,有什么重要的事,等伤好了再处理也不迟,如今还是以养伤为重,早些歇息吧。”
高灿翻着文书的手一顿,眼底染了丝恼怒。
那天给她名份不要,如今巴巴来做什么?
玩欲擒故纵吗?
他厌烦地按上文书,冷嗤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锦瑟脸上失了血色,呆呆立在门外。
她能有什么心思,不过是担心他罢了,他怎会误会她至此?
青黛见她被训斥,心中得意,冷嘲一声:“没听到的侯爷的话吗?还不快滚!”
锦瑟嘴唇动了动,心中说不上羞恼还是难过,看一眼屋里无动于衷的背影,无奈转身回去。
经历了这事,青黛俨然将自己当成了松涛苑的管事嬷嬷。
找各种理由不让锦瑟接近高灿,而高灿对此视而不见,任由她在松涛苑颐指气使。
这天早晨,锦瑟才刚起,青黛将便高灿换下的衣服塞进她手里,“段嬷嬷有事出去了,侯爷换下的衣服,你来洗。”
锦瑟来松涛苑这么久,段嬷嬷从未安排她做事,高灿更是不会管这些小事。
正想拒绝,却瞥见他衣服上染了不少血迹。
郎中说他虽是皮外伤,但到底皮肉都打烂了,这几天是最难熬的时候。
昨夜他房里的灯到下半夜才熄,只怕是又起热了。
她心一软,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我洗便是。”
在青黛得意的目光中,她将衣服拿出去。
她还是杨瑟瑟的时候,从未做过这些活儿,拿着衣服不知从何下手。
愣了半天,打算先一件一件洗,正翻着衣服,夹层里有个什么东西露了出来。
她赶紧拿出来,免得沾了水。
拿在手里,却有些意外,没想到高灿这样外表冷漠的人,还会带香囊。
刚想帮他收起来,就见里头露出磨损的一角,竟还藏着一个。
这外头的香囊,是他用来装里头香囊的,瞧里头磨损的程度,他应该是时常拿出来看的。
锦瑟瞥了眼,瞧着针脚有些熟悉。
想起那天他高热呓语说的话,她莫名觉得送他香囊的,恐怕就是那晚他念着的人。
她无意中窥探了他的私隐,手一抖忙忙掩住,不敢再看。
“锦瑟姐姐,你怎么做这些活儿?”
锦瑟正有些心慌,就见杨菁菁笑着走来,见她竟洗起高灿的衣服,有些诧异。
“回姑娘,段嬷嬷有事出去,侯爷的衣服没人洗,奴婢这才安排锦瑟姑娘来洗。”
青黛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过来低着头解释。
杨菁菁将锦瑟拉起来,呵斥青黛:“你胆子真大,侯爷从未让锦瑟姐姐做这些,你倒好,敢安排起锦瑟姐姐。”
“是,奴婢错了。”
青黛被杨菁菁一番训斥,垂着头认错,丝毫没有对锦瑟时的凌厉。
“锦瑟姐姐快放下,这些交给她来做便是。”
杨菁菁将衣服从她手中拿出来,扔给青黛,“以后这些小事,你自己安排,莫要为难锦瑟姐姐。”
在青黛恭敬的应是声中,锦瑟被杨菁菁拉着离开。
捏着手中的香囊,锦瑟迟疑了下,决定收好,等晚点再给高灿。
杨菁菁是来看望高灿的,陪着锦瑟坐了一会儿,听说高灿醒了,便进去探望。
锦瑟从昨日到现在就没见过高灿,不放心他的伤势,便跟杨菁菁一起去。
进来先看高灿的脸色,见他脸上除了有些疲惫,已恢复了气色,心默默放下,安静退到一旁。
高灿是被万岁下令责罚,宫里的宦官行刑后抬出来的,这事轰动朝野,稍稍打听就知道。
杨菁菁红着眼眶,不满地指责那些行刑的宦官,“表兄往常为圣上办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些人怎可下此狠手,将表兄打成这样。”
一提起这事,锦瑟就有点心虚。
她知道高灿不是冲动的人,那天杨钿儿指责,说高灿是因为她才对陈二下狠手。
她如今只是个丫鬟,高灿并不知她真正是谁,怎会为了她冲动成这样?
这事只怕是另有缘由,却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高灿。
瞥了他眼,本想看他是何反应,却见他眼神阴郁,盯着衣架子沉声喝问:“谁动了架子上的衣服?”
杨菁菁眼睫微动了下,没有说话,轻轻抬眼朝外看去。
不会是方才青黛让她洗的那些衣服吧?
锦瑟心底咯噔,突然冒出个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