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掉烟头,李威随手倒了一杯茶,懒得跟老薛解释太多。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干了那就干到底!
一口喝干茶水,李威话不多说,丢下一句:“爸,我那生意不错,你考虑考虑,提成也挺高,比你助纣为虐好!”
说完,腾腾腾奔下楼。
老薛十分不满李威的态度,自己这个老丈人毫无牌面可言。
不过他心里清楚,沦落到这般境地,纯属咎由自取。
烦躁不堪的老薛发了会呆,站起来,走下楼。
楼下李威已经精神百倍逐个叫醒,还在呼呼大睡的一众‘储备干部’。
“起床啦,起床啦!别睡啦!天天睡懒觉,挣个毛钱!”
一众‘储备干部’仿佛被受了惊吓的绵羊,被李威的咋呼声吓得到处乱窜。
“半个小时后集合!”
李威神情严肃,俨然一个说一不二的领导模样。
等所有人都洗漱完,吃过早饭,李威让他么站成一排,背着手,走来走去,组织了一会语言,开始洗脑训话:
“你们昨晚睡得好吗?”
场面一片沉寂,经过长期的精神、肉体折磨,这些人仿佛学生一样,个个变得唯唯诺诺。
李威头高高昂起,指着地上的凉席,大声说:
“好个屁!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睡得好?想一想,你们为什么睡这种地方!
因为你们穷!为什么公司领导住高档公寓,开豪车呢?
因为他们有钱!他们的钱怎么来的?就是我们这些人替他们挣的!
凭什么我们要替他们挣钱?公平吗?大声告诉我!说话!”
一番掷地有声的话,震得这些储备干部耳朵发聩。
每个人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戾气,渐渐汇集成海啸,他们齐声呐喊:“不公平!”
李威满意点点头:“没错!不公平!俗话说,王侯将西宁有种乎!我们大家千里迢迢来魔都,就为了发财,不是为了给领导打工!
你们不要小看自己,你们吃得了这个苦,离成功不远啦!
你们个个都能力非凡!这个时代,谁有能力谁发财!
有句古话叫‘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你们不比那些开豪车的领导差,你们就该发财!
大声告诉我,应该不应该?!”
“应该!!”这些储备干部被李威天天洗脑,已经形成条件发射,此刻进入亢奋状态后,颇有点歇斯底里。
“好!想发财,怎么办?”李威重重一拍手,指着其中一个青年人,问,“你说,怎么发财!”
那个青年人其貌不扬,可中气十足:“发挥狼性精神,抢客户!”
“嗯!”李威又重重一点头,掏出支票,在一群储备干部眼前晃悠,“没错!抢客户!
看到没,这是我抢的客户,我现在业绩六十万,明年开始每年分红6万!
我才来一个多月呀!
你们肯定比我行,辛苦两年,做个几百万业绩,往后年年分红几十万,一辈子不用上班!
现在大声回答我,我们要去做什么?!”
李威话音刚落,一群‘储备干部’齐声大喊:“抢客户,发大财,不上班!”
“好!出发!”
说完,李威手一挥,豪情万丈,带着这帮培训好的‘储备干部’们下了楼。
他的目标很简单——撺掇这些人奔走魔都各大传销现场,截流抢客户,为自己的共同基金募资。
有了之前老薛给的账本,他基本摸清了帝壕背后的团伙。
这个团伙涉及的业务很广,彼此同气连枝、互相支持,从卖化妆品到保健品,再到金融投资什么都有。
基本形式也都是拉人头、搞地推式的传销。
正如前所说,这个团伙基本替李威筛选好了目标客户群体,都是想发财又没门路的。
李威也不贪心,忽悠其中相信银行背书的傻子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贪图暴利的,被坑死也活该。
有道是救人不救该死的人。
客观上来说,李威这种做法更传销区别不大,只是他通过合法途径,交过税,并且项目真的赚钱。
之所以混迹传销组织,策反这些底层人员。
一方面固然是好心给他们提供一个合法致富的渠道。
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免费劳动力,自己不用白不用。
而且,底层这些人经过洗脑后,干起销售来通常效率还不错。
往后,李威打算以越城银行为据点,专门从传销组织里抢销售人员、抢客户,帮自己募资。
等规模大了,再通过微阅APP组建个线下销售团队,遍布全国。
这样一来,自己也能省心点,否则,照徐薇琪的玩法,净他妈招高材生当管理,业务三年都开不了张!
总的来说,这种方式相当于保险公司招老大爷、老大妈,去跟亲戚朋友安利保险。
只要李威给的提成、分红高,根本不愁募不到资!
指使这群‘储备干部’蹲点后,李威就马不停蹄赶到其它据点,继续撺掇别的小组长以及他们手下的‘储备干部’们行动起来搞地推。
折腾完这些事,已经八月中旬。
李威就好像一个病毒,迅速感染帝壕团伙这颗毒瘤。
他这种恶霸土匪行为,影响极大,帝壕团伙上层,虽然后知后觉,但很快察觉到不对劲。
刚从慈善捐款会现场出来的曹健骅,正和一个知名专家有说有笑的攀谈:
“蒋教授啊,感谢感谢,谢谢你为我们发声,有你这个权威学术大牛一解释,我们这个产品、模式,那一准火!”
戴着黑框眼镜的蒋教授明知道,曹健骅搞得其实是传销,可依然恬不知耻地夸:“我们国服现在就缺曹总你这样敢创新的人才!哈哈哈!”
曹健骅脸乐开了花,头点个不停:“感谢蒋教授支持!”
“客气啦,应该是我们慈善会感谢曹总捐款!”蒋教授拉着曹健骅的手,热情地做了请的动作,“一起吃顿便饭啊,曹总有空伐?”
“有空!当然有空!”曹健骅也做了请的动作。
可还没走两步,他的助理兼老婆暗暗使了眼色。
曹健骅冲蒋教授道了个歉,快步走到她老婆旁边,问:“哟,怎么回事?”
曹健骅老婆用方言说:“你捐这么多钱干嘛?捐几千块、万把块不得了了,一捐捐一百万!”
“你不懂,做慈善名声好听,还有这些有才无德的老教授替我们站台,”曹健骅颇有点不耐烦,“反正这些慈善款也能取现,还不用交税,安全方便!我还准备多捐点哩!
等年底账算完,除了给代理商的返利,一半去买房,一半都捐慈善!”
曹健骅老婆兀自不信:“不会出问题吧?”
“哎哟,不会出问题,老洪、老黄他们都捐的慈善,现在有钱人流行这么搞!公司的钱来得快,就是不安全,捐到慈善里洗洗才干净好用,懂吧?”
曹健骅手一摆解释道。
不过,他这话倒是一语道破天机:大部分的慈善捐款只是为了避税、逃税,甚至把灰色、黑色产业的钱洗干净而已。
从某种角度来说,慈善会只是灰、黑产的合法信托,不但能博个好名声骗骗公众,还能顺便割下不明真相公众的韭菜,非常好用!
“你叫我,就为这个事啊?”曹健骅又问。
“啧,肯定不是呀,”曹健骅老婆脸上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你天天搞这些门道,根本不管公司!公司最近一个月业绩下滑好多!上个月我算账,进项一千四百万,这个月才七百万!”
听了这话曹健骅黑紫色嘴唇动了动,眼里一丝凝重:“不应该呀,这个月进来好多人,我预估起码一千六、七百万,怎么才这点钱?”