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赌了几把,才发现不对劲。
这三个老赌鬼各种甩赖出老千:
“三个K,到底要不要?”李威不耐烦地问,看三个人不吭声,他又继续放,“三2带对4。”
一看三带二牌这么大,立即有人慌了:“唉唉,不好意思啊,3个K我要,刚刚走神喽。呵呵,四个5,唉,不能让你跑!”
李威眯着眼,冷哼一声,收回三2带对4,扔出四张牌:“四个7!”
“五个5!”
李威想了想祭出大招:“6个皮蛋!”
三个人互相望一下。
“要不要啊?”
“还剩几张?”
“6张!你们有炸弹我就输。”
李威嘚瑟地看着三个老赌鬼,刚刚他记过牌,三个人绝对没有炸弹,自己三2带对4,加一张J,稳稳地赢!
妈的,玩到现在一把没赢过!
三个人好不容易逮到李威这么有钱的,实在舍不得不宰一波!于是,互相望了望。
小鲍忽然来一句:“厂长!看那边。”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楼下。
“看错啦,辣个不是厂长!”
“哦哦,不好意思哦,继续继续!”小鲍脸上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故意装着纠结,接着狠狠甩出六张牌,“没办法喽,6个老K!你要不要?”
看到6张老K,李威惊得眼珠子差点跳出来!
嘴角抽搐,缓缓抬起头盯着小鲍:“大哥……我他妈刚刚出的3个老K,你他妈从那搞来6张老K!!”
“你记错啦!”
“就是就是!”
“要不起,我就跑喽!”
“玩你妈!”李威忍无可忍,把牌狠狠一掼,“他妈的出千都这么草率?麻烦能不能认真点!糊弄鬼呢!”
没想到这帮人脸皮比砖还厚!
被揭穿也不生气,嘻嘻哈哈。
小鲍嬉皮笑脸:“开个玩笑,那这把不算,不玩喽不玩喽,睡觉睡觉!”
“叫你别和他们赌,输了多少?”
李威看着剩下的80块钱,欲哭无泪:他妈的,实习没工资拿就算了,还倒贴九百多块钱!
看来小鲍要跑,李威想起正事,一把拽住他。
“干嘛?输不起啊?”
“哼,输得起,还剩80块,我请客,搞点啤酒来,你们陪我喝一点。”李威没好气地说。
小鲍抓起钱,一脸困惑:
还有这么大方的二百五?送钱给自己,当然不能拒绝喽!
于是,小鲍连忙奔下楼,搞了一箱子啤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意不去,小鲍亲自替李威打开,还贴心从怀里掏出一包花生米:
“你新来的吧?”
李威点上一根烟,晚上的楼顶天台有点凉,说:“是的哎,我来实习。”
“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口,果然再次引得周围哄堂大笑,一帮老油条七嘴八舌地打开话匣子:
“那你血亏!没工钱拿,还得倒贴!”
“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发工钱哦!”
“反正任厂长说肯定会慢慢发,都发掉!”
“还是老任够意思,他妈的,那个姓唐的畜生,哎哟,吊好事不干!尽干生儿子没屁眼的事。”
“久斯久斯……姓李的,也不斯好等西,要不是老任,这个厂根本开不哈克。”
李威一听立即转过头,问:“姓李的?谁?”
“哦,以前的老板。”小鲍猛灌半瓶。
“他怎么不是好东西了?”李威追问。
小鲍眉头一拧,摇摇头说:“你们都来的迟,老乔稍微知道一点。李久勋根本不想开厂,一直就说要卖掉。要不是任厂长压着,早就卖掉喽。”
“是是,老任人不错!好像这个厂都是他,才得赚钱的吧!”旁边一个人说。
“一点不错,我来得比老任还要早,那时候好像在03年,那会李久勋就拖欠我们工资。”小鲍又摇摇头。
李威眉头一皱,问:“他那时候就没钱了?”
