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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些点心和糖葫芦,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锦瑟知道姚苒有孩子,特意做了孩子们喜欢吃的零嘴,将食盒递过去,有些期待地看着俩孩子。
听到有糖葫芦,两人瞪大眼睛,喜得跳起来,脆声道:“多谢姐姐。”
来京城之前,就听说这儿的人冬天爱吃糖葫芦,思远思妩期待了许久,高兴接过锦瑟的食盒,连忙又是作揖行礼。
锦瑟眼前浮现小时候乖巧知礼的文彦,心中伤感,揉了揉两孩子的额头,柔声道:“长得跟小仙童似的,想来姚姐夫也是一表人才。”
“是啊,他们的父亲俊俏温柔,可惜身子不好,半年前就......”
说起逝去的夫君,姚苒忍不住红了眼眶,语带哽咽地转过身抹泪。
“对不起。”
锦瑟见状,心中愧疚,忙道歉。
“不碍事,已经发生的事,活着的人总要往前看。”
姚苒是个洒脱的人,她这次来京城,是想在婆母墓旁给逝去的夫君建一座衣冠冢,完成他的遗愿。
锦瑟不好再打听,以免惹出她的伤心事。
两人话很投机,偶尔孩子们过来陪着,锦瑟不知不觉就坐到晌午才起身告辞。
夜里,她便做起噩梦。
梦里的文彦还是少年模样,却是一身破旧的衣服,浑身是伤被扔在荒山野岭。
一群觅食的野狼闻到血腥气,龇牙咧嘴朝他围过来。
锦瑟眼睁睁看着他被野狼围攻,却如何都奔不过去救他。
突然,狼群猛烈地扑向他,撕咬他,瞬间地上流淌着鲜血。
“文彦!”
睡梦中的锦瑟惊慌地挣扎着,额上的发丝已被汗水打湿,嘴里呢喃着一个让他瞳孔震荡的名字。
高灿只觉得胸腔的震颤让他差点喘不过气,大步走到她床前,还想再细听,然而她眼睫颤动,泪光晶莹浮动,往下的话却再也听不清了。
文彦。
他方才听到了,不会错。
她今日见了隔壁的孩子,回来就做噩梦。
她呼唤的是杨文彦!
他胸口剧烈起伏,连带双手都颤抖起来,向来冷静的眼中,仿佛平静的海面,突然被暴风掀起狂澜,激起巨浪。
他还沉溺在风浪中,突然听到她急促的呼吸,豆大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双手无措地乱抓。
梦里的她,似是在经历着可怕的事。
他忍着心中惊涛骇浪,有些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她慌乱挥动的双手。
梦中的她攀上他手臂,紧紧抱住,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嘴里痛苦地呢喃,“文彦.....文彦.....快跑.....”
他瞳孔骤然紧缩,二十三年来的冷静和沉稳,顷刻间坍塌,慌得差点想要跪下。
这一次,他听得更清楚。
她嘴里呢喃的是,文彦。
他腿一软,瘫坐在床榻前,眼底霎时弥漫水汽,晕染了他深邃晦暗的眼底,猩红一片。
不知不觉中,握她的手太过用力,床上的人不舒服地想甩开。
她好像要醒了。
高灿回神,脑子瞬间空白,眼神有些凝滞.....
“姑娘,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锦瑟从睡梦中睁开眼,就见田婆子一张放大不安的脸。
她腾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气。
“姑娘做恶梦了?”
田婆子忙用干净的帕子帮她擦干额上的冷汗,免得她着凉。
锦瑟捂着狂乱的心跳,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梦里发生的事太真实,就好像在眼前一般。
文彦,他到底在哪儿?
田婆子看她衣服被冷汗打湿,忙去一旁柜子拿出一件干净的过来给她换。
“劳烦嬷嬷了,如今外头是什么时辰?
田婆子将她换下的湿衣服挂起来,柔声安慰:“还有两个时辰天才亮,姑娘放心睡吧,老婆子在这儿守着,有事姑娘就唤我。”
锦瑟捂着心口直至它恢复平缓。
许久后,她终于缓过神,才发觉这屋里又弥漫着那股熟悉的香气。
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可闻。
“嬷嬷可有听过,这巷子有入室盗贼?”她有些不安地问道。
田婆子迟疑了片刻,忙说:“姑娘放心,这一处住的多是读书人,从未听过有人家被小贼光顾。”
不是小贼?
