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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彻开车到青叶城西,这条路他走了整整三年。周日青叶城西除了体育和部分社团活动以外并没有多少同学,但值班的大叔还记得他,见他第一面就认出他了。
他走在青叶城西,这里的一花一草他都很熟悉,他都和雾岛源司看过,他们曾经在学校食堂旁边喂过青叶城西所有学生的学长——一只黄色的秋田犬。
及川彻很喜欢它,宁愿被雾岛源司嫌弃也要喂他。
当时的雾岛源司站得远远的,在一棵孤零零的樱花树下,又害怕又想看的样子,及川彻一眼就看穿了,拽着要让他摸它。
于是他第一次摸到小狗。
他们一起讨论过未来要不要养宠物,而雾岛源司竟然同意了,但最后雾岛源司被证明猫毛犬毛过敏,忧伤了好几天。
问他为什么,他说完整的家庭一定要条狗狗才行啊,书上是这些写的。
他们几乎走过青叶町每一个树林,触摸过每一棵,在树林的深处躲藏着亲吻,他们甚至在操场的器材室、排球馆的休息室、教学楼的天台上胡闹过。
及川彻回忆着走过每一个地方,最后还是习惯性地来到了排球馆。
即将踏入排球馆的时候,他很害怕,害怕雾岛源司就在里面。
这样的心情就像那天下午他在校门口等雾岛源司一样。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雾岛源司自己要去阿根廷的事情,不过好在他一如既往的不多次提醒就要抛之脑后,及川彻明明可以直接发消息给他,或是直接到排球馆去找他,但是他都没有,而是将这份怒意化作勇气连忙办了出国的手续。
这一次雾岛源司仍是不在,及川彻又开始庆幸了。
可他明明是来找他的。
排球馆只有部分非正式成员在自由练球,及川彻只见到了沟口领队。
“入钿教练带着孩子们去乌野打练习赛了,上午还在,哎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沟口领队很高兴,排球队的成员都被他喊过来集合,及川彻被当做榜样前辈来赞美。
连隔壁的女排都激动的慕名而来。
留下的大部分都是一年级新生,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及川彻的大名,及川彻被迫做了个即兴演讲,还签了很多名字,合了好多张影。
“及川前辈,我叫源——”
及川彻猛然抬头,看见的却是兴奋着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皮肤黝黑的男孩,他还没讲完自己的名字,就看到及川彻倏忽而变的眼神,但只是转瞬即逝,又重新笑眼盈盈。
男孩接着道:“我叫源之助,啊,源就是雾岛前辈那个源,我从初中开始就很喜欢您的排球!”
及川彻没有回答,像是没听见一样,笔尖微顿,熟练的写下那个源字,“希望我写什么?”
“可以吗?!”男孩眼睛亮晶晶地,“麻烦您写——加油,做个好二传。”
“……”
结束后,及川彻和沟口领队在排球馆的看台上聊天。
“上次入钿教练还在忧虑不知道你去哪个球队了,问了雾岛,他说他也不知道——所以AD和立花的试训,选了哪个?”
“一个也没选。”及川彻笑了一下,“AD条件苛刻,立花又换了两个教练,和布兰科时候的风格大相径庭,就没选了。”
沟口领队很震惊,“那你……”
“准备去阿根廷了,拜何塞布兰科为师。”及川彻微笑着说道。
沟口领队由惊化喜,激动地说道:“好啊,我之前听说过布兰科教练收你为徒的消息,本以为你不去呢——入钿教练知道了吗?”
及川彻在排球馆只待了一小时就逃似的走了,临走时,沟口领队把他送到了校门口。
“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阿根廷?”
“明天。”
“这么快?”
“排球嘛,一天不练就是逆水行舟,呆在家里老忍不住偷懒,还不如早点去。”
沟口领队笑着摇摇头,一脸不信:“你可不是会偷懒的人。”及川彻不置可否的笑,沟口领队像是感叹地说道:“及川,永远不要放弃排球。你是一定能在排球上取得成绩的。”
及川彻笑着谢过。
及川彻回到车里没有选择去乌野,而是又给雾岛源司发了个信息,上一条是让他别忘了今天排球部请假。
【比赛结束来青叶町的教堂,我在那里等你。】
他本打算离开的最后一天要带他来得就是这里。
雾岛源司依然已读不回。
青叶町的天主教教堂是仙台最大的教堂之一,大正时期就修建的主体,后续又跟着扩建,逐渐有了不小的规模,成了旅游景点。
教堂外面的草坪上,有人举办婚礼,还有两对拍婚纱照的新婚夫妇,有一家人只是单纯的在野餐,及川彻小时候也来过这里野餐。
及川彻路过婚礼时被塞了一朵白色的玫瑰花,还被邀请去吃饭,他连忙拒绝,无处可逃地他只好钻进教堂里。
教堂里,神父站在传教台上讲解圣经,及川彻拿着白玫瑰进来时,教学已经接近尾声,他找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座位上放着一本圣经。
及川彻瞟了一眼就知道他们讲得是《新约·哥林多前书》13章第4节。
及川彻像上学生时代走神后的样子,连忙翻到那一页,看到内容之后就忍不住苦笑,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存在?
他对鬼神的相信仅仅只是见到神社去许个愿的程度。他看着圣经里的句子,又抬头看向刻在神父上方的十字架上的圣人。
下课时,神父让所有人起立,跟随他先用希伯来文念一遍,又用日语念了一遍,他开口: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神父的声音苍老,回荡在空旷的教堂里。
及川彻坐在最后一排,站起身来,跟着所有人一起开口——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轻易发怒,不算计人的恶。
“爱,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希伯来语念完,神父又教大家用日语又念一遍。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
所有人的声音逐渐远去,只剩下及川彻自己的声音,他读得很慢,声音很小,每一个字却都用了很大的力气,像是第一次学习语言的孩子。
及川彻一直坐在教堂的最后一排,直至太阳落山,人去楼空,白色玫瑰失去水分,花瓣的边缘泛黄枯萎着卷起。
雾岛源司告诉过他,才不要在浴室里求婚,至少得找一个教堂吧。
及川彻歪过头去,教堂彩色的琉璃外,灌木树丛新生的绿叶逐渐褪去稚嫩,化作饱经风雨的墨绿色,在晚风中簌簌作响,昭示故乡即将迎来他最爱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