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空,一手托腮,眼底带了些失落,她轻轻问:“十七,这就是成名的代价吗?”
谈谷放下书,从书页间看她的目光有些复杂说不清的情绪,琥珀色瞳仁温和,他夸她:“六六,你在灯光下被所有人瞩目的样子很美。”
“这是你该走的路。”
温书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我不觉得,我只觉得心里好像空空的。”
“我们一起回格林顿庄园好吗?我不想再去巡回办展了。”
宽戒摩挲着书页,谈谷情绪很淡,似无悲喜,“别任性,六六。”
“你已经站在很多人达不到的顶峰,你要珍惜这机会。”
“哗啦”撕开糖纸包装,,温书扔掉那亮晶晶的糖纸,心底又酸又涩,“可是德里克先生要求我去曼切斯特和北爱尔兰办展,你知道有多远,而且你处在博三毕业关键期,你不可能陪我,我只能一个人去。”
“我受不了。”
谈谷往背后座椅上一靠,他看着温书,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碎掉。
她所不珍惜不在意的东西,他为之一恒贯之努力数十年都没拿到入场券。
无数次在台下,谈谷看着她在台上光鲜亮丽,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不甘。
她也不是没有依靠自己的人脉向别人推荐他的画,可给出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抱歉。
他的画作始终像荒原上的白桦林,孤立,冷寂。
叹了口气,谈谷嗓音很哑:“我不会支持你这样任性的决定。”
—
温书还是任性了,她向德里克先生提出解约申请,最后协商得来的决定是给她放二十天假,让她好好休息,静下心来考虑。
一月,温书把伦敦的东西都搬到约克郡,在格林顿庄园里的湖心别墅中居住下来。
谈谷工作日留在学校完成课题组任务,周六周末会来看她。
那时温书已经习惯一个人,她对着画板画画,扔画纸删改,断断续续画出了一些画。
一月中旬时外郡县下了一场雪,雪很大,睡醒起来世界便变了样,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温书站在窗前安静地看着百米外结冰的湖面。
忽然很想家,想念曾经父母还在的那段时间的家。
她不用考虑金钱名利,也不用把画画变成谋生工具,变成自己都不喜欢的东西。
雪下半日,上午谈谷穿着卡其色大衣冒雪赶过来。
相对而坐,温书安静地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没有说一句话。
谈谷却主动提起:“六六,这次假期结束就回去吧,曼切斯特是个很好的城市,你该去看一看。”
温书想起这件事就难过,她拒绝交谈:“我不想再聊这件事。”
“你不关心我的画,你只在乎我有没有名!”她忍不住喊了出来。
谈谷无奈,他压抑下心中的疼痛感,眼底栖息温柔爱意“好,我不提这件事了。”
“除夕的时候,来伦敦吧,我们一起过一个年。”
说着他从保温袋里拿了一杯热的红豆奶茶出来。
温书弯起唇角轻轻笑了,插进吸管抱着吮吸,站在火炉边看着外面的雪景。
她很好哄,已经开始计划和他的以后:“这里冬天太冷了,十七,我们以后去一个温暖一点的地方居住吧。”
谈谷站在画架前,他点点头,轻轻“嗯”了声。
上午相处得还算愉快,下午的时候有邮差敲响了家门。
温书以为是粉丝寄来的信件,披上红色格子大衣带着手套就出门去取信。
信很多,用一个盒子装满,我书抱着回家,在外面,站在雪地里便忍不住打开。
用裁纸刀撕开边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邮戳编码63开头,中国的邮编。
愣了下,温书取出全部信件,一封封用信纸包好,钢笔写着收件人和寄件人名字。
温书,盛京延。
时隔多年,他们的名字再次排列在一起。
那刻,温书很难说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像已经冰冻的湖面,被人投入砸进了一块石子,再也泛不起波澜。
她看着信封口袋上的数量:108封。
撕开其中一封烙着漆印的信,信纸展开,遒劲有力的钢笔字迹出自他。
读了一句,都是些充斥爱意的句子。
原来是情书。
可笑,盛京延竟然会为她写情书。
谈谷许是见她外出许久没回,也跟着出门,他站在她身后,盯着她手里一整盒的情书,眼底情绪有些未名。
那刻他从身后抱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肩窝,亲昵地咬她耳朵,吃醋说的话也莫名带了敌意:“这是你的哪位故人?”
把信放回盒里,盖上盒子,一整个扔进垃圾桶,温书面无表情回应,语气里早已不见任何波澜:“一个死人罢了。”
风雪寂静,雪中枯树深褐色枝干深埋进地里,寒风凛冽,人的交谈声每一声都清晰可闻。
“死人”盛京延,穿着黑色风衣站在雪中,雪落满他肩头,形单影只,背脊绷得笔直,漆黑深邃一双桃花眼静静地看着那边亲昵的男女。
温书和陌生男人亲密无间,下意识的每一个动作都把爱意刻进骨子里。
修长指骨紧扣手腕,一点一点曲握成拳,这刻盛京延才觉心如刀绞。
或许这是宿命。
他站在那隆冬的雪里近半小时,目睹温书和别的男人亲昵两分钟,后来他们相拥着进屋,火光微亮,炉火融融,一切温馨而美好。
而盛京延脸色惨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或许是因克制太过用力,额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许颐清远远的在越野车上看见这一切,他拉开车门下车,走过来,伸手拽着盛京延的肩,想把他拽走。
“都看见了,该死心了吧。”
医院年假被他这么嚯嚯,不远万里陪他来英国,四处打听,才寻到她的住址。
看到的是这副场景,也该死心了。
弯唇,盛京延嘲讽地笑笑,而后重重一拳打在粗壮的树枝枝干上,血沿着冷白的手臂流下,一双寂黑的眸子阴沉而冷。
转身往外走,拉开越野车车门,点火轰隆一声。
许颐清站外面都气笑了,“盛哥,不带我走啊,想把我扔这儿。”
趁还没发车,许颐清拧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劝他:“情书也收到了,她也扔光了,别找借口开拓国外市场了,回国吧。”
男人冷着脸不发一言,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臂鼓起青筋,伤口的血是暗红色的,他低头点了支烟,喉结滚动,气压阴沉得吓人。
许颐清是受惯了,不怕他这样,还在说:“那情书,我找人捡回来?”
“闭嘴。”没有耐心,盛京延冷冷地回了声。
许颐清靠着窗,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