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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
邵霄凌就不同了。
应付那些陌阡名流,跟他们谈生易,从其身上扒油水,全程竟毫无障碍、浑然天成!
也不知道洛州侯天生贵气、从未缺过钱,为何会干啥啥不灵、骗钱第一名。
短短几天,他那些“洛州这好那好值得投资保证十倍收益”的话,那些编的金山银山铜矿铁矿地大物博然后狮子大开口还一本正经“已经算你很便宜了我好亏啊”的气势,慕广寒自愧不如。
原来一旦放低底线,坏得前所未有,就能爽得前所未有!!!
当然,这种“坏”,本质和他那只习惯让人占便宜的自卑本性,是相悖的。
因此有时午夜梦回,难免心虚。
尤其是……哪天顾苏枋忙完了,回过头来突然发现,他已经仿佛打家劫舍一般,把整个陌阡城高门大户的油水都狠狠刮了一层,正在卷款回家的路上。
南越王会怎么看自己?
就,虽然。
他心里珍贵的小兔团,还有温暖的拥抱,都已努力……找替换掉了。
但还是难免私心。
希望自己在顾苏枋心里,能多少留下丁点儿好的印象。
虽然也很清楚,这点“好印象”百无一用。
可谁让南越王毕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给过他一场美梦的人。在他心中地位,永远与众不同。
他能接受傅朱赢的诅咒、卫留夷的憎恨。
但如果有朝一日,顾苏枋也用那样鄙夷厌恶的眼神看向他呢……?
这么一想,慕广寒果断想跑。
早日回洛州,躲着一辈子再不见他。
但不行。
陌阡这群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谁跟赚钱有仇啊?这种“日进斗金”的日子,不能轻易回去!!
于是他又悲催地发现,如火如荼生意的温暖,说不定已足够……帮他抵御南越王冰冷的眼神带来的当胸一刀。
哎。
人生在世,什么玩意!
真就是人变鬼鬼变人。没有心的人天天上演真情实感,有着一颗心的人,渐渐修得没有感情。
也罢,干都干了。
回去之前,不如再多干几票大的。
于是后几日,月华城主更是在言语间隐隐加了一把火。放出了一些他与东泽纪散宜、西凉王燕止都“关系匪浅”的风声。
背后可供遐想的利益,更是无穷无尽。
一下子就连之前还不肯咬钩的陌阡几大世家都开始按耐不住。为把传言演得更加有鼻子有眼一些,慕广寒还在考虑要不要了为了拓跋星雨部族的事情,干脆去一趟东泽。
但又担心与纪散宜的真正关系暴露。
倒是不如把西凉拿出来做幌子更为妥当。
可又有一个问题。
西凉王眼下内忧外患自顾不暇,只怕没空同他联手做生意?
不成想,想睡老天送枕头,想啥来啥!
隔日,陌阡城中权贵们就疯传,南越王顾苏枋昨晚收到一封来西凉王的亲笔信。
信中,西凉王表示愿意归还仪州的全部领土,只有一个条件。
要月华城主慕广寒本人亲自前往西凉,详谈归还事宜!
……
连日里,顾苏枋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尽管找到了拒兵天子的借口,但想要这借口说得过去,就绝不能任内奸探子把他们囚禁乌恒侯、宁皖侯的真相给传递出去。
因此陌阡连日封城宵禁。
顾苏枋亲自严查了三轮探子内奸,抓了不少人,丝毫不敢放松。拿着西凉王的书信来寻慕广寒时,脸色并不好看。
“‘吾友广寒’?”
“吾、友?”
慕广寒:“……”
时隔多年,也是难得,他竟再度从顾苏枋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情绪。
当然,也能理解。
南越王这段时日被他裹挟、连天加夜查内奸,结果收信却见月华城主竟被西凉王称作“吾友”,这事换谁都要气闷。
“你放心。”
慕广寒接过他手中信。信中字迹娟秀工整,一看就是别人代笔。
“我去西凉,一定把仪州给你完好无损地拿回来。”
顾苏枋一双清浅狭长的眸子眯起:“‘给我’带回来?”
慕广寒:“…………”
今日的南越王,一反常态,浑身是刺。
也好。
换他还是平日那温柔样子,他反而不忍心去打破那一层尚有一丝余温的幻象。
倒是今日,气氛正合适,他也破罐子破摔、造一回次。
“冕旒,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他抬眼,目光直直望着他。
以前不敢,今天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洛南栀说,修了清心道十重的人,虽旧情不在,但旧事……都还记得。”
“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逼你,一定要弃我而去。”
“你说出来……告诉我,给我一句实话。我保证从此再不纠缠。”
“……”
本以为容易的几句话,竟说得七零八落,不成句子。
就连手指都僵冷颤抖。
慕广寒恍惚,下意识捏着衣领里面的小戒指,太过用力几近捏碎。
其实当年很多事,他都强迫自己忘了。
中间那么多年,更是去过许多地方、重新喜欢过许多人,并非日日都能想起顾苏枋,有时甚至成月想不起来。
可为什么,时不时的,丝丝入骨的回忆,又总能让他一次一次,被重新打回旧日魔障之中。
再度想起那一段温暖迷恋、如梦似幻的日子。
想起滚烫的怀抱、腻乎乎的亲吻,想着雨天一起躲进被子胡闹,冬雪共同依偎火炉边上烤年糕。想到他说“你咬”,然后他在他左手无名指上那一只小小的、专属的牙印。
慕广寒的目光往下落,落在顾苏枋的左手。
那里一如既往,戴了一串非常华丽的手饰。好像是他弟弟过去送他的,那枚印记一样的牙印,就隐没在手饰的戒指与宝石流苏下,看不到。
……都不重要了。
他胸口涩然,闭上眼睛。
他想要的,甚至不是真相,只是一个彻底的“结束”。
曾经美梦一样的故事,忽而戛然而止。他时至今日,想不明白。
他想听他告诉他。
一个“结局”。
一个能够让他走出去的结局。
不管那真相是什么。再难受、再遗憾、再唏嘘,都过去了。
他几近绝望地,看着顾苏枋。
看他长身玉立、气质卓然。那张脸面无表情时的样子,很像当年装正经的的他。
可其他的一切,却不像。都不像。
半晌,顾苏枋垂眸,冷冷开口:“我说过,不许你再叫我冕旒。”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