锦瑟掩去眼中疑惑,没再追问。
天儿冷,她不好让田婆子守着自己,将田婆子请了回去。
重新躺回被窝,却再也睡不着。
那香气若有若无一直在鼻端萦绕,搅得她心烦意乱,一直到下半夜才再次入睡。
寒风萧萧,家家户户都已经酣甜入梦,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小巷。
顺风楼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不到一个月,便已经查到那林老大的下落,一早便派了人给锦瑟送消息。
原来那林老大当初抢了杨文彦,才知道是大官的儿子,担心被问罪,半路将杨文彦转手卖给人牙子,得了钱便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再不敢回来京城。
顺风楼的人找到林老大时,他已经死了,听闻是不久前才被仇家杀死的。
锦瑟的线索便就这样断了。
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文彦的消息,干脆又加钱,让他们打听当初那人牙子的下落。
顺风楼有生意,自然不会不接,约定有消息就会上门找她。
锦瑟只得暂时在梨花巷住下,和邻居姚苒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
这天她做了一些点心送去给思远和思妩,俩孩子不知为何闹了别扭,思妩生气地扭过脸不理人。
思远为了哄她,掏出衣襟里的半块玉佩递过去,“别生气了,爹爹的玉佩给你。”
“哐”
锦瑟看到玉佩时,僵愣在原地,手中食盒掉落,里头的点心洒落四散。
“姐姐,你怎么了?”
思妩本来还生气,见她这样,忙走过来。
她手上还拿着那半块玉佩。
锦瑟眼眶有些热,颤声道:“这个,是你爹爹的玉佩?”
思妩乌黑的眼眸眨了眨,不理解她为何这样,但还是乖巧地点头;“嗯。”
这玉佩,是文彦四岁开蒙时,母亲以她的名义送的。
那上面还刻着文彦的名字。
后来文彦不小心摔碎了玉佩,只剩下这一半的“彦”。
方才思远递给思妩时,刚好露出彦字。
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锦瑟强忍着泪,半蹲下来,“你的玉佩,可以给我看看吗?”
思妩看了眼思远,见思远点头,便把玉佩送到锦瑟手上。
是他的玉佩无疑,化成灰她都认得。
那这俩孩子......
锦瑟顾不上悲伤,声音压抑不住激动:“你们多大了?”
“你们的爹爹.....”
“六岁了。”
“半年前爹爹仙去,我和思妩还有娘亲送爹爹回故乡陪祖母。”
孩子稚嫩的话,将锦瑟最后的隐忍击碎。
这是文彦的儿女!
他有自己的儿女了!
可为什么?她已经醒来,还是无法见文彦一面。
她悲喜交织,泪珠滚下,一把抱住思妩和思远,泣不成声。
俩孩子有些诧异,无措地相视一眼。
许是她哭得太伤心,思妩不忍心,伸出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姐姐,别哭。”
“锦瑟姑娘,你怎么了?”
方才在厨房忙碌的姚苒,出来就看到锦瑟抱着俩孩子,哭得肝肠寸断。
她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忙小跑过来。
锦瑟紧紧拥着俩孩子,豆大的泪珠如雨滴一般,源源不断滚落,嘴里已说不出话。
便在此时,门外走进来两人,姚苒愣了下,便要见礼。
明扬轻轻摇头制止。
高灿目光紧紧盯着那道纤柔的背影,幽暗的眼眸如夜色下的深海,看着静谧无波,底下却翻涌着惊涛暗流。
沉稳有力的手掌将哭成泪人的小丫鬟带了起来,将她拥在怀里,低沉的嗓音暗哑,仿佛哽咽了般,“我带你回去。”
“不,文......”
泪水模糊了锦瑟的眼睛。
她还来不及思考高灿为何会在这儿,下意识便摇头拒绝。
她找到文彦的后人了,怎舍得离开?
高灿眼眶微微泛红,柔和的声音打断她还没说出口的话,“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