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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有雨》
2024.12.7
醇白/晋江文学城独家
Blame:1.当雷声突然响起
初秋九月,正夜深。
数万层脏黑乌云压在这座冷峻又金迷的玻璃城市上空,盘旋掌控着首都的盛气。
冷风骤起,危机四伏。
此刻,市中心大厦的霓虹外光与街边的华灯在墨色气压之下显得渺小不堪。
最安静的一瞬也是狂躁来临之时。
一道闪光撕裂阴云。
数秒后,闷雷对撞出世,暴雨铺天盖地倾泄。
整个崇京被吞没了。
雨云笼罩顶空,高高在上又连环对撞,雷声到处溅起,狂风将雨丝化为银刀,攻击整个城市。
“轰??!”
女人纤白的手指倏地缩抖。
公寓处在雨势最大的中央城区,因为居住人对天气的疏忽,窗户留了一大半缝隙。
没有任何隔音层的阻拦,雨声以最骇人的威力喧闹进了卧室。
乱风卷动白色窗帘,潮湿气息侵上床褥,汹涌的雨汽因为窥见到女人的绝色好像都缓了几分。
她微皱着眉,睡得并不安稳。
因为前半夜的闷热,正熟睡的人只盖了一半被子,匀称不失肉感的细腿压在被子外,微光之下白得几乎有些透明。
哪怕躺着,身材的曼妙都能透过睡衣显露。
身体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生动又安静。
即使闭着眼,五官高度的融洽仍然美得般般入画,童云千瘦圆的脸藏着几分羸弱,像高洁的白瓷。
娇贵,一碰就碎。
“咔??!!”
惊雷。
童云千忽地被吓醒。
粘稠厚重的梦终于被窗外的几波雷电打断,放她回到现实。
睁了眼,童云千的天姿得以诠释。
睫毛细密如丝,一双美人眼流盼湿润,刚醒,有些惺忪失神。
被吵醒后,暴雨袭来的寒冷也随之清晰,童云千拉高被子裹紧。
这些年不管跑了多少医院,耳疾仍然没有任何缓和,突然的尖锐噪音弄得她心肝颤抖。
雷雨夜最恐怖,一波波肆虐的暴雷吓得整座城市都难以安眠。
童云千冷得不想动,窝在原地纠结一番,还是爬起来去关窗。
她踉踉跄跄走到窗口,刚握住把手,迎面又一道霹雷下来,震耳欲聋。
惊得童云千肩头哆嗦。
隔音窗被关上,嘈杂雷声衰退一大半。
脚趾踩到一片湿迹,她低头,看见窗台和地板都潲进来不少雨。
刚睡醒身体都是酸懒的,童云千叹息,转身走去客厅。
她倒了杯热水抿了抿,深睡过后的干涩一下被消解很多,童云千捞起落在茶几上的手机,一打开发现微信被轰炸了。
【郑师兄:我去了个六舅的,童小美女你火了你知道吗?】
这是他唯一一条纯文字,剩下全是语音。
“……”
吊人胃口,讨厌。
懒得听师兄的十几条五十九秒语音,她干脆全部转文字,自己结合上下文自行理解。
读完识别出来的信息,童云千稍拧起眉。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展览的公众号今天发布了一条预热的博文,里面放了一张她的照片。
展览处于装修的最后阶段,镜头里的她侧身,站在展品面前,衬衫袖子挽到中间,环胸盯着脚下的艺术摆件思考。
额头饱满,柔软黑发松散地夹着,洁净的白颈暴露在镜头中,她的身形清瘦,像风中一叶。
童云千表情专注,就因眼睫垂下挡住了大半情绪,徒增清柔的破碎感。
就是这样一张照片,不知道被哪个营销号发掘,直接发到了短视频平台,配上“某某大热情歌”“某大热小说绝美女主”有脸了类似的tag,一经发布,引得所有大小营销号跟着效仿。
现在已经有不少网友开始拿童云千这张侧影照当头像招桃花了。
他们展览的公众号粉丝飞升,有等着开展当天找童云千合影的,还有好多经纪公司找到她的师兄问签约意向。
整件事发酵才不过七八个小时。
再这样下去,没多久童云千的简历和生平怕是就要被扒出来了。
从天而降的热度对他们这次的半公益展览肯定是有益无害的,但对于童云千本人而言……
她皱眉很久,直到眉心都发酸了,才拿起手机给郑师兄发了条可怜巴巴的诉苦。
【rainy:师哥,本素人好慌。】
【rainy:我还没做好进军娱乐圈的心理准备。】
发完这条,童云千被自己的自信逗得唇线弯动,这才抹去几分紧绷。
耳畔轰隆不止,雨声沸沸,她偏头看向窗外,刚才散乱睡梦里的画面一幕幕从脑海深处泛上来。
照片发酵的八个多小时里她一直在睡觉,而被雷声吵醒之后也没觉得有多轻松。
漫长的睡眠里,她反反复复在做梦。
梦里混乱,沸热,模糊的画布上辗转全是同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男人在她晦涩的梦境中睁开那双眼。
犀利的,眼角平直锋利,瞳仁漆深,像豺狼捕猎似的在暗中发光。
他贴在身后,单手环捏着她的脖子,盯着镜子里的他们,忽尔勾唇。
「童云千,看清楚。」
「是我在吻你。」
“咔??!”