“他有钱!乖乖,他好有钱!老早都开奔驰喽。”小鲍手一摆,“做了不少生意,我还去浦东那块替他那个仓库修过电路呢。”
“浦东,仓库?”
“对,他好像还做外贸吧,那些仓库都是好多箱子。”
“他还做外贸?做什么外贸?”李威追问,这个信息资料里没提过,而且他一开始注意力没放在李久勋身上,现在听小鲍这么说,似乎李久勋也有问题……
“那就不清楚喽……”小鲍摇摇头。
李威想起自己查的资料,又继续问:“我听说那时候他在01年成立的这个厂,当时就30多个人,慢慢做大的,他也挺有本事吧?”
小鲍眉毛一抬,显然很诧异:“哟,你晓得不少呀!”
见小鲍怀疑,李威打了哈哈:“听好多人都在议论,我听到一点。”
“哦哦,现在知道的人很少,其实那会,刚成立厂的时候,不止30多个人,还有好几个老板。
我那时候都准备走人喽,正好老任来了,他一来没几个月立马就把厂里搞得好得不得了。”小鲍竖起个大拇指,“那时候我们厂里生意多好哦,李久勋那个吊毛非要把厂卖给姓唐的!
要是卖给老任就好喽,也不会有这些事情……”
“老任哪有那么多钱哩?”一直没出声的老乔说,“不过,好像听以前办公室里的人讲,姓唐的也没滴钱,都是李久勋的钱,他个王八蛋,借钱给姓唐的买自己的厂,就不能借钱给老任么……”
“那你就不懂了吧,我估计姓唐的搞那么多钱跑路,李久勋也脱不了干系!
反正银行滴、搞金融滴,都爱玩这种门道……搞来搞去,搞得我们这些老百姓的钱。”小鲍往地上吐了口吐沫。
听到这,李威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唐孝正买下这厂的钱居然是李久勋借的!
这什么情况?为什么资料上没有?账户信息上也没有!
难道是通过第三方对敲?
当然,小鲍的话可行度虽然高,但不一定是实情。
不过,无论如何,李威现在觉得李久勋和唐孝正,一定有某种关系!
或者说,李久勋知道唐孝正准备骗贷跑路!
李威想着,又递给一支烟给小鲍,继续引导他说八卦:“哦,那姓唐的一个人好像也搞不了这么大事吧?他那时候应该带了不少人进场的吧?”
“没有没有!”小鲍和老乔一起摆摆手。
这下李威更疑惑了!
“姓唐的就换了个厂长,把老任挤走咧,”小鲍说,“反正这个事那时候闹得还挺大滴!
大家都挺反感那个姓齐的,姓齐的又不管生产,厂里搞得一塌糊涂。我修电路的,想换几个新电表都不的批。”
“就是!就是!姓齐的不懂生产,不下车间,就天天压我们工资,压供应商的钱,闹了好几次喽!”一旁另一人说。
李威现在脑子里一条条线条浮现出来,但还太乱:“他一个厂长不管生产,整天干嘛?”
“那就不晓得勒。我们都是工人,管不到他。”
“哦,姓唐的,你们见过吗?长什么样?”
“见过哩见过利……”
“见过好几次,他那个人隔三差五,就带着一伙搞什么金融的,来厂里考察!”
“对喽!我们有时候整天什么活干不了,就专门打扫卫生。”
“搞那个面子工程么,骗骗外边的人……”
“骗来骗去,还是骗我们的工钱!唉……”
“都是一个货色,以前李久勋不也这么搞么!”小鲍又说,“不过那时候你们不在。”
“我们知道一点,厂卖了后,李久勋有时候,还跟姓唐的一块来过几回。”
……
几个工人慢慢嗑唠到将近凌晨一点。
李威觉得进厂拧螺丝、跟工人打成一片的决定,简直太明智了!
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这些细节,通过资料很难查到!
只有长期生活在这里的工人,才知道哪些人是什么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