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大/麻的人放纵疯狂,他们尖叫,脸上全是兴奋癫狂神色。
没有感觉,盛京延那时喜欢把收音机拆了,组装电路,火线和零线接电池,一个简易的电击装置做好。
50v左右的电压,电流近40A,流过身体,肌肉痉挛,心室颤动,麻痹,剧痛,血压升高,这些痛苦会令他短暂地忘母亲离开的记忆。
黑云压下来,城市由混泥土钢筋浇筑而成,大雨倾盆落下,他怀抱着林弈秋的尸体,手握着她的断指,为她挡雨,只为不沾湿那柔软黑发。
过往是一部默片,回忆随时吞噬他,要他的性命。
转机是和朝辞聊天,他开始慢慢变好,也试着出去在阳光下行走,商科的论文他很容易对付,学业的压力轻了,胃口好了些,整个人有了点血色,也开始期待回国后的未来。
后面收到朝辞说要追他的消息,盛京延笑笑,在日光下回了她,[毕业后,我娶你]
可那句话之后,小姑娘便很久没上线。
盛京延重新退回黑暗里,在母亲生日的时候收到一个跨国快递,里面有林弈秋生前喜欢的书,被撕烂一半,还有他们曾经的全家福,林弈秋的头被剪掉,用红色马克笔画了个大叉。
连带着的还有林弈秋的一块皮肤组织,几乎晒成人干,和发丝纠缠在一起,夹在那本她曾经最爱的物理书里。
胃部痉挛疼痛,盛京延吐了血,昏倒在出租屋里。
第二天被修理水管的工人发现送往医院,他住院半个月,回来拿到手机,发现朝辞的企鹅头像又重新亮了起来。
还是那只黄色的小猫,抓拍的神态很像微笑。
那之后他们陆陆续续聊了半年,对方说话温柔,总是提起之前她提过的事,发的照片也少了很多,她几乎不分享日常了。
但语气,氛围,甚至发消息的时间都和之前没有区别。
那时盛京延短暂地有过怀疑,他隐晦问了句,朝辞隔了两天才回:
【我总单方面的分享日常,让我觉得自己永远在仰视你,永远在主动。】
【而且你既然不相信网上的真心,就不要和我聊了。】
【这样很伤人。】
伤人,盛京延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之前林弈秋对盛勋北的控诉也是伤人。
陡然心便软了,盛京延回她:【我信,不分享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那时想。
可原来隔着屏幕,模仿另一个人说话的语气,说话的习惯,说话的方式,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代那人么。
这种只会出现在谋杀案里的桥段,没想到也让他撞上。
心里有底了,大概是温书高二下册的时候,小灵通丢失,苏橙开始冒充她。
……
“她的小灵通后来丢了吗?”盛京延抬眼看着温冷妙,眼底一片沉寂,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
温冷妙哆嗦了下,点点头,“是。”
“姐夫,你怎么知道?”
“也不是丢了,姐姐的手机是被老师收了,老师给她摔烂了。”温冷妙回想,眼底神色有点难过,“说是她带手机去学校。”
“班主任亲自去收她的手机的,姐姐把手机扔在楼下花丛里也被找到了。”
那个带着黑框眼镜,有点地中海发型总穿着条纹衬衫的男人把那个手机捡上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用力摔到地上,用脚踩,暴力破坏,踩得粉碎。
甚至连里面的内存卡的磁条也被毁坏成碎片。
那时那个班主任老师怎么说的呢,他说:“有些人不要妄想靠什么歪门邪道一步登天。”
“网络上的,永远是最虚幻的,人得认清自己,丑小鸭永远不会变成天鹅。”
温书握紧双手,低下头,羞愧地站在台上被当众羞辱批评。
苏禾衣扬起下巴看她,眼底的笑嚣张又肆意,如一个胜利者姿态。
台下人为班主任的话鼓掌,并一人一句话,如唾沫般淹死她。
“丑小鸭,她连丑小鸭都算不上吧。”
“脖子上成天贴膏药,是不是遗传病啊,见不得人。”
“大热天还穿长袖,真是个怪人。”
“她还拿手机和人网聊呢,听说在网恋。”
“你说他网恋对象要是看见她这个模样会不会被吓死啊。”
“哭得真丑,像个鬼。”
温书低头等他们嘲笑够了,等老师批评够了,她弯腰捡起那一地手机碎片,用餐巾纸包住,捧在怀里往外走。
她回家病了好多天,每天都在哭,她那时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救她的阿延哥哥了。
后面返校,高三重新分班,温书重新在学校机房里登自己的企鹅号,却发现那个号已经登不上了,她重新申请了一个号加盛京延,申请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无力悲伤,她被高考押着往前走,往后一年埋身题海,早出晚归,沉默寡言。
后面考上南大,他曾经就读的学校。
至此后面种种,不过宿命的玩笑。
……
走出那片老旧的小区,盛京延依靠越野车车门点了根烟,滑开手机,他拨了林锋的号码。
“帮我查苏橙。”
“所有,她背着我干的事。”
摁掉电话,盛京延仰头吐了口烟,目光瞟过苏橙发给他的微信图片,他扯了扯唇角笑笑,眼底一片阴翳。
去市立美术馆的路上,盛京延收到林锋发的消息。
一个通话记录的截图,时间显示是两年前,他和温书结婚纪念日的那天。
通话时长五分钟,通话的手机号码是他的。
他和温书的通话。
那个时间没记错的话,是苏橙第二次住院的时间,那天他去看她,手机一直带在自己身上,并未接任何一个电话。
而这通话记录,又是怎么来的?
那天雨下得很大,病房里灯光晦暗,苏橙在输吊水,病容苍白,她乞求他陪在她身边,并提起从前。
她说,她用尽所有热情在爱他了,隔着三万公里,不间断长达两年时间单方面地给他发消息,其中一年半的时间内他都没有一句回应,她好傻,固执地以为把一个人从黑暗里拉起来的方法就是陪着他,就是他的每一句话都回应,就是他生病时不离不弃。
她特地强调了生病这个词。
想到自己那段病态黑暗濒临死亡的日子,盛京延看着她的模样,心软了,答应陪在她身边。
手机电量耗尽关机,他没收到温书的电话,也没接过一个电话。
后面有个医生过来说了件不好的消息,就是苏橙的腿可能会有后遗症,会瘸,她那时害怕得几乎哭了。
后面情绪稳住,她总是提起从前说些有些没的,他为了不刺激她的情绪,都顺着答了。
记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