童云千肩膀倏地哆嗦,手机差点掉了。
又被雷声吓了一跳。
她端着热水走到落地窗前,胆战心惊地望着眼前这片处于雷暴中心的城市。
不好的预感隐隐笼罩在心头,让人莫名慌乱。
自从上周下了飞机,重新踏入崇京这片土地开始,她就彷如走进了某个人掌心笼罩的磁场里。
不可控地被压迫,总想躲避什么,恨不得藏起来。
须臾。
她低下头去,单手捂住左耳,深深地吁出一口气。
没事的,这么多年了。
早就过去了,都过去了……
四年,足够把一个人忘干净,也足够被一个人忘干净。
反正她也早就不是他那个世界的人了。
…………
与此同时,市中心艺术厂区外的昌泰街正热络。
室外暴雨,却丝毫不影响爵士酒吧里正享受特调的客人们。
位置最好也最大的卡座里聚了七八个人,觥筹交错间不同类型的调酒碰杯在一起,撞出的香气慢慢融合。
“这次出新的影集记得送我们几本啊,你说你这一边当CEO,一边还当着大摄影师,给你牛的。”
穿着花哨的男人再次举杯,看向窝在沙发最中央的邵贺新,笑道:“来来来!再碰一个,喜迎我们小新总采风顺利!”
男男女女再度站起来,把酒杯举起,齐刷刷看向酒局主角。
不管是上学时候还是现在,邵贺新走到哪就是哪里的男主角。
催酒这会儿,他正捧着自己的相机翻看着,被催着叫到才笑着抬头:“说了不灌我我才来的,你们真不厚道啊。”
接管家里产业的这几年里,他褪去白衣少年气,成熟许多,不改的还是这股谦谦君子的温柔劲儿。
邵贺新的桃花眼温柔,眼神总让人从心底发暖。
他放下相机,端起自己的酒,和朋友们碰杯。
“多亏大家照应,”邵贺新坦荡温润,微笑:“我才能偶尔跑出去干点儿别的。”
“得了吧谁有那本事照应你邵家啊,赶紧,别赖酒。”
“上次那项目还是新哥给我牵的线,我陪新哥炫一个!”
又一轮举杯结束,朋友们坐下继续刚才的酒桌游戏和闲散话题。
邵贺新的发小任宽从楼上厕所下来,快步穿过酒吧一层,溜到他身边坐下,表情惊愕:“贺新,那个,你……你知道……”
邵贺新嘴里抿着半口酒,偏眼作疑问。
任宽把手机打开的公众号界面给他看:“你看看这个是不是那个谁……”
“她什么时候回崇京的,这事儿你知道吗?”
“x博和抖x上她的照片都传疯了,怎么她签了MCN要营销当网红?”
邵贺新悠悠往下一看,闲散的眸色顿然变了。
能让他这么一个永远三分温柔三分悠闲的人忽然变紧表情的人很少。
任宽看着邵贺新眉眼紧绷又复杂的表情,知道自己兄弟并不知情。
邵贺新就那么盯着屏幕里的童云千足足一分钟,直到手机自动息屏才逐渐回了神。
他高瘦的身影僵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嘴角上扬又下垂,抖动后又扬起。
任宽很意外。
这几年来邵贺新就像套了一层厚厚的壳,即使看上去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但熟悉的人知道,其实他跟谁都不亲近。
“哎,什么情况。”任宽对过去他和这姑娘的事知道不多,忍不住八卦:“当初你俩是……?”
“我记得这姑娘以前不是喜欢你吗?”
邵贺新视线一扫记住了展览的举办地址,澄清:“不是。”
酒吧里的爵士乐悠扬暧昧,却丝毫融入不进他周身紧张的氛围里。
邵贺新把地址和信息都发出去托人去查,抬起视线,云里雾里来了句。
“既然我们都知道了,那他肯定也知道。”
任宽纳闷:“谁?”
邵贺新捞起身后的相机包,拍拍任宽的肩膀:“明天早起去这个展。”
…………
同时。
首都核心区,全国最有经济竞争力的CBD之一。
这里每一座高耸璀璨的大楼的每一个玻璃格子,是无数人挤破头,仰断脖子都想要的证道之路。
这里矜贵得仿佛随地都是金子,高高挂起,只有能刷门禁攀上摩天高楼的人,才有资格去摘。
而早已位于顶峰的人早已懒得去看这些无趣的风景。
挑高的落地玻璃对抗着刺刀般席卷的暴雨,仿佛在比谁更冷酷,更无坚不摧。
西装革履的助理小哥在原地站得小腿僵硬。
他忍不住轻咳,试探室内另一个人:“要不要先把关于童小姐的热搜和营销号视频全部撤掉?”
懒洋洋窝在皮椅里的男人没说话。
玻璃墙之外黑雨呼啸着,正咧开爪牙攻向他。
不管雷声多么骇人,都无法惊动他耷拉的眼皮半分。
反成了狂风恶浪拜服他脚下的宣誓。
邵临垂眸,手机光源映刻着他五官的明暗。
他摩挲着屏幕上童云千的娇丽脸庞,眸色平静,如豺狼捕兔般得心应手。
语气略显旁观热闹的混不吝。
“撤什么?”
“她怎么着跟我有什么关系。”
助理小哥推了下眼镜,没说话。
咔??!
惊雷再起。
指腹从女人的眼一点点划到唇瓣,最后用关节敲了下她的脑门,邵临牵动唇畔,“这么喜欢躲。”
“那就让大伙儿一块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