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春申门下 小杜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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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冉洪看到对联，就突然想起前世看到过的关于杜岳生的一副对联。

大概是1923年，第一次直奉战争之后，当时的大总统黎元洪为直系首领曹锟及直隶督军王怀庆所逼，被迫下野，来到了上海。

杜岳生为欢迎黎元洪的到来，特意在法租界杜美路给他买了一套洋房，并且亲手安排手下进行了周密的保卫警戒，平时更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把黎元洪侍候得舒舒服服。

不仅如此，杜岳生还安排自己的夫人沈月英，陪着黎元洪的如夫人黎本危，在上海滩的各大商场一阵疯狂的撒币，只要黎本危看上的东西，不问价格，统统直接拿下，突出一个“土豪”二字。

这一系列操作，给了黎元洪这位下野的大总统十足的面子，让黎元洪大为感动。

据传，黎元洪离开上海时，送了杜岳生两样礼物，一样是一套北洋军陆军上将的制服，另一样则是一副对联。

对联是这样写的，“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

意在夸赞杜岳生像战国时的春申君一样，仗义疏财，喜爱结交朋友，对杜岳生给与了极高的评价。

这副对联，有人说是黎元洪亲自写的，也有一个说法，是黎元洪的秘书长饶汉祥写的，但不管究竟是谁写的，这副对联显然写到了杜岳生的心坎上。

杜岳生对这副对联喜欢异常，爱若至宝，特地延请名家雕刻成黑底金字，悬挂在家中客厅的两侧。

现在，冉洪打算让这副对联提前问世，以此对联敲开杜公馆的大门。

冉洪相信，以这副对联的威力，和杜岳生对这副对联的喜爱，这样一副对杜岳生褒奖备至的对联，要比送上几百块大洋的礼物，效果会好得多吧。

冉洪一路欣喜若狂，刚刚回到东方旅馆，服务生就告诉他，申报的方先生打来电话，让他尽快去申报馆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冉洪想到对联后，本就想找个书法大师写这副对联，所以毫不迟疑地迅速赶到了申报大厦。

“兄弟，上午光顾着商量文章了，遗漏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文章是用实名发表，还是用笔名，我建议你起个笔名吧。”

一见到冉洪，方进山迫不及待地说道，只因他在和总编室商量好明天文章见报后，作者的名字成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冉洪想了片刻，说道：“就用三川愚公的笔名吧。”

“三川愚公？兄弟，你这不是等着别人骂你愚蠢吗？”

“哈哈，我的好大哥，骂我好呀，我就怕他们不骂，等过个十天半个月，巴黎和会的消息传来了，就知道谁才真正的愚蠢。”冉洪笑道。

“行呀，只要你自己觉得没啥，就用这个吧，对了，文章明天见报，你明天注意一下。”

“好的，方大哥，还有一件事儿麻烦你，你认识上海滩哪个知名的书法大家吗？我想请人写一副对联。”冉洪问道。

“你要写什么对联还非要找知名书法大家，现下上海倒是有几个书法大家，像康南海（康有为）、沈曾植、李叔同等人，不过，这些大家等闲不会出手，即使答应写了，润笔费也不会低，我劝你另外找人吧。”

停了一下，方进山有些犹豫地接着说道：“我们报馆有一个人字儿写得很好，就是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帮忙。”

“哪位？你就帮我求一副字儿呗，方大哥。”

“就是我们的老板，修公，我去试试吧，他对你印象不错，看看能不能请得动他出手。”

方进山还是答应了冉洪的请求，“你等一下，我去帮你问问。”

过了没多久，方进山兴致冲冲地跑回办公室，“你小子运气真好，我一说，修公就答应了，走，跟我去他办公室吧。”

二人走进史量才的办公室时，史量才正在批阅文件，见二人进来，推开文件，笑着说道：“小伙子，这么快又见面了，你要写什么对联？”

“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冉洪规规矩矩地答道。

“哦，这副对联写得不错，是你写的？写给哪位姓杜的吗？”

以史量才的文化素养，自然一听就知道对联的含义和水准。

“是我苦思冥想得来的两句，是写给上海一位叫杜岳生的朋友。”

“是近来名声挺大的那位黄锦荣的弟子吧？”

“是，我一个汉口的朋友帮我引荐了他，我想着，我的生意，也许他能帮得上忙，所以打算用这副对联，当做见面之礼。”冉洪实话实说，却唯恐史量才对杜岳生这类混帮派的，有什么成见。

那是因为他对上海滩的生态圈儿还不够了解，像史量才在上海滩开设报馆，三教九流，哪一方面，他不打交道？

“可以，不过，你这字儿有点儿多，又要拿去送礼，我得好好写写，这样吧，我今晚回去写好，明天上午你来拿吧。”史量才果然没在意杜岳生的帮派身份，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冉洪心中十分高兴，也学着方进山改了称呼，“修公，谢谢您，我一定好好报答您。”

史量才听了冉洪的话，不由地笑了，打趣道：“小伙子，你打算怎么报答我，不要稿费？还是又拿出你的银票？”

冉洪也笑着回答，却带了几分自信，“修公，这都没问题，不过，我的报答，您听了之后，一定会觉得比银票、稿费要有价值得多。”

“哈哈哈哈，好，好，那我就等着你的报答了。”

从申报大厦出来，冉洪第一时间，从报童手里，买下上海滩目前所有正式发行的报纸。

他打算，做一份申报的促销方案，来报答史量才，这位他从心底佩服和敬重的报人。

接下来的半天，冉洪不仅翻阅了所有买到的报纸，还又专门上街乘坐了上海滩的有轨电车，并且抽样调查，问了几个看着有文化的路人和东方旅馆的前台、收银等人，一份申报的促销计划，在他脑中渐渐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